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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六章指针16
临城。
一位中年天师躲在废墟之,瑟瑟发抖。
这里原本是一栋写字楼，如今被一群破窗而出的感染者暴力拆解。
这位中年天师，他是临城分局感染的幸存者。
事情发时,他正在外面夜宵,同事还让他帮忙带一碗粉回来。
可是当他回到分局，却发现，那位让他帮忙带夜宵的同事死了,被一只奇形怪状的鬼撕咬得只剩半张脸。等鬼离开，他过去查看情况,死去的同事竟是己动了起来,四肢外翻,眼神暗淡。
——同事也成了鬼！
他不知发了什么,离开『乱』成一团的分局,路上却被天而降的巨石砸晕了,等他再次醒来，世界完全变了。
火！到处都是火！
高楼倒塌，火焰在地上留盘根错节的痕迹，地面被高温烧得皲裂，鲜红『色』的火光在裂缝之中摇曳,街头蔓延至巷尾，像一条又一条错综复杂的岩浆大河。
人类变成了鬼,他的骨骼开始以完全人体工学的角度外翻,外貌变得形态各异,他毫无人『性』和理智，几乎只是凭借本能在撕咬扭打。他亲眼见证了普通人类的感染过程，人类实在太脆弱了，只要被鬼碰到哪怕一,也会被同化成同一。
更加可怕的事，有无数鬼空中的巨大裂缝进入人界，本就已经混『乱』的地狱之景增添了一把烧不灭的火焰。
——数量之庞大，就仿佛连接人界和鬼界的大门被彻底打开了！
这位天师在四处逃窜。
他身上的武器坏了，灵力也微弱，他能和一只鬼战，但他无和一群鬼战斗，更何况他随时也有被感染成鬼的可能！
在又躲避过一大团碎石之后，他低骂一声：“这真踏马是世界末日。”
是啊，末日。
分局已经沦陷，他只能等待总局的救援！
他还在逃窜的路上，看到了一个小女孩。
瘦瘦小小的一只，身粉红『色』的裙子，身后是兔子背包，只是的裙子和背包都已经被血污染红。
无助的站在马路边，的身后，一只浑身焦痕的鬼正在徐徐靠近。
中年天师什么也没想，向女孩扑过去，抱住翻了个身躲过鬼突如其来的袭击。
滚了一圈，女孩背他趴在地面上，吃力的用细小胳膊支撑起上半身。
中年天师问：“小妹妹，你怎么样？”
他听到一阵粗重的呼吸声，几秒后，小女孩转过头。
他整个人僵住了。
女孩的半张脸被咬得支离破碎，脑浆黑漆漆的眼眶中流了出来，的牙齿发了变异，细尖锐，像一柄柄锋利的刀子。
迎面朝天师扑了过去。
速度太快了，天师根本来不及躲，就在尖牙即将咬到中年天师的手臂时，一位少年天而降。
他挺拔又锋锐，半张脸被绷带挡住，只『露』出一双眼睛。
天师认得他！
是安！
那位总局来临城巡查的天师！
得救了！
兴奋间，他的眼前陡然一亮，一亮光破开视线，电磁炮落在被感染的女孩身上，瞬间晕了过去，再无攻击力。
这时，他的头顶又快速掠过一阴影，了骨翅的鬼冲两人：“小心点！”
安雪拎起中年天师将他挪了个位置——是真的拎起，成年男人，他可没必要太温柔。
而在中年天师原本站的那个位置，一只浑身透明的鬼天空中被砸。它的皮肤是透明的，外面可以清晰的看到跳动的器官，还有触碰到地面瞬间被挤压出来的血『液』，绿『色』的血像融入水一样，被挤压至全身的每个角落。
太有视觉冲击力了，中年天师当场就干呕出声，安雪则是毫不犹豫的让血『液』凝出钉，直接捅穿鬼的大脑。
透明的鬼抽搐两，没了动静。
安雪没有时间再继续浪费在中年天师身上，他指了个方向，：“往那里走，去紧急避难所。”
话音落，中年天师还没来得及感谢，安雪身后便出了机械双翼，同了骨翅的鬼一同赶往另一个方向。
……
……
紧急避难所外围，水蒸气如同云雾般缭绕。
三位身总局制服的天师水蒸气中走出。
首的那人浑身火红，冒烟，像是一个行走的岩浆雕塑，他身旁是一位粉头发的双马尾少女。
娅莉安极其嫌弃的往远处走了走：“fire，你太烫了，别靠近我，我的妆要花了。”
