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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方家穿上喜庆又不夺眼的衣裳,坐上马车就往县城里去。做寿的是县城周家,周家出过高官,虽然现在没落了,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每届总能出一两个举人,在平关县那也是了不得的人家。
今天是他家老太爷的七十大寿。都说人到七十古来稀,周家想要大办一场热闹热闹,还给善堂捐钱捐物,希望周老太爷能长寿百岁。
平关县的戏园子要比长河镇大多了,分为室内和室外。室内戏台只有一个,两层的楼,戏台占了大堂三分之一,另外一部分设了座,大堂看戏图个热闹。二楼是雅间,透过窗口也能看清楚。
室外有戏台四个,一个在杏花园中,一个在是水上戏台,水里是各色莲花,一个是菊园,最后一个在梅园中。四季四景,伴随着或幽暗或浓郁或清雅的花香,热闹的一场戏似乎也变得雅致起来。
周老太爷年纪大了又是寒冬腊月的,所以这场便设在室内。
方心甜一家来的不算早,大堂里已经有不少人落座,他们抓着瓜子乐呵呵的交流着。
方家人被领路的小子带进去后,一家先向坐在大堂正坐的周老太爷拜过寿,并把带来的礼物送上,然后就男女分开。女人们去了楼上雅间,男人们则在楼下大堂。
方家女人们在周家一个孙媳妇的带领下进到雅间,方家人多独占了一间。
方心甜百无聊赖的坐在窗边,视线在大堂中扫视一圈,落在方家男人身上。方老头方老太没来说怕闹腾,其实就是在家看孩子,还说想让他们好好玩一下。
不管什么酒席,都是需要动脑子应酬的,一点也不好玩!
方心甜看一眼在得知方家来人后,陆陆续续过来套近乎的各家夫人,心里忍不住叹气。她为什么要来,因为两个堂姐想看戏,她不能抛弃小伙伴!
方心甜再看楼下,好嘛,下面还有比她还懵逼的人。看看小竹子已经僵硬的笑脸,就知道他现在怕是满脑门的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做什么?
人到齐后寿宴开始,点戏时,周家以方青湖是贵客为由,请他先点戏。方青湖以周老太爷是寿星来推辞,但到底没有争过,随便点了一出贺寿的戏码。
方心甜一边吃东西一边听着楼下戏台咿咿呀呀嗯哼啊哈的唱着,一出戏还未唱完,方心甜的眼睛已经开始转圈。
他们这边的戏不属于五大戏中的任何一种,是糅合了曲艺、戏曲的小调。平时以唱娱乐嬉戏、自然风光、生活知识、民间故事和感情生活为主。
今天唱的多是贺寿戏,节奏欢快热闹,但是热闹多了,难免会吵的头疼。
方心甜吃了小半饱,按按发疼的脑门,决定出去透透气,林慧娘她们也没意见,只嘱咐玩会就回来,别在冻着了。
方心甜带着白芷从后门出去,离戏楼远了,周围骤然安静,方心甜才放松下来。
“不是说这里有梅园吗,咱们过去看看吧!”方心甜说。
“好啊!”白芷高兴的回答。“白芷问过了,这会儿梅园有几株梅树开的正好呢!”
方心甜抓到一个词。“几株?”
“是啊!”白芷点头,转头一想有些黑线的看着自家姑娘。“姑娘该不会以为梅园很大,有一园子梅花吧?”
“是我想差了!”方心甜失笑。
白芷很配合的点头说:“姑娘喜欢看花,家里种了好些花田,可这是戏园子,梅园能有十来株梅树已经很了不得了!”
“也是!”方心甜不得不承认白芷说的对,戏园子能有十来株梅花已经很难得了。
两人说话间已经来到梅园,刚进入园内,就闻到浓郁的梅花香。
“原来是磬口,戏园子的主人还是挺有心嘛!”方心甜一进到梅园就被梅香吸引。
四米还要高的梅树,满树的梅花半张着小口,花瓣深黄花心紫色。风一吹带着浓郁的花香扑面而来,先前被吵闹的戏惹出的烦闷顿时一扫而空。
方心甜遥遥望着梅树出了一会儿神,待回神后对白芷说:“咱们离近了看吧!”
白芷自然答应,她也不喜欢听戏,这会太阳已经出来,照在人身上暖烘烘的,在园子里看会儿梅花挺好。
两人干脆在梅树下转悠起来,有时还会捡起地上掉落的梅花放进荷包里,沾染上一身梅香。
玩了小半个时辰,隐隐约约传来的唱戏声仍没停止,方心甜摸摸肚子,小半饱的她又饿了。
“白芷,你去看看有没有点心,有的话带来一些!”
“是!”白芷答应,她也有些饿了。“那姑娘不要乱跑,白芷去去就来。”
这个时候白芷有些后悔,应该把白寇也带来的,这样姑娘身边就有人守着了。
“去吧去吧!我又不是小孩子!”方心甜对白芷的叮嘱有些好笑。“就是两个成年汉子,我也能打倒,你姑娘我可不是弱不经风的娇小姐!”
