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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的少年没有顾及到王茂竹的感受,匆匆几步站在门口看着方心甜进到室内,转脸就跟在方心甜旁边完全无视她身后还有一个人。
“甜姑，我桐叔呢？”
桐叔？谁啊？方升桐？不是来找他的甜甜的？王茂竹眯着眼睛挂着满脑门的官司看着亦步亦趋跟着方心甜的少年。
“他去京城了,要参加明年的会试。”方心甜打量着身边的少年,也就是方升桐曾经的书童方虎。“小虎子，你最近过的怎么样？还读书吗？”
“不读了！去年秋天后就不读了！”开头还眉飞色舞的少年顿时蔫了。
“不读了？明年你就可以参加科举了！”方心甜吃惊皱眉。“我哥说你书读的很好,努力读几年考中秀才还是没问题的！”
“……”方虎无声的坐到椅子上，就像霜打后的茄子。
王茂竹帮方心甜挪椅子，等方心甜坐好后,他才在方心甜身边的空椅子上坐下。他提着的心放下一些,这人是找方升桐他准大舅哥的。
“这是小姑父吧？”方虎这才注意到王茂竹。
“是啊！”方心甜指着王茂竹给方虎介绍。“他叫王茂竹，你未来的小姑父！小竹子,他是方虎，我的堂侄子！”
原来是堂侄子！王茂竹舒一口气,半吊着的心完全落回肚子里。“你好小虎子，我是准你姑父！”
方心甜听到这话笑一下，准是又吃飞醋了，方心甜摇摇头现将王茂竹放一边，看着方虎严肃问道：“你为什么不读书了，不是挺爱读书的吗？”
一说到这个，方虎又沉默下来，他的样子让方心甜眉头皱的紧紧的。方虎是她大哥说过可以考中秀才的人，她大哥对方虎很看好，他怎么就突然放弃了。
“是他娘和奶逼他的！”见方虎不肯出声,方夏雨看不下去了，她的沉着脸说：“说什么他年纪大了，读下去也没用，不如出来做事赚钱，把读书的机会让给弟弟。”
方心甜听此脸也沉下来，方虎给方升桐做书童时很认真，年纪虽小但他把方升桐照顾的很好，每次方升桐沐休回家他也跟着，大把的时间呆在方心甜他们家，方心甜他们家对方虎也多出两分真心。
方虎想认字，方升桐手把手教，自己的笔墨纸砚方虎只要不浪费，可以随便使用，方升桐还把自己用过的书给方虎看。方升桐参加同窗交流会，也会带着方虎出去长见识扩眼界，甚至会带着方虎进书院旁听。
他们是真心想着方虎以后能学有所成！
只是不知道谁说的书童和签了卖身契的小厮一样，方虎的娘和奶奶就闹到叔公们那里，再不许方虎给方升桐做书童了。
但是叔公们和方虎的娘奶答应过方升桐，会让方虎继续读书的，怎么现在变卦了！
“那你现在做什么？”方心甜冷着脸问方虎。
方心甜真生气的时候还是很吓人的，方虎已经被方心甜唬住，嗫喏两下小声小声说：“我在这给账房先生打下手。”
方心甜是真的生气了，她想起方升桐对方虎的希望，只觉得心里恼火。“你不是喜欢读书吗？她们不让你读你就不读了是吗？”
方虎张张嘴又闭上，他没法说他娘和奶的不是，方虎低下头心里的难受让他红了眼。
“是他娘和奶闹到私塾不让他读的！”方夏雨替方虎开口。
方春杏也在一边附和：“还说她们年纪大了，方虎身为长子，不仅没有撑起家，还要大把大把的花钱，说那是大不孝！”
好大一顶帽子！方心甜咬牙。当着方虎的面方心甜没在说什么，只是正色问方虎：“你还想读书吗？我要听真话！”
“可以吗？”方虎希翼又迟疑的看着方心甜。
“只要你想！”方心甜点头。虽然这算是别人家的家事，但他们有让方虎继续读书的资本。
“可是，我娘我奶她们……”
“她们不是问题！”方心甜不在乎方虎的娘和奶奶怎么想的，她家如果不能把这两个摁下去，可以回炉再造了！
“那我想继续跟着桐叔可以吗？”方虎说到这眼睛亮了。
方心甜迟疑一下，她可以帮着方虎从新读书甚至将他的娘奶按下，让她们不敢再管方虎，但回到方升桐身边……
“这个我不能确定，但我可以帮你写信问问我哥，他这会在京城，如果他同意，我会找人送你过去！”方心甜这样说，但她却觉得她哥会同意方虎回到他身边的。
“好！”方虎终于放松下来。他是打心眼里崇拜方升桐的，他们村最会读书的人，他们村不知道多少年才出的秀才、举人，县城府城很多学子都比不上的存在。方虎在被闹着离开方升桐身边后伤心难过许久，被闹得不能读书后，他觉得自己辜负了桐叔的期望，一度觉得自己没脸再见桐叔。现在终于有有机会回去，他怎么能不开心不兴奋。
“那你等消息的这段时间是回去读书还是怎么样？”方心甜心里打定主意帮方虎，自然会管到底。
“我不想回去！”方虎低下头，似乎怕方心甜因为他的决定生气。“陈掌柜给我安排的活计不重，我有空也会看书的，没有荒废过。我就是、就是不想回去！”
方心甜按按眉心，她明白方虎为什么不想回去，这都是什么事啊！“不想回去就不回去吧，我大哥他们的信还没送回来，咱们还不知道他们现在住哪呢，等有他们确切的住址，我会立马问他的，这段时间你想想是继续在泰和楼还是回去读书。”