大个头fire听话的往旁边挪了点，问身边的同伴：“阿尔莱特，情况怎么样？”
阿尔莱特是一位牧师，西方人相，经典牧师装扮，胸前挂十字架项链，手上捧一本圣经。
他的能力能够观察到临城的整体状况。
阿尔莱特：“幸存者大部分被转移至避难所，目前感染原因未知，爆发原因未知，鬼界与人界的通被打开，十区鬼气浓郁，大约有集团形成，至少有五只s级厉鬼，七区……一位陌天师正在和浴血者配合。啊，有个幸存者正在向我靠近。”
最后一句刚完，黑烟中跌跌撞撞冲出来一位中年天师。
看到总局的人，中年天师双目放光，但却因体力不支摔了一跤。
阿尔莱特将圣水洒在他的身上，扶起他，问：“有受伤么？”
中年天师连连点头：“我没事，没受伤！亏了安，是他救了我！总局的天师都太厉害了！”
“安？”娅莉安，“我总局有这号人？”
fire：“没有。”
“啊？”中年天师怔住了，没明白。
“没事，你先进去。”fire『操』控水蒸气打开一扇门。
等中年天师进入避难所，娅莉安问：“他的‘安’是谁？什么要冒充总局天师？”
“不清楚。”阿尔莱特，“但至少，他目前不是我的敌人。”
他打开圣经，一段影像出现在书页之上。
陌的天师手握血镰，同浴血者正在并肩战。
fire：“他身上的制服和我的很像，但还是有些区别。”
贝尔莱特没有太表情：“大概是仿制的。”
看到安雪的制服，娅莉安却是眯了眯眼睛：“哇，他真的很帅。”
三人不过了短短几句话，他便被一大群鬼团团围住。
天上、地上、废墟上。
密密麻麻的厉鬼层层叠叠，他在浓郁的鬼气之中尖啸、嘶吼。
厉鬼共同发起进攻。
“这就来了？”
三人却丝毫不见惊慌，娅莉安甚至嫌热，又往前面站了一步。
其中一只鬼将一颗石子踹起，石子碰到不远处一个摇摇欲坠的巨石上，哪怕只有一颗小石子的力量，也足以将巨石碰落，巨石滚向倒塌的广告牌，广告牌另一端因重力高高翘起，恰好碰到了联结成片的电线，电流顺铁制的广告牌又流了回来，汇聚在一块碎裂的等离子广告屏上。
过大的电流让广告屏直接炸裂，爆炸恰好炸断了附近高楼的顶梁柱，本就已经被各鬼毁得千疮百孔的大楼直愣愣的倒了来。
砖瓦碎落一片，视线被大楼的阴影盖住。
“轰！”
耳边是一声巨大轰响，大地震动，掀起满地烟尘。
只是一瞬间，原本将他团团围住的鬼全被倒塌的大楼压在身/，无一逃脱。
阿尔莱特或或少也被碎石砖瓦砸中，但这样的冲击力并不会让他受伤，只有娅莉安所在的区域，像是什么也没发过似的，干干净净，毫发无损，而甚至还能惬意的己换了一个颜『色』的口红。
能力发动，蝴蝶效应。
fire掀开压住己的石板：“能力发动前至少要和我一声。”
阿尔莱特沾了满身泥泞，语气不悦：“这可是我最后一套牧师服。”
抿了抿唇，见到面前满地狼藉和稍显狼狈的同伴，“啪”的一声合上随身携带的小镜子，舒一口气：“运气真好。”
另一边，黑框青年同样在观测临城的状况。
他皱眉头摇了摇头，语气有些可惜：“还是有人来捣『乱』，他什么时候会懂呢？这可是一场进化！”
他叹了一口气：“你，去解决吧。”
身后的几只鬼半跪，单膝支撑在地面之上，极度虔诚：“好的，主人。”
一刻，他的身影向不同几个方向飞去。
那几只鬼是经过精挑细选的，用特殊管理局的评级，属s级厉鬼，黑框青年用起来很放心。
然后，他听到了一点动静。
——他的听力非常好，哪怕现在身处四十七层高楼，也能听到一楼两个路人话的声音。
他楼顶上一跃而。
现在的临城早已满目疮痍，某个废墟，一块石板微微动了动，里面还有活人，有人正试图废墟中出来。
黑框青年没有出手，也没有阻碍他，只是静静的在旁边看，大约一分钟左右，石板终被移开，废墟中出来的，是黑框青年的上司——就是这位上司将他办公室中赶了出来，还拿他的文件砸了他满头。
看到黑框青年，上司面『露』喜『色』：“是你啊！快拉我一把，我的腿被压住了！”
藏在镜框后的眼睛微微眯起，黑框青年低头问：“你确定？”
