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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秘语
烈日渐升,狩猎队伍寻了一处阴凉处休整。侍从们搬出银盘与酒水,在空地搭起火堆,鹿肉切片,以铁叉横架火上,油脂滴落,火焰噼啪作响,焦香伴着炊烟升腾。众人分堆散坐,场面闲适。
简便帐篷里,王子端坐在一张小椅子上,举杯轻饮,神色矜贵悠然。
米洛坐在一侧,白金羽毛仍歪斜的插在脑後,随着少爷的动作晃动。
算是沾了王子准备周全的光,米洛也是舒舒服服的享用午餐。饮一口酒,捏一颗葡萄,又叉起一块热气翻腾的烤肉,吹了口气,咬了一口,边嚼边赞:「不错,这味够香。」
凯尔坐在他身旁,不动声色的递过一杯水,米洛即时接过,一口饮尽。
路西安眸光微闪,笑容淡雅:「东方来的香料,比较鲜辣,平日怕大家不习惯,没敢拿出来,今日你我二人,正好尝尝鲜。」
「咳丶咳……」辣劲上涌,米洛呛咳起来,已是满脸通红,眼眶泛湿,一边被凯尔拍着顺气,一边赞不绝口:「我喜欢……咳丶这才叫有味道!」
凯尔拿起水壶,又俐落的到满了水杯,米洛咕噜噜灌下去,稍作喘息,又情难自禁的伸手再扎一块,塞入嘴中。
白金瞳底掠过一丝暗光,目光飘过红肿的唇,泛湿的眼,一颗汗珠滑过雪颈。王子唇角缓缓勾起,那笑意极轻,却比火焰更热:「喜欢就多吃些。」
「你可别後悔,我是不会留给你。」米洛话音含糊,辣出一层薄汗,凯尔拿着手帕给他擦拭,却被他一把夺去,将帕子捂在鼻间,直吸鼻子,连眼泪都几乎流下。
「还怕你吃不成?」王子对随从吩咐:「再去取点补上。」
随侍应声离去。凯尔眉头微蹙,微微侧目,却与白金瞳眸撞了正着。
四目相对,冷意交锋,片刻後,黑眸低垂,王子并未移开视线,反而静静凝着他,端起酒杯,唇角若有若无的勾起,似是无声的挑衅。
「这才叫爽快!」米洛浑然不觉,鼻水眼泪直流,整个人像要融化似的,却笑得灿烂,两眼放光。
凯尔神色未动,重新替少爷斟满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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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堆渐熄,侍从收拾残馀的鹿骨。
王子给亲随递了一个眼色,放下酒杯,起身随手取来白金披风,忽然往米洛肩膀披上,不待米洛说话,淡声道:「起来走走吧。」说着走出帷帐。
米洛打了个饱嗝,本不欲动,却还是懒洋洋跟上。凯尔默默起身,尾随在後,脚步却被王子亲随越拖越慢,落在远处。
林间静谧,落叶沙沙,阳光斑驳。
「你之後打算去哪里?」王子随口询问,见米洛轻哼不答,王子又说:「去哪里,都比不上进宫来的有政治前途。」
「你大概没听过我的名声吧。」米洛狭促的眯起眼,戏谑道:「进宫还不搞得你鸡飞狗跳?。」
「你的名声,我不只听闻,还有切身体会。」王子轻笑一声,悠悠道:「胆敢在王后殿下杯子里加醋的人可不多。」
「你竟然还记得!」米洛大笑出来:「当时她一口喷得老远,还吐了家父一身。」
「公爵大人脸都黑了。」王子也是笑着,眼眸微垂,笑意温润:「你还笑到桌子底下去,要不是我拽着你,你差点就把桌布拉翻。」
两人嘻笑不止,又是打趣旧事,又是互相调侃。笑声在林间散开,却很快被风啸掩盖。枝叶晃动,光影斑驳。虫鸣螽跃,在阴影里断断续续。
「你这麽搞事,到哪都洗不白啦。」路西安微仰起头,从枝繁茂盛中望向天光,语音悠扬:「还不如在我身边。再不济,也是尊荣无限。」
米洛耸耸肩,面露轻佻,语调轻缓而清晰:「我的尊荣,只有一个,就是我是家父的孩子。」
一时静默,只有两人脚步踩过落叶的声音。
「你还是那麽喜欢直话直说啊……」路西安叹了口气,无奈挑眉:「罢了,就依你一回,让我重新说过。」
王子停下脚步,侧过身,白金瞳眸直视米洛的双眼,语气真挚,又带着不容拒绝的威严:「米洛,到我身边吧,我需要你。」
米洛收敛了笑意,垂下眼帘,沉默不语。王子也没说话,似是静默的等待答案,风声呼啸,树叶沙沙,过了好半天,米洛才道:「我帮不上忙。」
「你也要对我冷眼旁观吗?」王子面色一沉,目光冷冽,语气森然:「就跟当年我母亲离开时,那些袖手旁观的贵族一样。」
米洛抬眸看他,金眸澄澄,有些疑惑,又有些理解:「您觉得,当年没有人为令母说话?」
光影落在路西安脸上,将他的五官映得斑驳,他唇角牵动,声音轻的宛如风声:「有吗?」
「没有吗?」米洛撇过头,扳过一根树枝把玩:「而且令母没有离开,她在修道院里,每年都陪您过节。」