方虎最惦记的事说完，又和方心甜他们说了几句话，因为他还要回去记账，便起身告辞离开。方虎刚出去没多久，就有一个小二端着两盘点心上来，方心甜四个叫了几样菜，待小二离开方夏雨才开始说起方虎的事。
“可能因为他是老大的原因，也可能因为他跟在小桐哥身边太久和家人生疏了，他奶和娘原先还挺看中他，可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们关系越来越疏远。”
“没有预兆吗？”方心甜不相信他们孤儿寡母的会无缘无故生分，身为长子的方虎应该被倚重才是。
“大家都没发现是怎么回事！”方夏雨摇头。“对，就是突然有一天方虎奶奶和娘到私塾扯着方虎回了家，自那后方虎再没去过私塾，爷爷刚开始还以为是方虎生病了，谁知道在泰和楼遇见了方虎。”
方春杏对方虎的遭遇也是怜惜。“他看到爷爷后还躲，被爷爷揪着骂了两句，直接抱着爷爷腿大哭起来，好像受了很大委屈。”
方夏雨接着方春杏的话说：“爷爷回去后就找了方虎奶和娘，结果她们说方虎年龄大了，能认识几个字已经很好了，再读书纯属浪费，应该把读书的机会让个他弟弟。还说她们年纪大了，方虎是长子应该出去挣钱养家，若是方虎不同意那就是不孝不悌。”
“叔公他们不是盼着族里再有人出息吗？他们不管吗？”
“管什么？方虎只是有可能中秀才，他现在可是童生都不是，叔公他们只看现实的，至于以后，以后的事情谁知道。方虎奶和娘说读书费钱，如果方虎一事无成，她们家不是白花钱了！”
方心甜听到这只咬牙，屁的白花钱！他们家建的私塾族里孩子一分束脩都不用花，笔墨私塾有。每月考试前三名还有奖金，完全够买纸的钱。后面就算科举要花钱，那也是食宿费，县试在平关县，离大羊村不到一个时辰，完全可以来回，府试院试直接住到她家更不用花钱了。
认为方虎读书花钱纯属借口！
“方虎弟弟读书怎么样？”一直旁观的王茂竹开口询问。
“不太好！”方春杏赶紧摇头。“他弟弟自己都说不喜欢读书，先生说他的成绩在中间偏下一点点，认字以后找个账房之类的伙计可以，但要科举很难，童生都不一定能过。”
方心甜忍不住头疼。当初选书童本就是他们家私心在前，一边是应付叔公们给族里的好处，一边是方升桐独自一人在县城读书需要有人照顾。方虎跟在方升桐身边四年多，从县城到府城，长时间离开家人，和家里关系生疏也是有可能，才会被他奶和娘放弃，给弟弟腾机会。
方心甜觉得，不管是因为什么，她都想帮帮方虎，给他一个机会，让他做自己想做的，闯出自己的一片天。
小二端着菜进来打断方心甜的思绪，王茂竹给方心甜夹上一筷子菜。“先吃东西，方虎的事我们可以听听方叔的意见。”
“对啊，可以回家告诉三叔，三叔说的他们一定会听的。”方夏雨和方春杏非常认同王茂竹的话。她们三叔是他们方家族里也是大羊村最出息的人，她们三叔的话要比什么叔公有用太多了。
“可以！”方心甜点头。她虽然也有办法继续让方虎读书，但是会麻烦，若是让她爹出手，怕是几句话就能解决。
“先吃饭吧，凉了就不好吃了。”王茂竹不断给方心甜夹菜，直到方心甜的碗被各种菜堆满。
方心甜黑线，她连忙以手遮碗，阻挡王茂竹继续给她夹菜的行为。“别、别夹了，我待会儿该吃不完了！”
“好吧！”王茂竹遗憾的收手，但他吃东西时仍会分心注意方心甜，只要方心甜的眼神看向哪道菜，王茂竹就会立刻夹起送至方心甜碗里。甚至这里没有方夏雨和方春杏的话，他都要直接喂进方心甜的嘴里。
从开始吃饭方夏雨和方春杏就开始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她们两个觉得自己脑门锃亮，觉得她们跟着方心甜王茂竹出来完全就是个错误。
在围观王茂竹对方心甜无微不至的照顾中，这顿饭吃的方夏雨和方春杏差点得出胃病。两人心里强烈后悔为什么要和方心甜王茂竹两人一起出来，看着两个酸来酸去的人，她们只觉得眼疼！
一顿让方夏雨和方春杏怀疑人生的饭吃完，四人和方虎还有陈掌柜告别，继续在街上晃晃悠悠的逛着。
在路过书局时四人停下进去。方夏雨想买几本游记看看，方春杏的墨快要用完要买新的，还要给方梅朵带回去一些纸墨。方心甜和王茂竹并没有什么要买的，在铺子里转了一圈便停在门口等着方夏雨方春杏。
两人刚在门口站定没多久，就有人上前搭话。
“方四姑娘好巧，也是来买书的吗？这算不算缘分？”
方心甜迷茫的看着前来搭话的青年，她只觉得眼前人眼熟，却一时想不起是谁，但青年的眼神让方心甜尤为讨厌，眼神太活络轻佻，看她的时候就像看一块肉！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6-1522:43:45~2020-06-1620:58: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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