上司有些急：“什么确不确定，都什么时候了！快点快点！”
“好啊。”他挑起嘴角，口袋里抽出手，上司连忙抓住他。
可很快，上司便发现了不劲。
一缕黑『色』鬼气两人交握的手传递过来。
上司之所以能成上司，灵力强度然比普通天师更高，因此，他能清晰的感受到黑『色』雾气的诡异和体内正在缓缓发的某变化。
他猛然甩开黑框青年的手，怒喝：“你做了什么？！”
黑框青年居高临的看他：“你不是应该感谢我么？我正在让你进化。”
鬼气一点点侵蚀上司的身体，黑框青年又：“我是么伟大啊！”
“你歧视我，轻视我，不把我当成人类，时时刻刻戒备我。”
“你还打过我，这里，记得吗？”
他拉起袖口，手臂上有一十几公分的伤疤。
“你将花瓶砸向我，还用你武器割破我的手，你我：‘你这样的杂有什么资格活来？什么要来到你的部门？这是我的侮辱！’，侮辱，这个词你重复了两遍。”
上司：“你在什么？我什么时候这样过？我你的批评只在工上！”
他看到上司一脸严肃的神情，恍然大悟般点点头：“啊，你不记得了，你那天喝酒了，喝得烂醉。”
“看来你的酒品不是很好啊！”
黑框青年放衣袖，忽的笑了：“现在这些都不重要，我已经原谅你了，不仅如此，我还将你——人类，带来一场进化！”
上司忽的意识到什么，他惊恐的看向黑框青年：“进化？你在什么？你又我做了什么？！”
黑框青年摘眼镜，手指在被安雪修复过的地方轻轻摩挲，然后小心翼翼的收了起来，接，他又撩起头发。
上司头一次看清了他的眼睛——那双平日里被镜片遮挡，被过的头发掩盖住的眼睛。
此刻，这双眼睛里倒映漫天火光和他惨白的脸，眼神噙满狂热。
“人类只是渺小的碳基，渺小到只是一团与环境发质交换的有机！会难过，会苦恼，会悲伤，会心痛，饱受感情所折磨，可笑又庸俗，庸庸碌碌活在世俗中！”
“而人类也太过弱小了，不论是什么，都能轻而易举的让这具皮囊受伤。”
“太痛苦了，是不是？”他蹲身，捏起上司的巴。
恐怖的鬼气他身上袭来，恍若让人置身深渊，令人战栗的心悸油然而，上司浑身抖了起来。
他听懂了黑框青年的意思，感受到了己身体的变化，看到了千疮百孔的临城。
感染事件，是他造成的！
万千厉鬼，也是他放出来的！
而他做这一切的目的，就是了他口中的“进化”！！
上司开始感到害怕了，他顾不上面子，也顾不上平日里高高在上的语气，出声求饶：“放小司啊，过我，啊，好不好，放过我，求你，求你了……”
“您在什么呢？放过？”黑框青年笑了起来，“我正在你摆脱痛苦啊！”
“成鬼，不会被情感困扰，不会受伤，更不会痛苦，这将成一个无忧无虑的世界，让人类碳基的躯体脱离出，创造一个全新的世界！”
“这可是一场至高无上的进化！！”
上司还在求饶，他抓住黑框青年的手：“放过我吧，我不想死，我也不想成鬼，求求你，求求你！！”
可是他的求饶并没有一丝用，黑框青年的眼里没有怜悯，只有痴狂，只有他所谓的进化！
鬼气吞噬的速度更快了，三十秒，最三十秒，上司就会被感染成鬼。
反正也活不了了，反正都要被感染了——
惊惧之后，便是心底而升腾的怒火，上司又变脸一样甩开了黑框青年的手：“你的进化不可能成功！”
“人类永远不会甘愿成另一个！”
他的意识在一点点被剥夺，可他还在骂，他拼尽最后的时间发泄己心底的怒火：“你不会成功！你会被人类阻止，被用钉刺穿大脑，钉在绞刑架上，你会受到酷刑和诅咒，你将被亡灵吞噬，你不得好死！！！”
“司段！！！”
上司终叫出了他的名字，他用最后的声音：“你不得好死！！！”
司段阴森森的抬起眼睛，他的身上，鬼气弥漫。
他一脚踩上上司的脸，力度之大，直接将他的头踩烂半颗。
但上司并不会死，因他已经被感染成了鬼！
他的眼睛彻底暗了去，抬起一张烂了一半的脸，『舔』向司段的鞋面。
然后，他用曾咒骂过司段的声音，虔诚又殷切的：“我的……主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