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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指针9
病房一片狼藉。
墙上、门上、仪器上全是弹痕。
病床被垂直立起,子弹穿透床板，冉羽迟将病床砸向气势汹汹的黑西装，又抢夺其中一人的机枪,冲着鲨鱼人就是一通『乱』轰,鲨鱼人抬手抵挡，趁此空隙，冉羽迟侧身跑出病房。
他在医院走廊中逃窜,骨翅能够借助空气减轻身体阻力，普通人类的脚力根本追不上他,浴血者基因中的警觉感让他准确的避开每一颗子弹。
“二号,捉住他！！”
黑西装下令,转过头才现,鲨鱼人竟然在翻他们的武器装备。
然后,他们看,二号取出了两管激光制导机/枪，解开枪栓。
“二号！”
还来不及制止，二号扛着两管激光制导机/枪冲向冉羽迟。
冉羽迟回头，一抹刺眼激光正极速靠近他的眼睛，他张开骨翅,翻身向上，激光无法拐弯,硬生生撞上走廊尽头的墙上,留下一大片渗人的焦黑。
黑西装头领伸出手,制止其余黑西装继续往前追的动作。
一个呼吸间，鲨鱼人出现在冉羽迟面前。
他将枪管对准冉羽迟，巨口一开一合，出极其嘶哑的声音,音调处于人类的嗓音和动物的嘶吼中间。
“三……号……”他太久没有说过话，每一个字都说得极其缓慢，“回……去吧……”
冉羽迟胸口剧烈起伏着，刚才的逃窜和躲避消耗了他太体力，再加上身上的伤和次声波的干涉，他实在太累了。
“刘森曼。”冉羽迟唤他。
鲨鱼人显一愣。
经很久没有人叫他这个名字。
“你曾经是个人。”冉羽迟的声音带着喘，“被改造成这样，被推上拍卖场，刘森曼，你是选择接受吗？为他们卖命，成为商品……沦为宠物。”
冉羽迟一面仔细观察着鲨鱼人的表情——果他的鲨鱼脸还有表情的话，一面思考一会的逃生之路。
鲨鱼人没有出声，没有任动作，空气一时陷入沉默之中。
当一个人类，被融入了另一物的基因，即使身为人的意识还在，但大脑会因为外来基因而受极大程度的影响，比起以人类思维思考，加类似于动物。
动物的大脑很简单。
不都逃不过本能二字。
鲨鱼人惧怕研究所的人类，所以他心甘情愿听他们的话，受他们所驱使。
所以，当他接收冉羽迟的问题之后，只是经过了短暂的思考而，很快，动物『性』的一面便占据上风。
“我收的命令是……抓捕改造者……三号……”
他举起激光制导机/枪，冉羽迟毫不犹豫，向楼梯间逃离，就在他侧身而出的瞬间，鲨鱼人扣下『射』器，一柄足以削裂夜空的激光自枪口迸『射』而出，窗户玻璃在顷刻间碎成粉末。
动物的攻击不会有任章法，鲨鱼人紧追不舍，激光制导机/枪『射』穿墙壁，『射』穿病房的大门，他无视了病人被惊醒的尖叫声，在一众普通人类震惊的目光和响彻医院的警报声中追向冉羽迟，激光四『射』，最后竟是将枪口对准了承重墙！
所有人都在逃离，只有安雪逆行而上，他能感受枪声越来越近，震动越来越刺耳，激光甚至削裂了窗外的树！
“轰——”
鲨鱼人轰向承重墙，然后是另一面，病房大楼开始摇摇欲坠，无数细沙和瓦砾自头顶掉落，楼梯与楼梯之间裂开了一条巨大的裂缝。
然后，所有人都听“咔嚓”一声。
这声音极其清脆，由远及近，像从心脏之上划过似的，令人不禁心惊胆战。
墙壁裂了！
准确的说，是直接冲大楼正中裂了！
被轰掉承重墙的大楼，像白纸一样，被呼啸狂『乱』的激光从正中间撕开！
半栋大楼往下倒塌，男人女人的尖叫混在一块，突其来的失重感顿时遍布全身。
“啊啊啊啊——！！！！！”
但是失重感只存在了几秒钟，在所有人以为自被大楼压死之时，有道黑影跃出窗外。
安雪割破双臂，血『液』喷溅在大楼外墙之上，灵力涌动，血『液』开始快速生长、分裂、再复制，刹那之间凝成了足以支撑起半栋大楼的支柱！由血『液』构成的、密密麻麻的柱体拔地而起，代替承重墙，成为支点，撑住即将倒塌的那一块，还有所有身处医院的普通人类。