白芷一想也是,就是以她家老爷的名头也没人敢欺负她家姑娘。白芷想通后很干脆的离开了。
方心甜在白芷离开后,又围着几株腊梅树转了一圈,但到底受不住腊月的寒风,缩着缩脖子进了梅林深处供女眷梳洗的阁楼里。
方心甜来到二楼窗边坐下,遥遥望着园子里的梅花,成片的黄色尽收眼底,黄中点缀的紫色妩媚动人。方心甜托腮看的有些出神,当一阵楼梯发出的吱呀声传来才被惊醒。
白芷这丫头动作还挺快,方心甜抹一下有些发瘪的肚子看着楼梯口有些期待。
在方心甜期待的眼神下,来人露出脑袋张望一圈,视线最后停在方心甜身上。
方心甜见不是白芷微微有些失望,可这是熟人,有人陪她说说话,她还是很开心的。方心甜扬起笑张口刚要说什么,就被来人打断。
“我叫离娘!”来人勾着嘴角介绍,眼里尽是点点星光勾人迷醉。
“离娘?”方心甜疑惑,为什么改名叫离娘?离别的姑娘还是离别家人?方心甜觉得这名不吉利。
“你为什么要来听戏呢?”离娘在方心甜身边坐下。
离得近了方心甜闻到她身上有股甜腻的香,她忍不住皱皱眉又落下。“七十岁的老人不常见,我们过来沾沾喜气,希望我爷爷奶奶也能长寿呢!”
“方爷爷方奶奶是好人,自然会长寿的。”离娘闻言笑了,艳丽的脸庞比玫瑰还要娇艳。
是了,离娘不是离别的意思,它是玫瑰的别称――离娘花。
“前面戏唱完了吗?”方心甜问。方心甜托着腮的手有些无力,今天吹风吹久了,可别感冒了。
待会儿得让白芷讨一碗姜茶才行!
离娘摇摇头说:“没有,酒席已经撤下去了,现在大家都在喝茶听戏!”
方心甜动动有些酸软的身体,后仰靠在椅背上。看来这一场病躲不过了,怕是回去就得喝药,她都很久没有病过了。“你这样出来没问题吗?”
“你在关心我?”离娘垂着眼帘,红艳艳的嘴角笑的有些诡异。“是她让我过来的,让我送你一个礼物!”
“???”方心甜有些疑惑,但身上的无力越来越重,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离娘,带刺的玫瑰吗?芍药牡丹不好吗?”
离娘听了这话笑容加深,张扬又妖媚。“芍药牡丹需要别人千娇百宠,我从来都不是!”
“你明明可以自立的,你也有自立的本事,为什么要依附别人给人做妾!?”方心甜心里是不敢相信的,明明两个月前她们还能说两句话,为什么现在要害她?
“我不是你!”离娘也就是大丫微笑。“我从来没有人爱过疼过,我是在别人可怜中长大的,我没有自立的勇气,我想被人爱着疼着宠……”
“那你做到了吗?”方心甜整个身体都瘫在椅子上,若不是她身量还不算大,怕是已经要滑到地上去了。
离娘没有说话,只是看了方心甜一会儿,眼里的光很复杂,有不忍心有冷漠有羡慕有嫉妒。她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眼里只剩下决绝和狠戾。
“这不能怪我,是你惹了人!你知道陆文瑗吧!是她让我毁了你的!”
陆文瑗?!方心甜瞪起了眼睛,她怎么会在这?对,她的外祖家就是平关县的!
离娘看着方心甜吃惊的样子轻笑。“我进周家没多久就被她要了去,并且还直接让我做了姨娘,开过脸我才知道是因为我是大羊村的。后来她带我去府城,花灯桥上指着你问我认不认识。”
“呵!她就跟疯魔了一样盼着你出现在她眼前,这次周家太爷大寿,也是她提议大办并设宴在这里,只要你来了,你这一生就会毁在这里。”
“她嫉妒你,嫉妒你有高官全心对你的爹,嫉妒你有个对你一心一意的未婚夫。她还恨你,虽然不我知道恨你什么,但是从她想毁了你来说,一定是……”
离娘的话没有继续在说下去,她跌在了地上。方心甜低着眼睛看她,她脸上不敢置信的惊疑是那样明显。
傻子,迷药怎么可能只对她有效,被人当了枪不说,现在怕是还要被灭口吧!
“上不得台面的蠢货就是话多!”
方心甜斜着眼睛去看楼梯口,陆文瑗正迈着莲花步摇曳走来,在看清陆文瑗身后时,方心甜的眼睛睁大。
“看到我很惊讶吗?”陆文瑗挑起方心甜的下巴。“啧啧,真是甜美可爱的宝啊!”
说着陆文瑗收回手,眼里透着一股癫狂的狠意。“明明我和你一起被拐,你明明看到我了还独自逃跑,害的我进了那样肮脏下贱的地方!我这一辈子都是被你毁了,凭什么你还能高高在上活着。今天你就要从云端跌落,变成一个被人骑的□□。”
陆文瑗满脸期待的指着身后的两个彪形大汉。“这是给你准备的,真想看看你被他们压着是什么样子。他们可都是我千挑万选的,一定能把你伺候的□□!”