「对,修道院。远离王城的荣耀,在冰冷与屈辱中。」路西安冷笑:「这麽些年来,你们就漠然的看着。你们得到白金的恩泽,受封赏丶享爵位,却没有一个人坚守道德,只会装聋作哑,毫无所为。」
米洛扳断树枝,捏在手中,转身朝远处走去,王子跟在他身後,如影随形,声音低沉嘶哑:
「你们对那个低贱的女人行礼,尊她王后,对真正的王后视而不见。我见亲生母亲,还要遮遮掩掩。我的成年礼丶祝圣仪式,她都无法到场见证。我的授剑仪式,甚至是那个女人主持的。」
王子语调不疾不徐,像是冷冷陈述一个事实,但唇角却浮起一抹讽刺的弧度:「我甚至还要喊她母亲,你知道那种屈辱吗?」
「我不知道,殿下,」米洛猛的回身,白金羽毛在空中划出一道光痕,脱口道:「我没有母亲。」
话一出口,两人都是怔住。静默片刻,米洛扯出一个笑容,故作轻佻:「我的授剑仪式是哪个糟老头给我主持的我也忘了,不过,如果对我『击打』的是个夫人,我想我会开心一点。」
王子静静凝视,扯了扯嘴角,终究仍是什麽没有说。米洛目光一抬,与远处的黑眸对上,心下略安,举步朝凯尔走去,与路西安擦肩时,随手拍了他的肩膀,语气随意:「等您继位,就没事了。」
白金瞳眸黯淡低垂,路西安忽然开口,声音极轻,轻的近乎耳语:「你真的觉得……我能成为国王吗?」
「这不是当然的吗?」米洛奇怪的瞥他一眼:「您是令尊的儿子。」
王子心口一滞,瞳孔骤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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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不敢相信,这麽久没见,他还是尽谈那些无聊的东西。」米洛和凯尔走在树林里,边走边抱怨:「到底是谁说要约他的,真是烂透了。我们应该直接走人。」
凯尔默不作声地跟在後面,黑眸沉沉,直到走出离营地一段距离,周围再无人烟,才突然开口:「少爷,让我看看您的脚。」
米洛一愣,随後表情别扭,有些不自在的道:「看什麽?有啥好看的?」
凯尔不再多言,向前一步,直接将他抬腰抱起。
「喂!放肆!」米洛本能甩手,拍在男人背上,声音却压的更低,被抱坐到一处较高的横木上。
「凯尔!」米洛气得磨牙,转瞬被解开了靴扣,脱去鞋袜,牵动的刺痛传来,少爷疼的呲声:「嘶……轻点。」
凯尔单膝跪地,将泛红的赤足捧在手中端详,脚底果然浮起几颗水泡。男人神情不动,黑眸垂下,沉静而专注:「少爷疼吗?」
「你……」米洛耳根发热,有些羞恼,却不知羞什麽丶恼什麽,只觉得心里七上八下,嘴上发狠:「不就水泡嘛,把它刺破不就成了。」
「若在府上,我会刺破上药,但此处不够乾净,不能冒险。」指腹轻轻按过红肿处,力道小心翼翼。
感到炙热的手掌在脚心摩挲,米洛没由得心里打鼓,小声嘟囔:「哪有那麽脆弱……」
凯尔不答,从随身的小皮囊里取出药膏,沾上指尖:「这会有点凉,少爷忍着点。」
清凉药膏被细细推开,带着指尖的炽热,米洛下意识的缩脚,却被男人稳稳握住。
脚心敏感的微颤,脚趾蜷曲。米洛垂眸,目光却落在凯尔脸上,阳光从林间缝隙洒落,将他刀削似的侧脸映的更加冷峻,连睫毛的弧度都显得专注而克制。
米洛盯着他,胸口窒闷,想开口说什麽,话到嘴边却化作闷声低咳。他撇过脸去,鼻尖还残留着被辣得发红的热气,此刻却被药草清香冲淡。
末了,凯尔取出随身小刀,割开乾净布条,细细缠上。动作细致温柔,像在包拢一个珍贵的瓷器。
「好了。」米洛瞥开视线,不耐烦的哼道:「快给我穿鞋。」
「不行……」凯尔缓缓起身,神情沉静却带着隐忍的炽烈,嗓音更低:「我背您回去。」
「你说什麽?」米洛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将男人上下打量。「你发什麽神经?那样我还怎麽见人?」
漆黑眼眸闪着幽光,凯尔语气平淡:「少爷的脚,比面子重要。」
米洛皱眉,与凯尔对视半晌,终於冷笑出声:「我看你是皮在痒。」说着也不顾没穿鞋,撑着树干就准备跳下来。
下一瞬,身子被有力的臂膀牢牢拥住,凯尔顺势揽住米洛的腰,吻了上去。
呼吸相灼,压抑已久的情绪终於决堤。凯尔凑近,双臂收拢,唇舌交缠,力道不算霸道,却带着急切的渴望。
一手环住米洛的腰,一手顺着後颈缓缓上移,扣住後脑。指尖轻触间,羽毛自金发间滑脱,雪白的光羽在风中一颤,无声坠落草丛。
羽毛坠地的刹那,凯尔俯身压近,更加深这个吻。
米洛双手搭在男人肩上,手指微僵,终究没有推开,反而在颤栗中轻轻撺紧,任由吻夺去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