太重了，需的灵力太了！！
安雪必须在原地支撑！
他只有一个人！
他只能眼睁睁的看冉羽迟跃出窗口，骨翅扇动，被紧追而来的鲨鱼人劈伤，激光划过他的身体，溅起黑烟，鲨鱼人跟着跃下，丢下枪管，孔武有力的双手直接掐住了冉羽迟的脖颈。
“冉羽迟，冉羽迟——！！！！”
被掐住喉咙，无法呼吸，次声波始终干扰着大脑，冉羽迟的视线变得模糊不堪。
他隐隐约约看安雪，是他一个人撑起整栋大楼，他闻安雪血『液』的味道，那些东西，全是血么？安，他是怎么做的。
意识越来越模糊，在彻底昏死过去的前一刻，冉羽迟听了安雪在叫他的名字。
他从来没有说过自的名字。
安……又是怎么知道的？
啊，他是个怪物。
他还能继续从前的名字么？
算了。
冉羽迟放任自的意识沉了下去。
果还有机会见面的话再问吧。
黑西装们撤离医院，头领对手下说：“放烟雾弹，别让他看我们离开的方向。”
白烟在黑夜中翻涌，遮挡视线，彻底挡住黑西装和鲨鱼人的踪迹。
特殊管理局其余成员收警报后赶来医院，一来就看烟雾漫天，视线受阻，半栋大楼倒塌，无数凌『乱』支柱撑起楼体，少年自的灵力死死支撑着整栋大楼。
他的眼睛死死盯着烟雾起来的方向，右眼，红得滴血。
“你再撑一会！我们马上撤离普通群众！！”
撤离的时间并不长，最后一位普通群众离开病房大楼之后，安雪迅速撤出支撑大楼的灵力，血细胞翻涌，吞噬倒塌的大楼，高速向外铺展而开，白『色』烟雾被撕裂，但是，黑西装和鲨鱼人早带着冉羽迟消失得无影无踪。
*
冉羽迟再一次被沉进营养『液』中。
耳中全是耳膜受压，振动受阻的“咕嘟”声。
太熟悉了，这声音陪伴他度过了不知少岁月。
在营养『液』中的意识总是不大清醒，半梦半醒，准确的说，醒着的时间并不，大数是在睡着的，听说这是大脑对人体的自我保护机制。
而冉羽迟总会在半梦半醒中一遍遍回忆自本就不算长的人生。
画面一幕一幕，电影一样从眼前划过。
——比现在。
他又看了那天。
他曾经见过一位浴血者。
冉羽迟并不知道为什么，但那位浴血者的确是从天空的裂缝出来的。
浴血者张开蝠翼，落在堂之中，他锁住堂的门，抓住惊慌失措的人，直接咬断他们的脖颈，疯狂吸血。
他和每一只鬼一样。
一个不够，几个不够，浴血者他的尖牙咬了很人，近乎痴狂的在笑，享受着人类惊恐的神情，沉浸在人类挣扎的快感中。
冉羽迟被他抓住了。
那时候的冉羽迟还很小，小得逃不出堂，小他根本救不了将自养大的修女。
他眼睁睁看着修女被咬断脖子，又眼睁睁的看着浴血者将手伸向他。
不过，他只是被咬了一口而。
脖子上的肉刚被扯下来，那位浴血者就倒了，有人来这，制服了浴血者。
一个男人扶起了他，抚『摸』他的头：“没事了，孩子。”
男人是空弘雅，他将很小很小的冉羽迟带回了自的研究所。
然后，他睡着了。
不知过了久，他又醒了。
睁开眼时，眼睛有些疼。
他现自在营养『液』中，绿『色』的营养『液』，浑身上下『插』满管子。
他的对面，浸泡的是那只浴血者——将他所熟识的人全部杀了的那位，浴血者。
这段时间冉羽迟过得浑浑噩噩。
他睡了又醒，醒了又睡。
直有一天，他被做了一个很疼的手术。
浑身的血都被抽干了，又被注入了浴血者的血。
来来回回，这个手术他做了很次。
一开始会很痛，后来渐渐没有太感觉。
有时候空弘雅会和他聊天。
“你是修女养大的孩子？”
冉羽迟说：“嗯。”
“她过你什么？”
“成为一个温柔的人。”
“她说得很好。”空弘雅笑，“还有呢？”
“人类，生而自由。”冉羽迟说，“我可以不做自不愿意做的事。”
“嗯，还有呢？”
冉羽迟没再说话，他没力气说话了。
他在研究所待了很久很久很久。
他的生长变得十分缓慢，研究助手换了好几批，空弘雅渐渐老了，但他只是长大了一点点，从小孩，长成了一个少年，具体少岁，他不知道。
直那天，他现，自变得和浴血者一样。
他长出了骨翅，长出了尖牙，没法再吃人类的食物，闻不，他的脑子，身体，想的全都是血。