“还有你!离娘!”陆文瑗瞥一眼地上的离娘。“不,本夫人应该叫你大丫,下贱坯子就是下贱坯子,永远也做不了肆意绽放的娇媚玫瑰!这两人也有你一份。”
离娘掀掀眼皮子,但她一点力也没有,伏在地上就跟昏迷了一样。
不知道此时她有没有后悔。
陆文瑗冲着方心甜大笑起来。“我等着看你身败名裂,你说,被人捉奸的你会不会被浸猪笼!”
“你该庆幸我逃出去了,若不是我喊人,你这会恐怕还在妓院里接客呢!白眼狼恩将仇报说的就是你。”方心甜浑身无力,张张嘴都有些困难,她想在只想激怒陆文瑗,让她多骂一会儿,等家里人发现她长时间不回去来找她。白芷方心甜是不想了,陆文瑗既然是周家的媳妇,那白芷怕是被拖着过不来了。
“你是想拖延时间吧!”陆文瑗没有上方心甜的当,她伸伸手,两个大汉往前走两步。
手放在腰带上,眼看着就要解开。
“我爹是三品护军,除非杀了我,否则我一定弄死你们!”方心甜咬破舌尖暂时激起一点力气,说话的声音里带着透骨的寒意,看着两个大汉的眼神更是杀意连绵。
两个大汉被那涌现的杀意吓住,抬着脚怎么也不敢在靠近。这是见过血的眼睛,他们不会认错,更何况她是三品官的女儿,他们弄了之后会没事?
“呆着干什么,去啊!还不到十三的小丫头鲜嫩的很,你们就不想尝尝?事后还有一百两银子,拿了钱你们就能远走高飞,到时候谁找得到你们,这买卖怎么都值吧!”
陆文瑗也被方心甜眼里的杀意下了一跳,但想到现在是自己这边占上风,顿时惧意消失。
“方心甜你也别想了,这戏还有两个时辰结束呢,你就慢慢享受吧,等人看到你的活春宫,你就是说破天也没人会信的。而且你会死,被扒光了绑在猪笼里活活淹死的!”陆文瑗秀丽的面庞已经扭曲,上面的癫狂让人作呕。
另一边的白芷如方心甜所料。去拿点心时,白芷被一个丫环撞到,被泼了一身的菜汁。撞人的丫环连番道歉不说,还哭红了眼求白芷跟她换衣服,不去她就抓着人下跪。白芷被缠的无法,只能跟着丫环走,但丫环却趁白芷换衣服时直接将她锁在了换衣间里。
看着紧闭的门,白芷哪还不知道自己被骗了。白芷认为她就是一个小小的丫头,没人会和她过不去。她一瞬间想起了自己的姑娘,她姑娘还独自一人待在没人的梅园里,!
怕是有人想害她姑娘!!!
白芷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拼命地用力拍门撞门,扯着嗓子大声的喊叫。但她的声音完全被唱戏的声音盖过,直到她喊的嗓子哑了也没人闻声过来。
伴着咚咚锵锵的戏曲,推杯交盏的酒席结束,下人撤了碗筷杯碟,换上茶水点心和果子。戏台上的戏由贺寿变成热闹欢快又紧促的戏码。
这戏刚开始听还能瞧个热闹,吃席时差不多已经听了将近一个时辰,结果这吃茶聊天还要继续,耳朵每一刻消停,这就让人受不了了。
周家的几位太太看着神色厌厌的众女眷,心里为提这个意见的侄媳妇(儿媳妇)打个叉。在座的人家哪个是没听过戏的,这饭前饭后连着听是个人都不行。
“要不带大家出不去逛逛?”周四太太说。
“这大冬天去哪逛?去外面和西北风吗?”周二太太撇嘴。“你也不管管你儿媳妇,这都什么主意啊!仗着老爷子宠她就这样闹腾!你们看看,别说女眷了,就是下面的男人都在受不了了。”
“就是!”周三太太翻个白眼。“还说什么戏园子地方大敞亮,说的好像咱家有多破败没地方请客一样!还有,这些人家里多的是养戏子的,谁差戏听了!”
周大太太揉揉发胀的脑门,抬手制止妯娌吵架。“别吵了!现在是想法子解决,这可是老爷子七十大寿,除了岔子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周四太太被两个妯娌连番的嘲讽弄得心里直冒火,但主意是她儿媳妇出的,她得替儿媳妇收拾摊子。
周四太太想到儿媳妇曾说过这里有个梅园,里面的梅花开的挺好。“要不去梅园逛逛吧!吃过饭赏赏梅也是雅事。”
“那便去吧!”周大太太拍板。“那里有阁楼,让丫环暖上炉子,再上些好茶点心和瓜子核桃。”
“可以!”周二太太和周三太太点头。
主意拿定,四个太太带着各自的儿媳妇挨间通知女眷。女眷们正在头疼,一听可以离开哪有不愿意的,再说还有景看,也不无聊。
就这样呼啦啦一堆冲着梅园而去。
男客们见了,连忙问,听后一拥也跟了上去,反正男女东西分开,也不会冲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