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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恶鬼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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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漪过了好一会才缓过来,认清了现状。
    十岁那年,生母病逝,可是父亲只是来看了一眼便不再管了。
    嘴上说的好听不愿面对亡妻的遗体,可是霍漪知道,这些都是父亲的假话。
    她的父亲,是堂堂敬国公,未曾纳妾一人,甚至在母亲去世后把她带在身边亲自教养,可骨子里也是个虚伪的人。
    如果可以,她真的想问问父亲,真的怜惜,为什么不一同带着弟弟?
    真的怜惜,为什么要在母亲去世之后数月就娶了继室?
    真的怜惜……为什么那时候,没有替她一刀手刃了叶蔚?
    前世所有的苦痛,都是父亲这一时兴起的“怜惜”造成。
    她突然笑了一声,仰头满眼泪水的看着母亲的灵牌。
    老天爷当真是怜惜她啊,居然还给了她重活一世的机会。久绪的泪水滑落,霍漪一腔的悲伤愤恨夹杂这些眼泪,一滴一滴的掉落在灵堂前。
    站在一旁的嬷嬷看霍漪突然笑了,又突然哭了,这又笑又哭的让她以为霍漪得了魔怔。
    连忙将这个半大的娃娃拢进自己怀中。
    粗糙的大手一下下轻柔的抚摸着霍漪瘦弱的背胛,嬷嬷口中轻念起霍漪小时候哄睡的歌谣。
    怀中的小人听后却是哭的更凶了,仿佛一只小兽在嘶吼。
    霍漪原本在灵堂跪了三天,这会儿哭完后很快就睡在了嬷嬷的怀里,等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头七的最后一日了。
    “娘……”霍漪沙哑着嗓子,匆匆换好衣服往外跑去,她听见了送葬的唢呐声。
    到了灵堂的时候,国公府所有的人都在。
    一路没有人拦着她,霍漪重生后第一次看见自己的父亲。
    敬国公霍明远站在灵牌前,霍漪看见他脸上的悲色后停住了脚步。
    霍明远是没有去送发妻的,这件事,她一直都记得。
    可是,她不记得了,那时候父亲是不是也伤心过?
    “嬷嬷。”霍漪忽然道,“我要为母亲扶灵。”
    嬷嬷一惊,“小姐您这是……”
    扶灵向来是子嗣中的男丁,可是她母亲唯一的儿子年幼还体弱,霍漪听说霍涟累的病倒了已经好几天不曾见到他了。
    她自己还处在一片混沌中,哪有精力去管别人。
    可母亲不是没有子女的,儿子不能扶灵,女儿为什么不行?
    她记得,上一世她坚持扶灵,丢了国公府上的脸,祖母很是不喜。
    因为祖母的不喜,不仅给母亲殡葬的队伍寒酸,甚至还让人当街把她绑了回去,那之后的数年,周遭人指指点点的样子,就像是梦魇一样缠绕着她,对母亲的愧疚更是让她连个安稳觉都不能有。
    堂堂国公夫人,死后竟然连这点儿体面都没有,何其可悲!
    然而,对年幼的她祖母没有关怀过一句,任由她去了边疆在军营自生自灭。
    重活一世,霍漪扪心自问,她不后悔自己的选择,还是要扶灵。
    那是她……唯一的娘亲,她如何能让娘亲这最后一程,仍走的如此凄凉?
    她不愿,也做不到!
    “我不仅要去扶灵。”霍漪冷冷开口,“还要我母亲,风光——大葬!”
    看着她一脸坚定的样子,嬷嬷咽下了劝解的话,抬袖擦了擦眼泪,“老奴为小姐更衣。”
    国公府出丧,走在最前面扶灵的是个白净水灵的小丫头,她扯了根麻布把长发束成男儿的样子,一双澄澈的眼直直的看着前方,挺直了胸膛,每一步都走的不卑不亢。
    只有她一人,她的爹,并没有来送发妻最后一程,所以她更要坚强。
    街上不乏对她指指点点的人,可她置若罔闻,只是捧着排位的那双手,因为太过用力而骨节分明,看得人心疼。
    “那是国公的嫡女霍漪,倒是个孝顺的。”茶楼的包间悄悄的开了一扇窗,月白长衫的半大少年对着身后人微微一笑,“你以后会长见到她的。”
    “殿下这么闲,拉着我来看人家的丧事?”坐在桌边的红衣小子戴着自己买的恶鬼面具,身形看上去还是个孩子。
    少年想要解释,可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他苦笑了下,心想自己和个孩子说这些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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