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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子旼却丝毫没有慌张，反而背对着他平静的站直了身体，脖子已经被划开了一道血痕。叶蔚皱了皱眉，不对劲，殷子旼不会这么没数，他敢自己孤身前来挑衅，自然是做了万全的准备。
“你知道漪儿病了吗？”殷子旼突然问。
“废话，我当然知道。”叶蔚抬了抬剑，抵着他的下巴道：“转过身来，你是谁的人？”
殷子旼老老实实转过来，抛出一个炸弹：“漪儿不是生病了，是中毒了。”
“别耍花招！”叶蔚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她拿你当亲哥哥对待，你就这么恩将仇报？！”
“呵，但我不想当她的亲哥哥啊。”殷子旼垂着眼睛轻声说了一句。
“解药在哪里，别忘了你母亲弟弟还在国公府。”叶蔚威胁。
殷子旼突然笑了起来，笑声里却不是快意，在月色暗淡的夜晚有些诡异，“叶蔚，你不觉得自己也不对劲吗？”
话音刚落，殷子旼也不管脖颈上的剑，突然欺身一掌拍向叶蔚的心口。
叶蔚匆忙撤了剑，想运起轻功后退的时候却突然内息一滞，没来得及躲开殷子旼全力劈过来的一掌。
“咳咳。”叶蔚倒在地上，咳出了嘴里的血块，抬眼看着面无表情的殷子旼，道：“光风霁月的殷少爷，也会这种下三滥的招数了？”
“不管怎样，你死了就行。”殷子旼的剑反过来指着叶蔚，淡淡道。
“我能问一句，我为什么非得死吗？”对方不答，叶蔚想了一会，道：“漪儿下毒并不是你授意的，你没有解药，有人跟你说用我的命换漪儿的命是不是？”
殷子旼眼中霎时涌现出复杂的情绪，拿着剑的手也有轻微的颤抖，但最终一切还是归于平静，“你不是喜欢漪儿吗，不愿意用自己的命来救她？”
叶蔚倒在潮湿冰冷的地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天上的毛月亮，良久，缓缓闭上眼，道：“愿意。”
……
“儿臣认为，堵不如疏，西北马匪有很多都是迫于生计落草为寇的，现在关键是治理西北田政马政，并不是单纯的剿匪！”端木磐站出来，铿锵有力道。
“皇兄的意思是西北乱像反而是朝廷造成的？明明是他们不知感恩，朝听补助一年比一年多，马贼却越来越猖獗，这难道不是他们贪心不足？！”端木研一撩衣摆跪在地上，“儿臣认为，马贼必须严惩！”
“二弟不要曲解我的意思，我是说——”
“报！”一道响亮的声音打断了端木磐的未尽之言。
端木磐突然被人打断，不悦的看着举着文书飞快穿过朝臣的传信太监，皱着眉问道：“什么事在朝堂上这般惊慌！”
宣德帝看着大汗淋漓的人也奇怪，直接道：“什么消息，只管说出来。”
“临江王世子叶蔚，三日前寒应关战死，边境大军连夜撤退三十里。”
端木磐面色一下惨白。
“你说，是谁战死？”
“临江王世子叶蔚叶续初。”
叶蔚？战死？这两个词刺激着端木磐的大脑，霎时间爆裂的思绪填满脑海，又瞬间变成空白。
端木磐晕倒前看到的最后一眼，竟然是匆忙来扶住自己的端木研，还有一声紧张的：“宣太医！”
早朝就因为边境的噩耗还有太子的晕倒乱糟糟的结束了，宣德帝本来身子就不好，又连受两大刺激，最后走的时候也是被扶着离开的。
离开的时候朝臣神色各异，太子一边的愁眉苦脸，觉得自己乌纱帽或者是脑袋都要保不住了；二皇子一边的一扫之前的丧气，得意洋洋脚下生风的离开了。
不过众人目光的焦点梁竟依旧面色如常，谢绝了许多按捺不住来打探消息的，不紧不慢的上了自己的轿子。
“相爷，信已经送出去了。”管家恭敬道。
梁竟的脸上终于漏了一丝笑意，“好。”
霍漪面色沉沉走回自己的院子，院里空荡荡的，采薇宛香都出去打探消息了。给自己灌了一杯凉茶，霍漪脊背挺直的坐着，一只手攥成拳放在桌上，另一只手狠狠的碾压眉心。整个人是完全紧绷的状态。
两天前天，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一只蛮子军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下了朝廷二十里之外的一座城池。
消息传到的京城的时候，所有人都惊呆了，边防的军队一点消息都没有，就让人直接抄了老底。
还是直接打到京城，这不是相当于给了大梁所有官员一个响亮的耳刮子，尤其是宣德帝。
宣德帝朝堂直接摔了奏折，当场要撤了临江王，治罪霍明远。
朝上老臣合力相劝才堪堪让皇上暂时打消了这个念头，现在敌军兵临城下，大梁的精锐军队都在这二人手里握着，现在撤了他们俩，不就相当于白白把大梁送给蛮子吗！
紧急给边境传了调令，命霍明远十日之内回京援助。但调令刚发出去，隔天边境的战报就送来了，霍明远重伤，现在生死未卜，必不可能回京援助的。
至于临江王，宣德帝是万万不敢把人调回来的，蛮子军队不确定会不会打过来，但宣德帝相信临江王一旦进京，自己这个位置是必然坐不稳的。
本来局势再怎么变化，不到蛮子军队到不了京城，这些消息是不应该穿出来扰乱民心的。但不知怎么回事，一个个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在京城传播得飞快，又迅速被二次加工说的有鼻子有眼的。
一个本来不信的人出去一趟，也会觉得大梁要完蛋了。
边境少帅战死，朝堂太子晕倒，京城敌军兵临，一环扣一环，简直像是安排好了的。
霍漪咬紧了牙，闭着眼睛把最近发生的事仔细捋了一遍，还是没能抓住丝毫破绽，这简直是个完美的计划，他们所有人都被玩弄于鼓掌之间。
霍漪迟钝的感受到一丝刺痛，猛地睁开眼，才发现手心被指甲刺破了。
随便用手帕擦了一下，霍漪没心情上药，就这么看着手心几个月牙形的伤口，慢慢的又渗出了血。
血液爬过皮肤的感觉有点痒，渐渐的，霍漪的眼神涣散开来，盯住了虚空中的一点。
或许不是对方的计划多么完美，是她静不下心来思考。
因为第一环她就不愿意相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