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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鸣声理解女孩儿的顾虑，点头答应。看着新小孜长吁了一口气，却更加心事重重的样子，他知道，自己的顾虑可能更多！
派出所长、老顾警长、项葵生、樊丽华都知道了他要被抽调到区局信息大队的消息，反应相当的一致：鼓励并支持他继续发展事业。他父亲谭木匠揣测这些负责人会阻挠的情况并没有出现。
可谭鸣声知道，这几位一直关心与支持着自己的负责人肯定也有着他们的顾虑：即将全面建成并步入创新治理快车道的东江新城、刚刚几所合并迁址亟待强化居民法治宣传手段的新城派出所，刚刚全面试用需要在法治层面版块与系统契合的“新城通”平台、还有出壳不久、相对稚嫩需要合力的“新城夜话”与“新城晓风”公众信息平台、更有十几万迁居人群、特别是接近半数的中青年上班族的法治服务所需，都急需掌握现代网络技术且具备一定工作思路的年轻人参与互动与实践……他个人的离开，不至于阻滞工作，但确是让新城法治服务中缺少了一份力量，再要培养出一个熟悉环境地域、服务方法、居民特点的“前锋”是需要时间的！
看着眼前心爱的女孩儿，他知道新小孜的“决定”不是坚定的——她和他一样，是在东江新城积累与成长的职业经验和能力，她亦和他一样，舍不得渐渐熟稔的岗位、宽容指导的负责人、亲密合作的同事们。
“我们都不要走好吗？”这句话在他肺腑里翻滚了多次，亦因着相对的顾虑怎么也说不出口。
区局信息大队难得的学习与发展机遇、服务警务大数据系统后可以开阔的眼界与见识、辛苦半生父母的殷殷期待，具有相当吸引力地反向拉扯着他留下的念头，让他难以抉择！
新小孜看着软饮的瓶子被谭鸣声修长的手指紧紧握到变形，心中起伏的一个念头又一次被强压了下去……
项葵生皱着眉，不情不愿纵容着樊丽华一个个点着有利于健康却远不合他辛辣口味的清蒸菜肴。
樊丽华没看老伴儿打结的眉头，让服务员泡了苦荞，“不喜欢也得这么吃，血压高、血脂高、胃溃疡……晚上别喝茶，影响睡眠。”
项葵生嘀咕，“我喝茶都习惯了。人累，不就喜欢吃点重味的？难得吃个饭，你顾虑也太多了！”
樊丽华抬眼轻瞪，“说到顾虑，我倒一直有些问题，趁今天问问你。”
“嘿嘿，好啊，我也正好有些问题，想请教请教你！”
“那你先问。”
“不，我先回答你的。”
“还是你先来，我听听你的想法。”
夫妻俩要互问，可樊丽华漂亮的大眼瞪着项葵生眯眯的小眼，各自绷了半天，直到菜上来，谁也没先开口。
“扑！”樊丽华绷不住，笑出来，给项葵天夹了清蒸蒜茸金针菇，“我先问吧——新城居民自治宣传和法治宣传这一块儿，你究竟怎么想的？我和你说明过：鸿涵书记和蒋军拍板‘新城通’项目时，特别提到过：‘新城通’功能设计再多样，不可能实现一个平台万事全办，必需要与多元共治力量保持线上的合作与互通，也特意为‘新城夜话’留了接口。而居民们知晓新城即时动态、创新公益服务的需要，也适合由小夏他们在自媒体中推广，可小夏离开两、三个月了，你让小孜姑娘和小谭警官兼推，眼下这两个年轻人也要走了，难不成，你真想把‘新城夜话’并入驻城点？”
项葵生把老伴儿夹来的金针菇吃了，为她勺着蒸蛋，“你老公有那么贪心吗？这个业务也吃、那个业务也吃，我还担心驻城点‘吃太多’，压力太大，居民自治活力调不起来呢！”
“那小夏走了、小孜辞职，你为什么不和几个居委的‘老法师’商量商量，想办法劝这两个孩子转回来、留下来，小谭警官那边，如果新城派出所真有需要，区里也可以建议暂缓调动。你别光顾着吃呀，具有技术优势、工作思路和责任意识的自治力量培养起来不容易，这几个‘前锋’真丢了，你排兵布阵缺人手！”看项葵生一口接一口吃得香，樊丽华索有点吃不下。
项葵生无奈放了勺子，“我那不是有顾虑呢嘛！”
“什么顾虑？”
