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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妈，这次就算了。但往后，咱还是离大伯家远点儿吧。有些人，骨子里的东西是改不了的。”
尤小雪的语气很平静，也很坚决。
自家这个“秦”，跟大伯尤大福那个“秦”，本来就不是一条道上的人。
两家之间的那道坎儿，怕是早就埋下了，这辈子都难填平。
她顿了顿，又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
也不知自家老爸的亲爹，到底还在不在人世？啥时候才能找上门来？
“小雪，你放心，爸心里有数。”
尤大志听出了闺女话里的无奈和决绝，沉声应道。
甭管是谁，只要敢打他家人的主意，他尤大志都不会手软！
尤小雪又跟家里人聊了些家长里短，这才挂了电话。
阎明川本来是想跟她一起来打电话的，可军部临时有个会，他走不开。
尤小雪只好一个人出来，到部队门口的小卖部打电话。“哟，小日子过得挺滋润啊。”
尤小雪挽紧阎明川的胳膊，两人并肩走在申城街头。
十月金秋，阳光正好，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透着一股子节日的欢腾。
她忍不住感叹一句。
国庆假期，时间充裕得很。
小两口除了在军属院里腻歪，就是出门逛。
要么，就是窝在家里，一个看医学专业书，一个忙着备课，备战高考。
当然，大部分时间，两人还是黏糊在一起。
申城有名气的地方，快被他俩逛遍了。
这天，尤小雪逛到一半，提议去拜访尤爷爷。
美其名曰拜访，其实主要是认个门，省得下次找不着。
尤爷爷家住江岸附近，一栋颇有年代感的古朴小楼。
尤小雪按着先前老人留下的地址寻过去，七拐八拐，等找到地方，日头已经偏西。
“明川哥，你说……咱来的是不是太晚了点儿？”
站在紧闭的朱漆大门前，尤小雪朝阎明川做了个鬼脸，
“这都到饭点了，人家会不会以为……咱俩是专门来蹭饭的？”
她压低声音，带着几分懊恼。
“既来之，则安之。”
阎明川微微侧头，安抚地笑了笑，用下巴点了点手里拎着的礼品袋。
上午两人在江岸玩得太投入，谁也没留意时间。
好在，阎明川心思缜密，第一时间就近找了家商场，挑了瓶上好的陈酿，又配了盒顶级龙井。
不管怎么说，礼数上，总归是不能缺的。
“咚咚咚——”
尤小雪深吸一口气，抬手叩响了门环。
声音在安静的巷子里回荡。
她屏息凝神，竖起耳朵听着里头的动静。
好一阵，才传来脚步声。
厚重的木门“吱呀——”一声，缓缓开启。
一位头发花白，精神矍铄的老爷爷出现在门内，手里还拿着把蒲扇。
“您好，请问……”
尤小雪刚要开口，话到嘴边，又硬生生改了口。
“爷爷好，我是来找尤爷爷的。”
她笑眯眯地看着眼前的老人。
虽然也姓秦，但不是她认识的那位。
眼前这位老爷爷，比尤爷爷看着要年长许多，身形也更为高大挺拔。
门内的老爷爷显然没料到会被一个小姑娘叫“爷爷”，怔了怔。
他扶了扶鼻梁上的老花镜，上下打量着尤小雪。
“小姑娘，你这是……”
“我是尤爷爷的朋友，来看看他老人家。”
尤小雪赶紧补充道，边说边探头探脑地往屋里瞅，想看看尤爷爷在不在。
“哦？找朝义的？”
屋里的老人家似乎有些意外。
“小姑娘，我也姓秦。”他慢悠悠地说着，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提高了声音，“朝义！家里来客了，你出来看看！”
朝义？
尤小雪心头一动。
尤爷爷的大名，不就是叫尤德德嘛！
她正想着，尤德德那张儒雅清癯的脸，就从里屋转了出来。
“谁呀？”
尤德德边走边问，声音里带着几分疑惑。
可当他看到门口站着的尤小雪时，原本平淡的脸上，瞬间绽放出惊喜的光彩。
“哎哟！你这丫头，咋才来呀！”
尤德德一个箭步跨到门边，热情地招呼着：
“快进来！快进来！等你好久了！”
“尤爷爷！这不放假了嘛，我跟明川过来看看您。”
尤小雪笑得眉眼弯弯，像只欢快的小喜鹊，蹦跶着进了门。
她亲昵地挽住阎明川的胳膊，侧身介绍道。
“这是我爱人，阎明川。”
“你结婚了？这么早？”
两位尤爷爷几乎是异口同声，语气里满是惊讶。
眼前这小姑娘，看着也就十八九岁，水灵灵的，居然都有对象了？
两道探究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了阎明川身上。
只见他一身笔挺的军装，身姿挺拔如松，眉目俊朗，双眸清亮，整个人透着一股子正气。
“尤爷爷好。”
阎明川微微颔首，声线沉稳，给两位老人敬了个标准的军礼。
“好好好，快进来坐。”
尤德德笑容满面地招呼着，顺手接过阎明川递来的礼品，稳稳地放在了客厅的矮柜上。
“丫头，这位是？”
尤德德这才注意到一直没说话的尤莲德。
“这是我大哥，尤莲德。”
尤德德笑着介绍道，
“我俩是亲兄弟，不过长得不太像。”
尤莲德？尤德德？
尤小雪在心里默默念叨着这两个名字。
确实，单从名字上看，妥妥的一家人。
可这长相嘛……
一位儒雅温润，像饱读诗书的学者；
另一位则气度威严，隐隐透着一股久居上位的气势。
不过，即便岁月已经在他们脸上刻下了深深的痕迹，
但，依稀可以看出，两人年轻时，定是仪表堂堂的美男子。
“这位爷爷看着……更像个将军。”
尤小雪冷不丁冒出一句。
尤莲德和尤德德都愣了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你这丫头，眼睛倒是毒！”
尤德德指着尤小雪，笑得前仰后合，
“我大哥年轻时，可比将军厉害多了！他是做大生意的，那可是叱咤风云的人物！”
“尤爷爷过奖了。”
尤莲德摆了摆手，目光却始终停留在尤小雪身上，
“小姑娘，听口音，你是北方人？”
他缓缓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尤小雪点了点头。
“我是西北来的。”
“西北……好地方啊……”
尤莲德喃喃自语，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怀念？
尤小雪和阎明川刚在红木雕花的沙发上落座，一位穿着素雅旗袍的阿姨便端着茶盘走了过来。
“谢谢。”
尤小雪接过茶盏，礼貌地道谢。
她这才得空，细细打量起屋内的陈设。
这是一栋典型的老上海复式洋房。
虽然陈旧的家具和泛黄的雕花楼梯扶手，无声地诉说着岁月的痕迹，
但，仍能从精致的细节中，窥见昔日的奢华与气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