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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位长辈曾经在大荒学院担任授课教师,经他介绍,我一路历练,前往大荒城学习深造。”
“诶呀,原来是大荒学院的少侠,请恕老汉招呼不周,失礼失礼。”
陈老汉一听,赶紧把手里的鱼叉交给闺女,上前一步,拱手一摆,和这位前往大荒学院求学的少侠见礼。随后把身后偷看的短辨少女拉出来,冲着对面介绍道:
“老汉陈善友,这是小女宝莲。来,快给这位…”
“在下任闲,可万万当不起少侠之称。”
这位怪装猎户任闲少侠呵呵一乐,站在那里,抖着一脸笑容,冲着陈老汉又拱了拱手,回身对旁边这位古灵精怪的短辨少女点了点头,微笑示意。
“人闲?人闲还能吃得这么壮实,你家一定很有钱吧?”
少女摇着短辨,琢磨着“人闲”这个奇怪的名字,脱口问了一句,听得陈老汉心里一紧,赶紧一把拉过闺女,高声呵斥道:
“任少侠的贤是贤能的贤,这个名字响亮,有德有能为贤,这是说任少侠有才能呢,你可不能乱讲。”
“呵呵,老丈莫急,这位姑娘猜得不错,我这个闲的确是人闲的闲。不过我这个闲还有另外一层意思,那就是悠闲之闲,闲云野鹤之闲,并非单纯是人闲的闲。”
任闲甩了甩衣袖,从衣兜里掏出一个带泥的蘑菇,在短辨少女面前一晃,笑了一笑,轻声说道:
“不过,姑娘有一点猜错了。”
“哪里错了?”
任闲微微抬起下巴,看了看小池塘里浮水的那群鸭子,暗中咽了咽口水,背起双手,挺着胸脯,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
“我长得这么壮实,可不是因为我家里有钱的缘故。”
“那为什么,难道是因为蘑菇?”
“虽不中,亦不远矣。”
收起手里的蘑菇,任闲环顾四周,指着周围苍茫的群山,大声说道:
“这次历练,途径几千里远,一路行来,攀山越岭,餐饮露宿,茹毛饮血,历尽艰辛。天降雷霆劈顶,不能乱我诚心;钢叉妖兽阻路,都化为腹中肉糜;绝世妖鲨偷袭,动不得我分毫;即使是那敲骨吸髓、凶神恶煞的食人蛮族,也受我感化,归化为民…”
陈老汉拉着闺女,站在任闲对面,看着这位威风凛凛的不世少年英雄回顾着历练路上的英雄事迹,立刻觉得眼前这位怪装少侠身形变得无比高大,气势逼人,不禁感到内心惶恐,手足无措。只有旁边自家闺女没有被任闲的盖世英豪压服,抬眼盯着任闲脸上的胡须猛瞧,总觉得这位历练少侠和哪位熟人有些相似。
“这一路历练,经过各种艰难险阻,其中最难熬的并不是路途艰难,也不是零落孤单,而是最简单的一个字,吃。”
“吃?”
“嗯,吃。俗话说得好,民以食为天,说得太对了。我可以忍受翻山越岭的苦,也可以忍受跋山涉水的劳,还可以忍受风餐露宿的艰辛,更可以直面妖兽蛮族的挑战,但是唯一忍受不了的就是饥饿。”
任闲拍了拍肚皮,舔了舔嘴唇,冲短辨少女笑了笑,继续说道:
“那种无着无落的感觉,那种前胸贴着后背的饥饿,那种面临死亡步步紧逼的压迫,简直就是一种最能考验人性,最能表现勇气,也最能踏破世间生命真谛的终极考验。”
看了看身旁目瞪口呆的陈老汉,瞧了瞧摇着两条短辨调皮的少女,眼角瞅着小池塘里那群游荡的鸭子,任闲张开嘴巴,露出一口白牙,大声说道:
“幸好,我挺过来了,通过了这场对人性的考验,这并不是因为我面对雷霆天降的坦然,也不是因为我口啖妖兽血肉的胆量,还不是因为我有蔑视妖鲨、感化蛮族的勇气,更不是我因为我有千里跋涉、孜孜以求的坚持。我能通过这次艰难的人性考验,能从千里之外横跨蛮荒,安然抵达这里,都是因为我有一口好牙。”
“一口好牙?”
陈老汉从震惊中惊醒,看着对面这位英勇少侠呲着一口整齐的白牙,觉得这几十年都白活了,具有多年的生活经历,他现在竟然有些想不通,为什么人性的考验会和一口好牙联系起来。
“对,一口好牙。”
趁着陈老汉没注意,任闲冲着短辨少女挤了一下眼睛,少女憋着一脸笑,站在旁边看着不说,听着任闲继续给陈老汉推销理念。
“正因为我有了这一口好牙,我经受住了几千里的艰难跋涉,经受住了多次艰难险阻的挑战,经受住了几十个日夜的孤苦伶仃,经受住了饥饿对人性、对勇气、对生存信念的考验。用一句话来概况我在这几千里路上的体悟,那就是…”
眼看着一只掉队的鸭子向这边游来,任闲大手一挥,沉声说道:
“牙好,胃口好,吃嘛嘛香,身体倍儿棒。”
说完话,还没等陈老汉反应过来,任闲弯下腰,从箭囊里抽出一只骨镞长箭,左手提起角弓,右手搭箭,略微瞄准,右手一松,嗖的一声,长箭携着一阵冷风射出,如穿云飞燕一般,直奔小池塘岸边。
长箭未落,话音又起。
“诶呀,这里的野鸭怎么不怕人呢,真是胆大,看我神箭无敌,给小妹妹添只野味。”
任闲的话音未落,陈老汉的惊容未定,短辨少女的笑容未敛,小池塘岸边就传来一声鸭子的惨叫。
陈老汉回头一看,一只猎物倒在血泊之中,已然陨于任少侠神箭之下。果然神箭无敌,不愧是经历过千里历练,要去那威名赫赫的大荒学院深造的英豪。
看着这只毙命于任少侠神箭之下的猎物,陈老汉心下骇然,随手一箭,竟然能命中猎物脖颈,的确不凡,确实是神箭无敌。
那猎物扁嘴长颈,白羽灰背,两脚如璞,仰面朝天,看模样和池塘里那群浮水的鸭子竟然如此相像。这是哪来的野物,如此大胆,竟然敢在任少侠面前撒野,简直不要命了。
“等等…”
看着池塘边这只胆大野物,陈老汉突然想起了什么,抬头看了看远处小池塘里的鸭群,心里突然浮出一个念头:
“这只被任少侠无敌神箭射中的野物怎么好像是家养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