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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到一半，老夫人便神色倦怠的摇摇头，示意不想再喝了。
“祖母，还剩一点了，这是最后一副药，喝完吧。”霍漪循循善诱，好言相劝，“我知道祖母信不过我的医术，但这是我去太医院请的方子，平心静气很有用的，据说太后用的就是这个方子呢。”
老夫人凝视着霍漪，似乎要从她脸上看出什么东西，但除了关心担忧，什么都没有。最终只是微微颔首，慢慢饮完了汤药。
霍漪面上现了喜色，放下药碗又去端了一小盅炖品，眉飞色舞道：“祖母，这也是太医说好的，燕窝桃胶，里面又加了清新滋补的药材。但您最近身体不讨好，虚不受补，所以只炖了这么一点。祖母试试若是觉得好，我让他们以后每日都做。”
看着殷殷切切的霍漪，老夫人点头，心中却更为酸涩。
自己一生荣宠，儿子成了大梁的常胜将军，女儿是宠冠后宫的贵妃，一儿一女皆是骄傲，其他两个儿子也另有建树。但现在物是人非，儿子失踪，女儿失宠，自己重病在床，寸步不离照顾自己的竟是一直看不惯的孙女，真是时也命也。
漪儿虽然固执己见，在涟儿的事情上又过于护短，但是偌大个国公府，这一辈男男女女还是她最有能力，凡事交予她的事一向是办的妥妥贴贴从不出错。自己看不惯她许多事情，但她却从未给家族惹过什么祸事，反而是自己看着听话的霍澜依杨婉之流屡屡惹出事端。
说到底，自己对漪儿的严苛、偏见，皆是因为她那个上不得台面的母亲，但是漪儿自懂事以来都是由自己教导，自然没有那些小家子习气，反而出落的越发落落大方。
现在，自己也是时候该放手了。
“漪儿，别忙活了，来跟祖母说说话。”老夫人声音微弱，但语气中的强势却不少。
“嗳，这就来。”霍漪加紧时间嘱咐了嬷嬷要做的事，赶忙回到床边，轻声细语问祖母有什么吩咐。
老夫人先是跟霍漪问了一下近来国公府的事宜，霍漪回答的处处在点上，老夫人也就放心了，握着霍漪的手郑重道：“漪儿，你现在也长大了，而祖母呢，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以后怕是没有精力管你们小辈的事。其他的人都是靠不住的，以后这国公府的大大小小，就要交予你了。”
霍漪只是愣了一瞬，沉默了一会，直接道：“明白了祖母，漪儿定然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好，好，好。”老夫人连说了三声好，国公府的好女儿，就应该有担当，有自信。
两人又聊了一些家事，霍漪看老夫人也累了，便适时告退。
出了死气沉沉的长宁苑，霍漪看着广阔湛蓝的天空，长长舒了一口气。
老夫人放手了。
以往种种在心中回溯一遍，有恨忧怨，有忧有惧，唯独找不出喜悦欢乐。
但往事随风，现在面对那么个垂垂老矣的老人家，霍漪做不出赶尽杀绝之事。
看着身边的一草一木，霍漪觉得熟悉中又带了点陌生，果然是心境不同了，眼界也就变了。
霍漪维持着微妙的心境回了自己的院子，不想刚推门便见到了一个不速之客。
不速之客丝毫没有不请自来的窘迫，反而自己像个主人一样给自己倒茶递茶，还饶有兴致的打量一番，道：“漪儿，你很高兴？”
这样厚脸皮的，不会有第二人了。
“翻墙来的？”霍漪自顾自给自己倒了茶，这话虽是问句，自己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叶蔚挑了挑眉，自然而然收回被霍漪晾在半空中的茶杯，笑眯眯道：“门口太多苍蝇了，我怕大摇大摆进来给漪儿惹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之前漪儿不是遇到了刺客，若是需要身手好一点的侍卫，我可以调几个给你。”
“叶世子知道的很多嘛。”霍漪冷笑一声道。
“职务所需罢了。”叶蔚飞快转移了话题，“之前漪儿不是托我打听国公爷的消息，林某不负所托——”
叶蔚故意停顿了一下，注意到霍漪握着茶杯的手瞬间青白才心满意足接着道：“国公爷健在，之前失踪其实是诱捕敌军的计谋。但是之后因为天气原因确实被困了一段时间，现在被我的人马营救已经安全回营了。”
纵使知道霍明远现在不会出事，霍漪还是控制不住心里的激动，长舒一口气，直勾勾的盯着叶蔚，真诚道：“多谢。”
倒是叶蔚被这般郑重的道谢搞得不好意思了，微红着脸摆摆手表示都是小事，不用谢。
但是霍漪的下一句话又飞速的让叶蔚脸上的热度消散，甚至让他面色泛青。
“叶蔚，我想代替端木妤和亲，以深入敌军腹地，刺杀蛮子可汗。”
“我再说一遍，不准。”
“我也再说一遍，我有充足的自保能力，并且已经制订了详细的计划——”
“愿闻其详。”叶蔚冷冰冰打断霍漪的话，敲了敲桌面，重复一遍：“愿闻其详，你的所谓的详细计划是什么。”
“……”霍漪哑口无言，计划以后是一定会有的，但是现在她还不熟悉蛮子的局势，叶蔚现在让她说计划不是为难她吗！
“说不出来？”叶蔚嗤笑一声，“说不出来就老老实实在京城待着，你在京城翻了天我也管不着，但是送亲的队伍是我主管的，我说你不能来你就是插了翅膀也飞不进来。”
“还有，你说的有充足的自保能力是凭什么？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是你那三脚猫功夫，进了蛮子王账小心被吃的渣都不剩。”叶蔚抬眼看了霍漪铁青的面容，火上浇油道。
其实他本不欲说话这么难听，倒是一想到霍漪竟然为了端木妤提出这么不着四六的主意句有种憋闷感。
端木妤对霍漪做了那么多坏事，霍漪竟然还愿意为她掏心掏肺，自己为什么就只能得到冷言冷语和白眼？
还有，霍漪将来是要做自己的新娘的，现在先为别人盖了红盖头是怎么回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