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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有一瞬间的凝滞。
“谁？吴氏死了？什么时候？怎么死的？”霍漪心里一下子乱了，急迫的问道。
“就是昨晚你走了之后，她应该是畏罪自杀，是撞死的。”殷子旼低声道，“今早上我去的时候，尸体已经被冻硬了。”
霍漪脚下一软，扶着门才站住了。
她走了之后吴氏死的，那是不是她不去的话，她的好奇心再弱一点的话，吴氏就……
眼里瞬间就有了戾气，霍漪冷冷看着前方，没有注意，手扶着的门框已经被她抓裂开来。
为了陷害她，当真能做到这个地步？
那是人命！
“漪儿，她是畏罪自杀的。”殷子旼突然拍了一下门，把霍漪的注意力吸引过去，盯着霍漪的眼睛道。
霍漪闭了闭眼睛，平静了一下心绪，轻声道：“我知道。”
……
别过霍漪，殷子旼心情颇为沉重。
本以为母亲嫁入国公府是守得云开见天明，以后再也不必过受寄人篱下被指指点点的日子，谁知道这深宅大院里才是最可怕的。
“如果你要查下去，那就要小心了。”
霍漪的声音又响在耳边，殷子旼茫然的看着周围的一草一木，竟觉得是如此的陌生。
他其实从未融入到国公府的生活中，殷氏他说只要好好上学就好了，府里的事一概不用管。
他甚至分不太清二房的双胞胎姐妹俩，也不知道谁的性格是什么样的，更不知道谁会做出这么歹毒的事。
整个府里他最熟悉的就是霍漪了。
而现在，所有人都相信是霍漪怕殷氏的孩子动摇他们姐弟俩的地位下毒手害了殷氏。
早上老夫人大闹一场，一度要冲到祠堂去教训霍漪，甚至因为霍明远拦着大骂了霍明远一顿。
她受够了混乱的氛围，想跑过去问吴氏，惊讶的发现吴氏已经死了。
他当时惊惧交加，下意识的跑去找霍漪。
不知不觉间下意识的走到了殷氏的院子，殷子旼调整了一下表情推门而入。
“母亲，今天感觉怎么样？”殷子旼在床边坐下，神色如常的笑着，握着殷氏冰凉的手温声道。
短短几天，殷氏的身体迅速消瘦了下去。
颧骨突出着，眼睛还是红通通的，面色异常苍白，但还是朝着殷子旼扯了个笑容，道：“好多了，太医的药很有用。”
接着便是长久的沉默，殷氏没心情说话，殷子旼是腹中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
“母亲。”
“子旼。”
两人同时开口，殷子旼赶紧道：“母亲先说。”
殷氏低咳了两声，缓缓道：“子旼，我知道你是个刨根问底的性子，你想做什么母亲一向不会拦你。我只想嘱咐你一件事，除了你自己，谁也不要相信。”
“……”
殷氏突然紧紧地抓住了殷子旼的手，挣扎着坐起来，盯着殷子旼的眼睛道：“谁都不可以知道吗！”
许是情绪波动太大，殷氏突然声嘶力竭的咳了起来，殷子旼赶紧给殷氏顺气扶着她躺下，道：“我知道了母亲，您不要想这些事了，养好身体最重要。”
殷子旼第一次几乎是以落荒而逃的姿态从殷氏院中走出来。
他知道，殷氏是让他小心霍漪。
霍漪真的是凶手吗？
他真的一点都不了解霍漪吗？
浑浑噩噩在府里走着，殷子旼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只是遇到人便避开，渐渐地走的路越来越偏僻。
等到回过神的时候，又走到了吴氏死的“牢房”门前。
破破烂烂的门虚掩着，吴氏的尸体还没有人收敛。
府里太乱了，说不定除了他还没有人知道吴氏死了。
殷子旼犹记得吴氏刚进门的时候，母亲跟他抱怨她进门的花销太铺张，霍漪跟他吐槽过霍明园偏爱吴氏导致秦氏不满，还有上次吴氏险些撞倒了母亲，两人说起来也不过是一笑置之。
现在呢，母亲的孩子没了，吴氏是一具冰凉恶臭的尸体。
突然一丝违和感划过殷子旼的脑海，不对，大冬天的，而且死了没多久，吴氏的尸体不应该这么快就臭了。
他之前在江南的时候见过很多因为饥荒饿死的人，所以对尸体有些了解。
通过门缝看着吴氏的尸体，殷子旼越看越觉得怪异。
就算是撞死的，吴氏的脸也不该这么血肉模糊，这样子倒是像有人为了掩饰什么，特意撞的。
做了一会儿心理建设，殷子旼推开门走到尸体旁边，恶臭的味道更明显，而且殷子旼注意到吴氏漏出来的指尖，是青黑色的。
这幅样子，倒更像是中毒。
殷子旼掏出怀里的银坠子，心里告了声得罪，他一把扎进了尸体嘴中。
银坠子是黑色的。
吴氏是被毒死的，她哪儿来的毒药？
殷子旼禁不住后退了几步，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离这个阴谋这么近。
周围似乎有无数看不见的眼睛在看着他，殷子旼控制着颤抖的手收好银针，疾步逃出了国公府。
失魂落魄的走在大街上，阳光毫无阻碍的照在殷子旼身上，随着熙熙攘攘的人群漫无目的的走着，殷子旼心里的寒意渐渐消去了一点。
“喂！前面的！”
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中气十足的喊声，殷子旼茫茫然跟着人群回头，就见叶蔚骑在高头大马上对他笑着。
见殷子旼看到自己了，叶蔚翻身下马，把缰绳交给仆从，走过来一把搂住殷子旼的肩膀，爽朗的笑着道：“还真的是你，怎么这幅鬼样子？”
叶蔚说着还往殷子旼四周张望了一下，没看到心中的那个人有些失落，随后又暗中松了口气。不见也好，见不到就不会纠结，见不到就不用克制。
“世子。”殷子旼后退了几步，他自认为跟叶蔚只是点头之交，这么亲密的姿势做着着实是有点别扭。
叶蔚倒是不介意殷子旼的排斥，他自认为是个礼贤下士之人，就算不为了霍漪，跟殷子旼交好总不是一件坏事。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看殷子旼这幅心事重重的样子，正是叶蔚发挥的时候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