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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幼安说完，还冲着姜启笑了下。
只是，她的眼神里，并无一丝笑意。
“姜大少爷是个聪明人，等你梦到结局，一切都明白了。”
姜幼安也没看姜启是什么表情，她转身，裙摆在半空中划过一道弧度。
迈开步伐，离去。
姜启神色怔怔，转头看少女逐渐远去的背影。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守在一旁的小厮阿文忍不住上前喊道：“大少爷……”
姜启回神来，薄唇抿紧。
“走吧……”
他上了马车。
这段时日，很累。
身心上的疲惫，让他连书都看不进去。
马车行驶在街道上，那俊美无俦的男子脑袋轻靠在马车上，他伸出手，揉了揉疲倦的眉心。
不知是过了多久。
他缓缓阖上眼眸。
入梦。
夜，很重。
苍穹好似要压下来般，空气当中带着一股压抑的氛围。
要下雨。
偌大的府邸，安安静静。
只是，这种安静很快便被打破了。
流云院内，有一颗价值昂贵的南海夜明珠。
那颗夜明珠是姜父意外所得，送给他最疼爱的小女儿，悬挂在流云院的厢房里。
此时遮盖在夜明珠的布被掀开，厢房登时大亮，下人急匆匆跑出流云院。
“七小姐生病了，呕吐不止，你快去通知夫人和老爷，你去请大夫……快啊……”
姜妙妙病了。
流云院的下人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那古色古香的厢房内，还不到九岁的姜妙妙趴在床边呕吐不止。
不消多久。
房门被推开，何氏还有姜老夫人以及姜父匆忙赶来。
“我的心肝啊，快让祖母抱抱……”
看到姜妙妙那煞白的小脸，何氏心疼眼睛都红了，朝着下人问道，“请大夫了吗？”
“请了。”
姜父怒道：“你们流云院的下人做什么吃的？不好好伺候你们的主子？”
下人跪了一地。
战战兢兢。
很快。
他赶来了。
还有姜修泽，姜颜，姜锦南。
连这几天身子不适的姜蕴尘也赶来了。
“请了哪个大夫？”
“张大夫……”
姜父看着一脸痛苦的姜妙妙，连忙说道：“把刘大夫和陈大夫都给请来。”
“是……”
屋子里站满了人。
姜妙妙眼里泛着泪花，钻进了何氏的怀里，“呜呜呜……娘，女儿好难受……”
“乖孩子，大夫马上就来了，你等会就不难受了。”何氏心疼搂紧了姜妙妙，右手轻抚着她的后背。
而此时此刻。
姜家另一处。
没有精致的花瓶，没有夜明珠，屋子也不算大。
黑暗当中，一声虚弱的咳嗽声响起。
“水……”
院落里安安静静。
唯有院子里栽种的海棠花，随着夜风微微摆动着。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那沙哑的嗓音再次响起。
“水……”
还是没有动静。
夜，太安谧了。
床上小少女似乎是醒来了。
缓缓睁开眼睛。
但看到黑暗。
她剧烈咳嗽着，好似要将五脏肺腑都给咳出来。
她没有力气。
身上在发烫。
她艰难起身，去找火折子，刚摸到火折子，因为无力，右脚膝盖一软，跪在地上。
但很快，她一手抓着桌子慢慢站了起来，喘着气，拿着火折子的手都在颤抖着。
她将桌子上蜡烛点亮。
昏黄的光线，驱散了黑暗。
小少女去倒茶壶里的水，可是，水已经没了。
一滴都不剩。
她舔了舔干掉的唇，脚步如铅般沉重，朝着门外走去。
还未走到门口。
像是扛不住那般，软倒在地上。
她的呼吸急促而粗重。
难受的，她觉得自己很有可能就这样死掉。
可是她不想死……
她朝着房门口爬去，奈何这会儿，连手都抬不起来了。
蜡烛灭了。
院子里再次陷入黑暗当中……
流云院内。
几名大夫都赶来了。
几位少爷都一脸担忧看着床上的姜妙妙。
“小四，大夫已经来了，妙妙是吃坏了东西才这样，你身子也不舒服，还是先回房吧。”
他对着姜蕴尘说。
姜蕴尘想了想，自己在来的路上也吹了风，未免家人担心，他还是先回去。
只是。
他看了眼四周。
并没有看到安安。
安安住的院子，离流云院也不算远，若是有动静，她也该醒了才是。
“安安怎么没来？”
姜蕴尘说了句。
只是，这满屋子的人，注意力都在姜妙妙身上。
