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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端木研皱着眉头把殷子旼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脸上的表情算不上是高兴。
梁竟似乎没发现端木研的异常，笑着让殷子旼坐下，对端木研道：“这就是我跟你说的，未来大梁的肱骨之才，殿下之前应该已经听说了殷子旼的才名了吧。”
“行了，不说他，我们说和亲的事。”端木研面色不虞，挥挥手道。
“我还是一开始的看法。”梁竟不紧不慢的抿了口茶，“和亲是当下最好的选择。”
“之前没出这件事的时候你是跟我这么说的，还说和亲之事万无一失。”端木研一拍桌子，“现在呢？和亲队伍被劫，公主下落不明，父皇竟然想要别人冒名顶替。但是之后若是再出了差错怎么办，到时候我大梁可就成了言而无信的一方了！”
“殿下稍安勿躁。”梁竟因为端木研的咋咋呼呼微微皱了眉头，“难道您想开战吗？”
“有何不可，我大梁的军队还打不过那些北蛮子？”端木研面露不屑。
“恰恰相反，是肯定能打过，所以才不能打。”梁竟此言一出，端木研直接惊呼：“为什么！”
“殿下，您想想，现在大梁手里有军队的人，有站在我们这一边的吗？”梁竟循循善诱，“没有，我们军方的人，只有兵部几个默默无名的小官员。之前江南水军总督是个好棋子，现在已经没了，所以大梁的军队跟我们可以说是没有一点关系。”
“你的意思是说……”端木研恍然大悟。
“正是。”梁竟点点头，“他们可都是太子的人。在这关键时刻，当他们打一场大胜仗，太子就会因为江南和北疆连立两项大功，坐稳了太子之位，到时候难道皇上眼里还会有您吗？”
端木研沉吟许久，点了点头道：“梁相说得有理，是我太着急了。”
梁竟满意的点点头，三人就这和亲的事讨论了些细节，走的时候端木研已经对殷子旼颇为欣赏了，还邀请殷子旼同行。
殷子旼看懂了端木研的颜色，点点头跟着上了端木研的马车。
过了一阵难捱的沉默，端木研开口问道：“你觉得和亲真的对吗？”
“是对殿下有利的。”殷子旼不说对错，只说利益。
端木研叹了口气，声音放的很低，不知道是说给殷子旼听还是在自言自语，“梁相帮了我很多，他又是我岳丈，因此政事上我一直按他的主意来做，但这次我为什么觉得心中不安呢？明知道能打赢的仗，就因为争权夺利，把大梁的脸面扔到地上，这样真的对吗？”
殷子旼沉默不语，有些事不是能简单的用对错衡量的，有些话也不是自己该说的。
梁竟今天让自己见了二皇子，让自己听了他们堪称机密的谈话，自己已经彻底被绑到了梁竟那条船上了。
“算了，我不该跟你说这个的。”端木研闷声道。
回了国公府，正好撞上脚步匆匆的霍漪，殷子旼打了个招呼，顺势问霍漪要去做什么。
“我去看一下澜玉。”霍漪脸色不是很好看，恹恹的，匆匆回了一句就走了。
看着霍漪匆匆离开的背影，看着人人自危的国公府，殷子旼也忍不住问自己，这样真的对吗？
“澜玉，在吗？”霍漪敲了敲门，轻声问道。
紧闭的房门马上就被打开了，露出霍澜玉憔悴的一张脸，上面挂着勉力的笑，“漪儿怎么来了，是老夫人有事吩咐吗？”
“不是，我就是想来看看你。”霍漪进了房门，屋里门窗紧闭，显得暗沉沉的。
霍澜玉打开窗户透气，坐在霍漪对面，柔声道：“麻烦漪儿又要操劳一次了。”
“我想问问你，”霍漪紧紧握着拳头，“你若是不想去和亲，我有办法——”
“我愿意。”霍澜玉打断霍漪的话，轻声道：“这是我应该做的。”
“姐姐走了之后，我夜夜都要做噩梦。惊醒后，我就想着我也是有罪的，我应该为我的不作为负责任。”霍澜玉微微笑了笑，“现在好了，报应终于来了，我的心也落地了。”
“你真是这么想的？”霍漪盯着霍澜玉憔悴的脸，想在上面找出一丝勉强。
但是没有，她好像真的是完完全全心甘情愿背井离乡去那遥远苦寒的地方和亲。
“我愿意的，而且，我一个弱女子能为大梁做点什么，免了边疆的战事，我觉得也挺值得的。”霍澜玉脸上带笑，眼中含泪，柔声道。
霍漪紧握着的拳头松开了，脑中乱作一团，直到被送到门口的时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的什么。
自己说了，好。
这两天霍澜玉那番话来来回回在霍漪脑袋里转圈，梦里都是她苍白着脸说值得。
渐渐的霍漪又咋么出点味道来，什么好不好的，好个狗屁，朝堂上那些领着高官厚禄的官员都是死了吗，要一个女孩子出来扛事儿。
她心里燥着，偏偏还有人不会看脸色，三天两头来骚扰她。
正是霍漪现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的端木妤。
端木妤说要补偿，还真不是说着玩的。
不仅名贵药材不间断的往霍漪手里送，还三天两头把霍漪叫到宫里来，美名其曰“增进感情”。
霍漪是不想来的，但架不住端木妤死缠烂打，还闹到老夫人那里去，这下又成了她小心眼，堂堂公主都来跟你道歉，不计前嫌邀你进宫，你怎么还有脸拒绝。
“端木妤，我是真的真的不恨你了，我们忘了那件事了好不好。”霍漪被端木妤叽叽喳喳吵得头痛欲裂。
“那你原谅我了吗？”端木妤眨巴着眼睛，看着很单纯可爱，无辜可怜。
“原谅了原谅了。”霍漪讨扰似的连忙回答。
“你根本没有！”端木妤反而来劲了，“你现在根本不想搭理我，这算是什么原谅！”
霍漪扶额，之前她对端木妤不也是爱搭不理的吗，怎么现在还非要热情如火才行吗？
本来霍漪等着端木妤接着发作，没想到对方突然安静下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