“你自己当妈的不知道？21世纪的年轻人一个比一个有个性、有想法，他们就象现在的车，性能好、动力强，可稍稍油门踩重一点，把握不好方向盘，很容易冲到沟里去。”
“你还当自己是汽修边的骨干呢？这么形容?”樊丽华不满意。
“那就换个比喻，你以前养过蚕，那蚕宝宝一次次蜕皮、长到一定程度，是需要吐丝把自己缠起来闷一段时间的。这个阶段，你硬把那蚕茧打开，把没长翅膀的蛹给扒拉出来，那除了吃掉或扔掉，还能干什么？”
“你可真是的！好好的年轻人，怎么就变成蚕宝宝了？”樊丽华更是嫌弃！
“那好吧，他们就象小蝴蝶儿。你想让他们长出翅膀，能在居民信息化文明自治这一块儿能飞起来，能播粉传蜜，能百花尽放，你得让他们闷头想清楚喽，一直唠叨、劝说，不一定有效果。就和咱们俩个女儿一样，生活、就业上，你唠叨多了、安排多了，人家不乐意、干脆躲着你，几星期没回来了！”
樊丽华有点儿脸红，争辩：“你扯到咱们女儿干什么？她们不回来，那是因为你无聊，和你说什么眼下时兴的东西，你都跟不上趟！”
项葵生索性重重地点头，“你还真说对了，我的顾虑还就在我跟不上趟！”
“啊？”
“你看看现在网络技术发展多快！不提各行各业这个系统、那个平台，就说手机微信公众号、app、短视频，我听着都头晕，怎么在这上面进行信息推广、策划活动，我真是没有整体的概念。年轻人的思路又活跃，五分钟一个新想法、十分钟一个新创意，就拿‘毛毛虫’来说，他前天组织相亲交友、今天跟踪采访商铺、明天收养弃养宠物、后天组织旧物募捐，我和维林、彭姐、建峰他们，是很想帮他分析问题、预防风险，可速度和思维有时候还真跟不上！结果问题疏漏出来，只能气喘吁吁地帮他扑火。说实话，不但他郁闷，我也郁闷！现在，‘毛毛虫’跑了，小孜也想跑，他们要想清楚，我也得想清楚。不然，我喊回人家孩子来，问题没辨析清楚，这样那样的问题还会出现，我怎么和人家交待？难道就端个老前辈的样子，坐那里装牛皮？”
樊丽华呆了，半张着嘴巴，瞅着自家老伴儿。
项葵生被她瞅得尴尬，“我说的是实话，你别瞅着我了，吃饭，先吃饭。我最近白天忙工作，晚上都在想，我没闲着！”
樊丽华忽然大笑了出来，“哈、哈哈哈……”
“你笑啥？”
“我、我真没想到，你会有这么多顾虑！……我还以为，是你不稀罕这些喜欢网络的孩子，哈哈……”樊丽华的笑声里，透露出几多轻松与欣慰。
项葵生感觉很不好意思，硬绷了绷面孔，“那你的顾虑是什么？也赶紧说说！”
樊丽华擦着笑出的眼泪，努力让自己尽快平静，“我的顾虑，其实和你是一个方向的。”
“嗯？”
“不但东江新城，不但小夏，就是新区里的其他社区，现在想要利用网络新媒体技术参与社区事务、开展驻城就业的中青年越来越多。就象你刚才说的，他们的创意很多、想法跳跃得非常快，大多数都是出于对社区有益的积极想法，但大多数也相对杂乱、没有相对清晰、一致的目标，也缺少系统计划、步骤分析与问题风险防范的意识，同时，他们个人或小团队的力量单薄，有好项目争取不到资源，要么好心取不得好效果、好意被居民误见，要么有心无力、项目推动效果不佳，导致问题重重、矛盾越来越多，付出的努力却只能中途放弃！”
“老伴儿，你说没错！”
“越是这种情况，越需要我们职能力量与你们基层党组织有效引导他们，变被动为主动、注资源为合力，建立起清晰的目标，形成积极、有效的计划。”
“那你也行动啊，不但引导年轻人，也引导引导我们基层社区工作队伍。”
“可我们也有顾虑！”
“什么？”
“不管是中青年居民，还是社区工作队伍，要还是以传统的管理模式发布命令，用单一理论化的知识灌输，只怕他们排斥或被动等待指令，反而不利用自治力的发挥与特色创意的运用。”
“你也这么多顾虑，怎么办？”
“今天下午，鸿涵书记和蒋区把我和冯部叫在一起商量了半天，想尝试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