连他都不例外。
姜蕴尘要回去茗轩院。
但他不放心，路过姜幼安住的院子时，停下了脚步。
“安安……你还在睡了吗？”
院子里，安静到有些吓人。
姜蕴尘轻咳几声。
“难道是安安睡的太沉了？”
姜蕴尘还是不放心。
他走到房门口，敲敲门。
无人应。
姜蕴尘伸手，缓缓推开了房门。
月光洒落进屋子里。
漂亮的少年，一眼就看到倒在地上的小少女。
那张本就因为常年不见阳光而苍白的脸，更是没有一丝血色。
连眼神都变了。
“安安！”
姜蕴尘膝盖跪在地上，弯下腰身，将小少女搂在怀里。
才碰到她，只觉得她肌肤温度高到烫手。
可是摸到她的手，却冷的好似冰块。
那一瞬，漂亮的少年慌了。
“大夫……”
“大夫……”
“阿元！咳咳咳……”
“四少爷！”
听到姜蕴尘的声音，下人阿元冲了进来。
“快去流云院，叫大夫过来！安安生病了！”
“是……”
小少女是在这个时候缓缓睁开眼眸。
“四哥……是你吗？”
“安安不怕，大夫很快就来了。”
那温柔的声音，如一股暖流在心底扩散开来。
小少女那只不安的手，紧紧揪住了姜蕴尘的袖子。
阿元跑到流云院。
“大夫，张大夫，你快跟我过来……”阿元拉着大夫的手就要走。
他这举动也引起一屋子人的注意。
“怎么了？”
他问。
“大少爷，六小姐病了！”
“我与你一起……”
话未说完，一阵剧烈的呕吐声响起。
坐在床榻上的姜妙妙将方才服用的药丸和喝下的水全部都呕了出来。
“呜呜呜，我好难受……”
姜妙妙那双泪眼婆娑的双眸望向他这边。
可怜的紧。
姜颜，姜锦南都走向床边，安慰着姜妙妙。
而他，反应过来时，也走到床边，嘴里说着心疼她的话。
……
马车剧烈颠簸了一下。
姜启睁开眼眸。
马车还在行驶。
但没过一会儿便停下。
“大少爷，到姜家了。”
姜启才逐渐反应过来。
他的后背早已被冷汗打湿。
脸色煞白，连唇色都是没有血色。
“大少爷？”
“知道了。”
一开口，姜启的嗓音哑到不行。
马车旁的阿文听到姜启的声音，就知道自家主子睡着了。
恐怕……又做梦了。
虽然不知道做的什么梦，可这段时间大少爷的睡眠很不好，经常半夜惊醒。
有时候惊醒了，便睡不着，就坐在床上发呆到天亮。
马上快到会试了……阿文心里很是担心。
果不其然。
大少爷下马车时，脸色苍白极致。
在迈石梯时，竟是一脚踩错，险些摔在地上。
“大少爷！”
阿文要上前搀扶。
姜启抬手示意不用。
他眉眼平静，可是那只伸出手来的的手，却在隐隐发颤。
大少爷，到底怎么了？
姜启回到了姜家。
何氏听闻他回来了，立马来问：“怎么样？启儿，长公主殿下怎么说？”
神色间，满满的期待。
“话虽未挑明，不过殿下已经听出来我话里的拒绝之意。”
“你拒绝了？你怎么能拒绝呢？”何氏一听顿时急了，“启儿啊，这可是件好事啊！云安郡主一颗心都扑在你身上，长公主又是个明理之人，你若同意，这门亲事肯定能成啊，你年纪也不小了，你爹同你这般大的时候，修泽都出生了……”
前些日子，她的小女儿在家里养伤，云安郡主三天两头就往姜家跑。
她还以为对方是来看妙妙。
后来还是妙妙告诉她，云安郡主爱慕她的大儿子。
虽说云安郡主不是长公主的亲生女儿，但也是长公主养大的，日后这长公主的一切不都是云安郡主的吗？
还有云安郡主的亲生父母，武义候夫妇，启儿要是娶了叶云安，那边肯定也会帮衬些，可比他自己在官场慢慢爬要强多了。
他们姜家在京城的地位也会水涨船高，启儿有长公主府撑腰，还能帮她妹妹。
姜启那双睿智而清明的凤眸落到何氏脸上。
似看透何氏的心思，“我不靠任何人，这条路我自己走。”
何氏一听顿时焦灼了，情急下脱口而出，“你是读书读傻了吗？背靠大树好乘凉的道理你不懂？你能慢慢往上爬，可你妹妹等不了啊！”
似乎察觉到自己的语气太过，何氏抓住姜启的手，“启儿，娘知道你很优秀，日后殿试入三甲也不算难，只是，哪天你封了官，咱们姜家也帮不了什么，但要是你娶了云安郡主就不一样了，武义候和长公主会照拂你……”
“娘，你后悔过吗？”
姜启却是突然问道。
何氏有一瞬间的呆愣，随即眼神闪了闪，“什么后悔不后悔的，我听不懂你说的话，启儿，你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