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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漪将一块石子远远的扔到湖里，看着一圈圈涟漪琢磨着。
他难道不知道小顺子是怎么死的。
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遭人暗算，不就是因为之前他锋芒太露。
现在在这紧要关头，他提出这种建议，传到政敌手里又是一把利刃。
叶蔚莫不是之前伤到了脑子？
那端木磐总是个成熟稳重的吧，为什么不拦一拦自己的傻子表弟？
下次进宫一定要问问端木磐到底在跟叶蔚谋划什么！
霍漪忿忿的把一块巴掌大的石头丢到湖里，捡起一片巨大的水花。
叶蔚跟端木磐在谋划什么呢？
东宫书房的窗户被轻轻挠了三下，外面又传来两声微弱的猫叫。
端木磐翻页的动作顿了顿，若无其事的把身边伺候的人都赶出去，又快步走过去拉开窗户。
“现在见一面比偷情还刺激。”叶蔚翻窗进来，先抱怨了句。
“哦？看来蔚儿做那种事很有经验啊。”端木磐饶有兴趣的挑起了一边眉头。
“嘻嘻。”叶蔚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摸着鼻子笑的有点不好意思，“称不上称不上，只是做过那么几次而已。”
端木磐用书敲了敲叶蔚的脑袋，“还笑的出来？你翻墙的那人拒绝了父皇的赐婚吧。”
叶蔚的笑脸马上垮下来，哼哼唧唧靠在贵妃塌上，“这不是我们预料之中的吗，不拒绝才怪了吧。”
“何况确实是太突然了，之前一点没告诉她，怎么可能同意啊。”
端木磐摇了摇头，不去打击叶蔚的自信心，正色道：“父皇已经批准敬国公即刻带军开拔了。”
叶蔚阴阳怪气的哼了几声，意味不明道：“大梁一共两位打胜仗的将军，一位临江王，一位敬国公。皇上倒是谁也不信，每次看到军中捷报像是看什么天灾人祸。我看比起外族，皇上更希望两位将军战死沙场吧。”
“蔚儿。”端木磐有些无奈，出言打断叶蔚大逆不道的话。
“好了好了，不说这些了。我就是为边疆的将士抱不平而已。”叶蔚坐起来，“今天突然找我是不是有什么麻烦事？”
“确实。”端木磐将翻出来的一封户部的奏折给叶蔚看，“你觉得父皇是什么意思？”
叶蔚接过去一目十行扫下来，越看脸色越难看，最后脸色臭得像是吃了苍蝇。
“就这么点军费？！”奏折被狠狠摔在地上，叶蔚平复了一下呼吸，咬牙切齿道：“我知道了。皇上不只是因为忌惮我们两家才拖着霍明远，他根本不想打！”
“冷静蔚儿！”端木磐伸手压在叶蔚肩膀上，“我知道你怜惜他们，但现在最忌冲动，你要冷静下来才能帮他们脱险。”
林下僵着身体拨开端木磐的手，坐下把脸埋到手里，喃喃道：“为什么要求和？我们跟北方蛮子不是第一次打仗了，多少战士前赴后继，抛头颅洒热血，我大梁近十年未尝败绩。为什么要不战而退，为什么啊……”
端木磐看着叶蔚脆弱的样子不忍的偏过头去，嘴唇动了几下，话还是没说出口。
为什么，他知道，叶蔚更清楚。
就是因为大梁的将军太厉害了，功高震主，皇上要是放任他们打下去，那最后老百姓以谁为尊？
还有今年夏天江南水患，国库已经不算充盈了。
军费开支又是巨大，若是要全力支持军队打赢这一仗，那大梁就要被掏空了。
“事已至此，我们还是想想真的要和的话，该怎么办才能让自己不落下风吧。”端木磐忍者痛意道。
“穷兵黩武。”叶蔚突然道。
“什么？”端木磐不知道叶蔚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我从小就知道朝上那帮老顽固说我父王穷兵黩武，但他们有什么资格骂边疆的将士！没有人打仗，就凭他们一张嘴，满口的仁义道德，能说服边疆的虎狼吗？四面八方，大大小小二十八个国家部落，哪个不在盯着大梁的土地？！”
叶蔚一拳捶在桌面上，红木裂出一道幽长的裂缝，“穷兵黩武，兴师动众，嗜杀成性。但是不杀行吗？不杀外族，哪有四境的安稳，哪能让他们高枕无忧在高堂之上放屁！”
端木磐觉得情况有些失控，他还从没见过叶蔚这般生气，想着安慰也无从下手，更觉得自己没有资格。
他生来就是在皇宫养着，从没去过边疆苦寒之地，从没有过生死袍泽，从没见过被血浸透的土地。
移开要落在叶蔚背上的手，端木磐长叹一声，陪着叶蔚沉默。
过了不知多久，叶蔚抬起头，眼底还残流着未褪尽的猩红，哑声道：“既然主和，要么给钱要么给人。皇上既然是大梁的天子，那自己做一些牺牲也是不可避免的吧。”
“你要，和亲？”端木磐犹豫问道。
“是啊。”叶蔚脸上带笑，眼中却是无尽的寒冰，“得到了大梁最尊贵的公主，在大梁将士脸上狠狠揍了一拳，北方蛮子肯定会退兵啊。”
端木磐觉得尚有不妥，但还没等他反驳，叶蔚已经手脚麻利的翻窗走了。
看着被风吹得开开合合的窗扇，端木磐苦笑着摇了摇头。
父皇，您这次可是彻底寒了边疆将士的心啊。
“皇上，因为今年的水患一事，江南的收成减了一半，国库实在空虚。那么一大笔军费，实在是播不出来啊。”户部尚书的脑门贴在地上，高声觐见。
叶蔚垂着眼睛睨着他肥胖的身影，内心冷笑。
朝上高声争论着到底是该战还是该和。
武人主战，文人主和，但在耍嘴皮子的方面，粗鲁的武夫自然比不过精明的文人。
更何况，皇位上的人早就有了取舍。
“够了。”沉声一喝，朝堂瞬间静了下来，“梁爱卿，你觉得该怎么办？”
梁竟施施然站出来，道：“臣认为王大人说得对，大梁实在烧不起巨额的军费了。”
“何况，”梁竟的眼神扫了几个极力主站的人，“军费开支一年比一年大，其中恐怕有许多不合理之事，趁这时候做一反整顿也好。”
“就依梁爱卿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