好渴，好饿，想喝血！
待他再一次睁开眼睛，现有一群人正在实验舱外看着他。
他还看了自的身边的实验舱。
是人？大概不是。全是一些认知之外的物。
人鱼，人马，兽/人，还有一只大章鱼，脖子往下全是触手，贴在舱壁之上。
然后，他听空弘雅的声音，隔着实验舱，隔着营养『液』：“看呐，这是研究所最成功的改造体——浴血者！！”
空弘雅向众人展示了他的骨翅、尾巴、牙齿，然后是眼睛。
像黑夜一样深沉，瞳仁外面镶嵌了一层红环的眼睛。
他看那些人『露』出震惊和向往的表情。
空弘雅张开手：“他将会成为你们最好的宠物，最好的收藏品！你们还可以他们满足一些特殊的小癖好！”
“下个月的游轮拍卖，欢迎大前来！！”
冉羽迟和一群其他改造体被放下的黑帘遮住。
看不外面的情景，听不外面的声音，但他终于醒了过来。
——他不再是人了，他是改造体，他成为了一个浴血者。
——而他，是拍卖品，他将在一个月之后被拍卖，成为其他人的物品。
这样不好，不对。
他不愿意。
于是冉羽迟跑了，他趁被带出来检查身体的时候逃出了研究所，但他被抓住了，被打得伤痕累累。
空弘雅杀了他来威胁他。
“果你再跑，我就挖出你的眼睛，反正你最宝贵的只是那双眼睛。”
空弘雅这样说。
但冉羽迟没有听他的话。
他又跑了。
这一次，他遇了安。
其实安很奇怪。
为什么安帮他？
为什么身上会有自的标记？
啊，还有，为什么安会知道他的名字？
他没有说过。
“冉羽迟，冉羽迟——！！！！”
他听安撕心裂肺的声音。
但这声音越来越远。
冉羽迟终于睁开了眼睛。
果然，他再一次被关在了营养『液』中，只是这一次待的地方摇摇晃晃，这让他有些晕。
空弘雅就在实验舱外。
『液』体让冉羽迟的视线扭曲，他眼中的空弘雅变得歪歪扭扭。
声音透过厚重的实验舱，显得异常沉闷。
“你喝了血，是么？”
“你终于成为了真正的浴血者！！”
空弘雅很开心，完全没有上一次将他抓回来时的愤怒。
“很好，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乖乖待着，乖乖等待拍卖会开始。”
“放心吧，你的买一会对你很好，很好。”空弘雅大笑，“而我，会获得很前，你知道你的起拍价是少么？”
他伸出了两根手指：“二十五亿。”
空弘雅走了，他独自一人被锁在昏暗的实验舱中，上上下下，沉沉浮浮，营养『液』散着暗绿『色』的光。
营养『液』划过骨翅，肩胛骨泛起一痒痒的感觉。
修女说：“人类，生而自由。”
安说：“当你不能改变自时，就好好享受。”
所以，他不会是怪物，不是拍卖品，不是收藏品和宠物。
他应该好好享受自的身体——与普通人类完全不同的、特殊的、属于浴血者的身体。
*
安雪闯进特殊管理局临城分局。
天师甲和天师乙吓得连夜从床上蹦起来：“大大大、大佬怎么了？”
“今天不是我们处理不及时啊，今天晚上我们没有值班，中队长经都处理好了！”
安雪闯进监控室——这有临城所有人的动向。
空弘雅。
他能想的只有空弘雅。
从冉羽迟看空弘雅之后的反应来看，他和空弘雅之间必然有关联。
“告诉我空弘雅的活动轨迹！”
监控员：“为什么？”
不是来找他们麻烦的？那正好，可以卖大佬人情！天师甲挺直腰杆：“快点，找你就找出来，别拖延！”
天师乙帮腔：“就是，总局来的人，哪有那么为什么！”
监控员被两位天师说得有些懵，便问：“第十三生物研究所，基因学博士，空弘雅？”
安雪说：“是。”
“请稍等。”监控员输入一串指令，电脑开始自动筛选。
“空弘雅在半小时前登上了奥莱尔特号游轮。”
电脑屏幕上标出了坐标点，同时覆上一张图片。
那是全国最大的豪华游轮，长达461米，宽99米，水面高达87米，它正行驶在大海中间，犹一座小型城市，劈开海浪，灯火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