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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财转身就看到一身明艳的池绾。
的确是明艳,不论是衣裳颜色,还是五官,都给人一种灼人眼睛的感觉。
暮色斜阳,却因此人而显得亮堂了许多。
这个想法在钟财心里闪过之后,他下意识抬头看了眼天空,的确是已有暮色了。作为一个不懂风花雪月的武将,竟有产生了这种想法,钟财不得不怀疑自己是魔怔了,只好也认真打量起眼前这个让他思维混乱的女子来。
池绾弯着眉眼,看上去是在笑,可是眸光流转却让他觉得此人是在透过时光看他,钟财眼眸一眯,怎么觉得池绾认识自己似的。
钟财心一沉,这下好了,越打量思维越混乱了。
钟财可是个战场杀神,池远端有心拉住开门的女儿,可是动作迟了一步,只能叹了口气,绾绾应该不会想对钟财挥鞭子吧。
“池姑娘叫我何事?”钟财思量了半晌,确定自己以前和这位池姑娘有过交集,自己脑中冒出来的想法也是无稽之谈,这才缓缓开口问道。
黑了,瘦了,本就长相一般,在北疆的风沙折腾下愈加‘一般’了,池绾打量了他几眼就移开了目光,在心里叹了口气。
钟财嘴角一抽,这姑娘眼神有点怪啊,他怎么觉得自己被嫌弃了呢?
“钟将军要去大牢里见那个奸细吧,能否带上我一起。”池绾收回心思,转而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跟上来的方箴和于充听到池绾这句话,下意识就想拒绝。
不过二人还未开口,钟财便先摇了摇头,“池姑娘,那奸细口口声声都说你和池五姑娘是帮他遮掩行迹之人,目前还没有足够的证据说明你是被诬陷的,这种情况下,你不适合接触那个书生。”钟财说话很慢,似乎是在斟酌考量,“若是这个书生在这个时候与同党取得了联系,你将为成为重点怀疑对象。”
这话还是看在镇南侯的面子上才说得如此委婉。
池绾抬眼看了他一眼,“难道钟将军未掌握东秦奸细之间联系的暗语?我跟着将军进去,但凡有此举动,将军都能将我当场拿下,不是吗?”
这话一落,钟财、方箴、于充三人看池绾的眼神都不同了。
奸细之间联系自然是有暗语联系的,可是一个京城贵女为什么会知道。
池远端眸光一颤,难道女儿说了什么了不得的话?他下意识伸手拉住池绾,想将女儿拉到身后。
池绾没有动,只盯着钟财。
自己率先露了口风,就看钟财怎么选了。
钟财面上的淡然之色隐去,目光隐含厉色,如果一个京城贵女都知道这些,是不是代表她真的接触过,甚至可能真的在背后帮奸细遮掩过?
“既如此,池姑娘,请!”钟财让开身子,冲池绾点了点头。
方箴和于充都是一脸不赞同,但是钟财已经开了口,方箴不好驳他面子。
至于于充的想法就比较简单,这事是钟财做的主,有问题自然也是钟财担。
“爹爹,你在这里和方大人聊聊天,我和钟将军去去就回。”池绾回头冲池远端笑了笑,走出去时意味深长看了方箴一眼。
方箴摸了摸鼻子,他是想待会儿和池侯爷‘聊聊天’,是否能套出点话来着。不过就这么被一个姑娘看穿了,有点尴尬。
池绾跟在钟财身后,四周围着几个将士。若说先前他们还觉得池绾只是个小姑娘,被奸细拖下水有点可怜,那现在就是真的将池绾当成了怀疑对象。
想到多少同泽因为奸细通报消息而在前线殒命,他们看向池绾的目光也愈加不善。
池绾倒是很坦然,在众人含恨的目光下,身影笔直,一步一步,丝毫不乱。
钟财听到身后之人呼吸平稳,并没有惊慌失措,想来是心态很好。
顺天府的大牢在地底下,站在门口都能感受那股阴凉发霉的气息,池绾紧跟着钟财的步伐,只细心看着脚下,没有打量四周模样。
直到钟财停下脚步,池绾才跟着抬头。
大牢里光线不好,牢头提着一盏马灯站在最前头,指着一堆看不清形状的东西道:“这就是那个奸细,刑部的大人一直在问话,他口风紧,难免用了刑。”
钟财示意牢头打开门,见他迟疑,淡淡道:“你放心,有本将在他跑不了。就算跑了,也是我担着。”
被他冷冷一瞥,又有这话做保证,便不再犹豫,连忙上前将门开了。
钟财大步流星走进去,用脚尖掀开沾血的毯子,轻轻一踢,将人从‘一团’踢得舒展开来。
池绾已经适应了牢里的光线,哪怕此人脸上满是血污,也认出了这就是那天在公主府纠缠自己的书生。
不过那天怎么看都是猥琐相的书生,竟然扛下了诸多酷刑,除了吐露她和池华是帮他遮掩行迹的人,其他的就再不肯说了。
池绾之前没将这书生自认奸细当回事,只当此人故意报复自己了。现在看来,他真的是奸细。
因为钟财没有对此人身份发出半点疑虑,只关心此人的同党。这说明钟财已经确定此人就是东秦奸细。
也不知道池华是什么运道,京城这么大,她找个人来纠缠自己,竟然这么巧就找了个东秦奸细。
“他进了大牢后便是一直关在这里吗?”池绾没有去看昏倒在地的奸细,转而问起了牢头。
她是跟着钟将军进来的,牢头一时不清楚她的身份,不过停顿了一下,见钟将军没有阻止的意思,便答道:“不是的,这个书生当初下狱是无故纠缠镇南侯嫡女池姑娘,又无请柬进了公主府,只是怀疑居心不良,所以关在普通大牢那边。后来身上发现了东秦的物件,他又自认奸细,这才转到了这边。”
池绾顺着牢头的手看向巷子那边,“我想去看看。”
牢头闻言又看了钟财一眼。
钟财依然没说话。
牢头便躬了躬身子,“您随小人来。”
池绾跟着牢头走出去,就见钟财也默默跟了上来。
池绾心中暗笑,还以为你不感兴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