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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随着那声音怒喝，颜真卿猛然起身，他直接提起了腰间的横刀，如今他四十余岁，六品巅峰层次的境界展开，一只手提着笔，另一手掌刀。
刀行笔路，笔行刀锋。
这位顶尖的书法大家，竟有一身不弱的兵家法...
黄帝的手掌尚未从我肩头移开，天穹忽然裂开一道缝隙。那不是云层的撕扯，而是规则本身的崩解??如同古籍中记载的“天裂”异象。一道金紫色的雷霆自虚空中劈落，不偏不倚击中广场中央的首山铜基，整座圆形法阵嗡然震颤，周天星斗图上的光纹如活物般游走起来。
“不好！”希微猛然转身，鸦青道袍猎猎翻飞，“那是【天律反噬】！他们动了封印！”
马凝子瞳孔骤缩，手中卷宗“哗啦”一声散开，无数符?文字腾空而起，在半空中组成一幅残缺的地脉流转图。图中四条青铜轨道已有三条黯淡无光，唯独北方玄武之位尚存一线幽蓝光芒，却也在剧烈闪烁。
“海里八山……不止想偷龙脉。”他声音发紧，“他们在唤醒【归墟锁】。”
蚩尤怒吼一声，七窍迸出血丝，双拳狠狠砸向地面：“当年颛顼绝地天通，用的就是这玩意儿镇压九幽通道！谁给他们的胆子??”
话音未落，地下传来闷雷般的轰鸣。整座山峰开始倾斜，石板裂缝中渗出墨绿色的雾气，带着腐朽金属与深海淤泥的气息。楼观道弟子纷纷后退，有人试图结印施法，却发现灵力刚离体便被雾气吞噬。
周衍阳却在这时仰天大笑：“明白了吗？所谓‘人间法脉’不过是囚笼！你们用人道气运束缚诸神，我们便以海渊之力破局！今日之后，神州龙气将倒灌归墟，八山仙岛重临陆地，而你们??”他猛地指向黄帝，“将成为新纪元的第一批祭品！”
裴寒娴冷眼看着这一切，指尖轻轻摩挲着腰间玉佩。那是一枚雕着苍龙吞月的古玉，此刻正散发出微弱的红光。她忽然抬手，将玉佩抛向空中。玉光炸裂瞬间，七道人影自虚空中踏步而出，皆身披星辰纹绣的玄袍，面容模糊难辨。
“七代监守者……”昌凝雪喃喃道，“原来岐伯分割的不只是魂魄。”
最前方的人影抬起手，一柄锈迹斑斑的青铜戈出现在掌心。戈身上刻着细密的文字，正是早已失传的夏朝祭文。他缓缓开口，声音像是从千丈深渊底部传来：“周衍阳，你可知为何归墟锁需以八山为名？”
老道士脸色微变。
“因为八座仙岛，本就是八根锁链的锚点。”那人影继续道，“你们所谓的‘续命’，实则是加速解封。每引一丝龙气入海，归墟巨兽便苏醒一分。等它彻底睁开眼睛时??”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别说人间，就连天界也会被拖入永夜。”
寂静。
连风都停住了。
良久，黄帝轻叹一声：“所以这才是真正的危机……比神魔之战更甚。”
希微突然笑了。他从袖中取出一只青瓷小瓶，瓶口封着三重符纸。“既然如此，那就只能动用最后的手段了。”他一边拆解符咒一边说道，“三百年前我在昆仑墟底发现这个，当时以为是上古丹药容器，直到最近才破解里面的禁制??里面装的是一滴【混沌初浆】。”
马凝子倒吸一口冷气：“那是开天辟地时残留的原初物质！你怎么可能……”
“别问怎么得到的。”希微打断他，眼中闪过一丝痛楚，“代价已经付过了。现在的问题是，如何把它注入地脉中枢。”
所有人目光齐刷刷投向画卷中心那处圆台。那里原本应该矗立着连接天地的祭坛，此刻却被一层诡异的黑膜覆盖，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内部孕育。
“我去。”蚩尤一步跨出，“兵主之躯不怕污染。”
“不行。”裴寒娴摇头，“混沌之力会侵蚀意识，你进去就出不来。”
“那我去！”楼观道年轻弟子突然跪下，“我修的是纯阳功法，或许能撑住片刻！”
“都不行。”黄帝沉声道，“必须是同时具备人皇血脉、道门修为，并且参与过最初计划缔结的人。”
空气凝固了。
七双眼睛看向希微。
老道士怔了怔，随即苦笑：“你们疯了？我现在不过六品境界，连护体罡气都不稳……”
“但你是唯一活着见证过轩辕丘会谈的人。”昌凝雪静静地说，“你的记忆本身就是钥匙。”
希微沉默良久，终于点头。他接过青瓷瓶，走向圆台。每走一步，脚下石板便绽开一朵血色莲花??那是他的精血在蒸发。当他触及黑膜时，整片区域突然扭曲变形，化作一张巨口朝他咬来！
“定！”黄帝暴喝，手中轩辕剑虚斩，一道金光将黑膜暂时冻结。与此同时，裴寒娴掐诀念咒，七位监守者同时燃烧神魂，形成一道光柱贯入希微体内。
老道士浑身剧震，白发转瞬成灰，皮肤皲裂出血。但他没有停下，硬生生将手臂插入黑膜之中。青瓷瓶碎裂刹那，一股无法形容的灰白色液体喷涌而出，与地脉中的灵气接触瞬间，竟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声响。
