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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块令牌还在他身上，自己就算知道真相，又有谁信她空口白牙？
“你们说，这个奴才正在销毁什么东西？”宣德帝没有理二皇子，反而问起了小顺子的事。
“回皇上，好像是在烧一些信件什么的，还有一份猎场的地图。我们去的不及时，大部分已经被他销毁了，只有小半份地图。”
侍卫将手中一块残片呈上去，宣德帝看了一眼，问道：“叶蔚还没回来吗？”
“没有。”侍卫回道。
“父皇，他必定是畏罪潜逃，不敢来与我对峙！”二皇子脸上的得意之色几乎要具象化了。
“皇上，这样看来，世子确实最有嫌疑。”梁竟适时出来添砖加瓦。
“是我做的！”地上低头不语的小顺子突然道，“与世子没有关系。”
“你做的不就是叶蔚做的！”端木研急忙道，“狗还能自己咬人？！”
“是我自己做的。你之前出言讥讽世子，我心里气不过，所以假以他的命令让那些人去教训你。”小顺子低着头，但语气很坚定。
“你放肆！你一个奴才能有这般胆量，不要想着为叶蔚脱罪！”端木磐怒斥。
“我有证据。”小顺子从怀里掏出一张字条，“这是我给那侍卫统领的字条。因为怕被找到，我特意去拿了回来想销毁，没想到还是被发现了。”
“人证物证俱在，此事与世子没有关系，是我一人做的。”小顺子磕了个头，平静道。
霍漪浑身都在发抖，身边的殷子旼担忧的虚扶着她，轻声唤她的名字。
但霍漪只是死死地盯着殿中的小顺子，嘴里不停的说着什么。
殷子旼凑近了听，霍漪说的是：不是的。
“太子。”宣德帝把面色沉沉的端木磐叫出来，“你说，刺杀皇子，该怎么判啊？”
殷子旼猛地制住要冲出去的霍漪，周围的人奇怪的看着他门俩，殷子旼只好拉着霍漪退到了人群最后。
“漪儿，你要做什么！”殷子旼牵制住霍漪的手脚，咬牙问道。
“不是他做的！”霍漪眼眶已经红了，死死忍着泪，“他们颠倒黑白，你也罔顾是非吗？”
“我只知道人证物证俱在，你没有胜算。”殷子旼冷硬回道。
霍漪死死地盯着他，手脚不断挣动。
正在殷子旼要把她拖出去的时候，霍漪突然呆呆的看着他的背后，泄了力。
“叶蔚……”霍漪呢喃道。
殷子旼猛地回头，大殿门口一人拄着剑一步一个血脚印走进来。
同时，端木磐听不出喜怒的声音回道：“凌迟，诛九族。”
“参见皇上。”叶蔚跪倒在小顺子身边。
“蔚儿回来了啊。”宣德帝脸上没有一丝波澜，道：“你府里的下人，竟然自己交代说他意图谋害皇子，此事你知晓与否啊？”
霍漪死死地盯着叶蔚，整个殿里近百人都在盯着叶蔚。
他跪在地上，鲜血浸透了厚重的地毯。
“臣，不知。”叶蔚放下剑，重剑磕在湿润的地毯上，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
他低着头一动不动，像是沉默的雕塑。
“嗯。”宣德帝点了点头，“太子说的你也听见了，就这么办吧。”
小顺子被拖下去，叶蔚还跪在地上，似乎已经用尽了力气，连站起来都做不到了。
“蔚儿。”宣德帝心情似乎很愉快，叫的很亲切，“你为什么搞成这副模样？”
叶蔚抬起了头，直直的看着高位上的人，“臣还记得与皇上的约定，必定是要拿个名次的，因此搞得比较难看。”
叶蔚笑得更难看，宣德帝因为这句话不悦的心情也好了点。
“此事还需再议，你先去养伤吧。”
……
二皇子遇刺，临江王世子重伤，声势浩大的秋猎又一次草草结束了。
公布成绩的时候众人都兴致缺缺，只想着赶紧远离这块是非之地。
国公府的殷子旼得了第一都没人在意，更何况是吊在前十末尾的叶蔚。
霍漪被殷子旼钳着，半拖半抱弄到了自己院里。
眼睛还是通红的，只是已经流不出泪了。
“漪儿……”殷子旼犹犹豫豫的叫她了一声，对方没有反应，整个人仿佛是一具没有灵魂的空壳。
殷子旼放心不下霍漪，陪着她坐了许久。
“你走吧，我自己静一静。”霍漪行尸走肉般的爬到了自己的床上，拉过被子把整个人严严实实包裹住。
“那你先冷静一下，我等会再来看你。”殷子旼磨磨蹭蹭走出门，又等了一会，床上的人影一动不动，丝毫没有要跟自己说话的意思，只好叹息一声关上了门。
“唉……”
悠长的叹息叹到了霍漪心里，她在黑暗中睁着眼睛，眼前还是叶蔚血色的背影，还有高台上稳坐的天子，还有一群群围着叶蔚，想要啖其肉，饮其血的妖魔。
事情是不是小顺子做的已经不重要了，叶蔚已经长大了，皇帝哪里敢真的动临江王一派，他不过是想要一个试探叶蔚的办法，端木研恰好递上了一把顺手的刀。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叶蔚很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殿上他没有看小顺子一眼。
他的心如明镜，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看不起皇帝这种懦夫行为，只敢拿下人出气，可他也看不起自己，这样虚与委蛇。
只有他滚烫的的血，隐秘的靠了过去，代替哭出来的泪，像陪伴了自己这么多年的朋友告别。
屋外的殷子旼听到一声困兽的的嘶吼，透着血淋淋的气息，像是和着血肉吼出来，能冷了人浑身的热血。
手下意识地要去推门，又猛地止住了。
屋里已经平静了下来，殷子旼站在门外，离霍漪不过十步远，却觉得两人之间已经隔了天堑。
广阔的天地间起了秋风，落叶被卷起来，碰撞间起了沙沙的声音。
殷子旼伴着天地秋色，一步步离开了。
像是因为那场风，最后几片绿叶都被吹黄了，干枯的，要掉不掉的赖在干枯的枝桠上。
只等着下一阵命定的秋风，带着自己落叶归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