“快退！”昌凝雪尖叫。
来不及了。
整个阆苑仙境开始崩塌。天空像破碎的镜面般剥落，露出其后蠕动的黑暗虚空。地面裂开万丈沟壑，从中爬出无数半透明的影子??那是被遗忘的古老神?，它们曾统治这片土地，却被周礼烙印抹去存在。
蚩尤怒吼着挥舞双斧，每一击都能斩灭数十阴影，可更多的前赴后继涌来。马凝子结成防御大阵，却被一道突如其来的紫电击穿胸口。他踉跄后退，看见自己的影子正在脱离身体，缓缓站起，露出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
“这是……心魔具现化？”他咳着血笑道，“有意思。”
黄帝与裴寒娴背靠背作战。轩辕剑斩出的金光越来越微弱，女修眉心那枚朱砂痣已然龟裂渗血。她忽然抓住黄帝手腕：“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在终南山采药……你说要教我炼制长生丹。”
“记得。”黄帝喘息着挡下一记阴爪，“结果你把鼎炸了。”
两人相视一笑，同时引爆体内所有灵力。璀璨光芒中，一圈刻满符文的青铜环浮现空中，正是传说中的【九州鼎轮】。
“以人皇之名，敕令！”黄帝高举断剑，“诸神归位，万邪退散！”
鼎轮旋转，洒下金色雨露。凡是被触及的阴影尽数消融，连那层黑膜也开始收缩溃散。然而就在胜利曙光乍现之际，一声悠远钟响自东海方向传来。
所有人都听到了。
那是八座仙岛共鸣的丧钟。
“不好！”监守者之一惊呼，“归墟兽提前苏醒了！它正通过周衍阳布下的偷天换日阵往内陆移动！”
果然，远处地平线隆起一条黑色山脉般的轮廓，伴随着阵阵令人作呕的腥臭。所过之处，河流逆流，树木化为枯骨，连空气都在腐蚀。
周衍阳站在最高处狂笑：“看到了吗？这就是新时代的开端！当归墟吞噬一切，新的秩序将由强者建立??而我，将成为新世界的神！”
“你错了。”一个虚弱的声音响起。
是希微。他半个身子已融入圆台，如同与大地同化的雕塑。但他的眼睛亮得吓人：“你以为我们在布局千年，只是为了对抗你们这些跳梁小丑？”
他抬起仅剩的右手，打了个响指。
刹那间，遍布神州的数百处遗迹同时发光??大禹治水留下的镇河碑，商王祭祀用的青铜柱，周公旦亲手栽种的社稷树……所有承载着文明印记的物体全都共振起来，形成一张横跨万里江山的精神网络。
“这才是真正的【周礼】。”希微微笑，“不是束缚，而是传承。不是压迫，而是守护。每一个记住历史的人，都是这条法脉的一环。”
泪水顺着他布满皱纹的脸颊滑落：“孩子们，该你们上场了。”
仿佛回应他的呼唤，九道流光自不同方向疾驰而来。为首者是个背着竹篓的少年，手持一支秃笔；身后跟着渔夫、织女、铁匠、医师……他们并非修士，却都带着某种坚定信念。
“文字、技艺、医术、工造……”昌凝雪热泪盈眶，“千年来默默记录传播知识的普通人！”
“去吧。”希微轻声道，“让火种永不熄灭。”
九道流光汇入鼎轮，顿时金光暴涨百倍。那光芒不再具有攻击性，反而温暖柔和，如同春日照耀冻土。凡是被照到的地方，废墟中钻出嫩芽，死者眼中重现神采，就连那些阴影也停止了攻击，茫然抬头望着这久违的光明。
归墟兽发出痛苦嘶吼，庞大的身躯竟开始融化。周衍阳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双手化为泡沫：“不可能……这不符合天道规律……”
“没有什么天道。”黄帝拄剑而立，“只有人心所向。”
最终决战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毁天灭地的神通。当最后一个普通人举起手中的书卷面向黑暗时，整片污浊都被净化了。归墟重新闭合，八山仙岛沉入海底，仿佛从未出现过。
黎明降临。
残破的阆苑仙境里，幸存者们默默收拾战场。马凝子坐在一块断碑上包扎伤口，看见昌凝雪抱着那幅画卷发呆。
“还在想他吗？”他问。
女子点点头：“希微师叔祖最后说的话，我一直没懂。他说‘真正的计划’其实另有目的……”
“我知道。”裴寒娴走过来，递给她一片玉简，“这是他在混沌浆注入前偷偷传给我的。上面写着：‘若有一日人族足以自立，便让诸神退场。因为我们不需要救世主，只需要??’”
后面字迹模糊不清。
黄帝站在山顶眺望远方，朝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忽然，他感觉袖中有什么东西在震动。拿出来一看，竟是当年帝君交给他的那支空白画轴。
此刻，轴上正缓缓浮现出一行小字：
【下一个千年，轮到你们书写故事了。】
风吹起了老人的衣角，也吹散了最后一丝硝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