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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指针2
十一分队的高兴并未持续太久。
——队长并不是一人来的。
鬼王？
队长为什么和鬼王一出现？
众人面『露』戒备之『色』,纷纷举武器，将鬼王团团围住
夕楼和程乐山道鬼王真面目，但既然安雪没说,他们也不好直接挑明,便警惕问道：“你来做什么？”
对天师们的反应，冉羽迟有些无奈。
也不怪他和安雪之间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强调合作，天师和鬼王,两者身份之间，来有不可逾越的鸿沟。
安雪头疼欲裂,脑子里仿佛扎了千千万万根细针。
他不该如何解释,也不想开口,是紧紧牵住了冉羽迟的手。
十指相扣,亲密无分。
这动作过分暧昧了,在场众人皆是一惊。
不管他们内心想到什么,至少此时此刻，鬼王的立场已经十分明了。
——他和安雪站在一边。
寂静片刻，夕楼最先放下权杖，然后是程乐山，随后,十一分队其他人也缓缓放下武器。
司段安排完现场，一转头,发现安雪竟是抵达分局,同鬼王牵着手。
司段眉心微皱,语气中似乎有些惊疑。
他并没有想过安雪会出现在这里，还是和鬼王一出现。
司段：“你怎么来了？还和鬼王一？！”
“为什么？”安雪没有回答司段的问题，而是反问他，“为什么要我困在医院中？”
能够布下大范围能量护罩的不多,司段身边的助手是其中一，只是安雪在不明白，为什么司段不告诉他真情况，为什么司段要想方设法他留在医院里？
空中乌云密布，尘埃与黑烟融合，遮天蔽日。
由晶体覆盖的建筑物直上云霄，在浑浊的视线之中，恍若倒『插』入的巨大银针，格外显目。
司段走向安雪，试图将他带离冉羽迟身边，安雪并不配合，他才略带愠怒的问道：“你让我怎么告诉你？浅霖绑走满空还袭击分局？道了你会做出什么事？！现在，你应该在医院里好好呆着，而不是出现在这里！”
安雪抬双眸，脑中强烈的想法不断影响他，刺痛他的脑仁：“我不可能回去，浅霖在里面，我要进去。”
司段握住安雪的手腕：“很危险，你不能进去。”
“不。”血滴落至指尖，在一瞬间凝成血镰，镰锋闪烁寒芒，安雪挣开司段，血镰挡在胸前，“我要进去，我必须要进去！”
司段的神情骤然沉了下来，没有往日时的温和：“你又要在这里发疯？”
安雪：“抱歉，父亲，我必须进去。”
司段抬手，几位助手绕至安雪身后，掌心中光芒闪烁，只等司段下令，他们能立马困住安雪。
司段步步『逼』近安雪：“你忘了你来双城的原因？”
“你被降职，被处分，为什么？”
安雪只觉太阳『穴』一阵刺痛，疼痛中，司段的声音愈发清晰：“因为你不顾大局，抛下其他同伴，执要救浅霖。”
“你说你满脑子只想要救他出来，和现在一样，是不是？”
“你不是冲动的人，可是为什么你会这样？因为他在你脑中安装了芯片，你的想法不是你的想法，只是被芯片程序影响的结果！”
安雪摁住太阳『穴』，试图让大脑的疼痛渐缓一些，他用虚弱的嗓音问：“你道？”
司段：“我当然道，是我让你来到双城，我让你远离浅霖，我想要保护你，安雪，我是你的父亲，我不会伤害你！”
司段的声音、大脑的疼痛，和记忆中的画面不断重合。
浅霖跪坐在安雪床边，不断对他说：“对不，对不……”
在那之后，是浅霖告诉他：“离开这里，离开总局。”
“安雪，回来，别过去，回到医院好好待着。”司段循循善诱，“这里有我，双城的居不会有事，嗯？”
安雪不断后退，不停的摇头。
不，不对。
司段的与浅霖当时的行为矛盾了！
大脑再次刺痛一片，安雪不愿再过多思考。
不道答案，那去问。
不道该怎么办，直接冲。
安雪不顾身旁助手阻挡，挥血镰，朝晶体建筑冲去，司段的声音被落在耳后：“你又要犯和当时一样的错误？”
“我没有错。”安雪避开助手们的攻击，“我不会让任何一人受到伤害！”
血镰在他手上挽了漂亮的花，助手们跟随司段多，身手矫捷，飞快跟上，将安雪团团围住。
安雪抬眸，看向冉羽迟，右眼浮现出一层淡淡的猩红之『色』。
“我道的。”冉羽迟轻飘飘便来到安雪身边，一双骨翅张开，平掀一阵劲风。
他勾唇角：“我会让你进去。”
对没有束缚的鬼王，普通天师没有任何办法，仅一招而已，助手们被击退数步，毫无还手之力，而对鬼王而言，只不过是天秤的托盘轻轻压下来一点而已。
鬼王先动了手，在场天师不不进入戒备状态，若是鬼王再表现出一分要攻击的思，他们便会毫不犹豫发总/攻。
“差不多行了，我们之间的关系应该不算太差，对吧？”冉羽迟对在场天师道，“你们应该还有其他事要做？时间和体力浪费在和我干架上，不合适吧？”
司段抬手，并未让天师们攻击，问道：“我记，鬼王阁下在来到人界时，同特殊管理局签署过血咒，绝不会干扰特殊管理局事务。”
他的眼眸一眯，不怒自威：“现在违背血咒内容，鬼王阁下不担心需要承受的代价吗？”
冉羽迟清浅一笑：“我并没有干扰特殊管理局处理务不是？你们要撤离，或是要进攻，我都不会阻挡，我只是想让安雪进去而已。”
“安雪是特殊管理局的天师！”司段语气愠怒，“你要让他进去，是在干涉！”
“要这么说，倒也没错。”冉羽迟『露』出一遗憾的神情，“但我记，血咒内容同样包括，特殊管理局无权干预鬼王人有物。”
说间，冉羽迟一点点拉下安雪的领子。
白皙的颈侧上覆盖了一层红『色』纹印，自脖颈蔓延至下颔和肩颈，多次吸血，使纹印更大，颜『色』更深，更艳，仿佛深深埋入骨血之中。
——那是被浴血者吸食血『液』之后会留下的标记！
“在标记消失之前。”冉羽迟同安雪贴极近，几乎是脸颊贴脸颊的距离，他像是炫耀一般，将纹印展示给有人，“小天师，是我的。”
音落下，骨翅扇动，卷布满尘埃的风，与憾动人心的威压一同压下，冉羽迟不再多言，搂住安雪，带领他冲向晶块建筑。
司段面『色』一沉，暗淡天光在他脸上映出一类似金属的『色』泽：“还不快点阻止安雪！想看他死吗！！”
奈何普通天师根不是鬼王的对手，空间无用、招数无用、武器无用，而在司段打算自己动手时，十一分队成员忽然挡在他们面前。
司段：“你么要干嘛？”
夕楼横握权杖：“我们属十一分队，我们将支持队长做出的一切决定。”
程乐山：“如果队长一定要进去，我们不会让其他人阻止他，如果要降罪，等事情结束之后，十一分队全体主动领罚！”
程依和林晖万万没有想到，十一分队会做出阻拦总局局长的举动。
这是属十一分队的凝聚力，是安雪带给他们的向心力。
只有安雪，只能是安雪。
如果安雪要发疯，他们一；如果安雪想要任『性』，他们奉陪。
十一分队荣辱与共，风雨同舟。
程依和林晖对视一眼，同样挡在司段面前。
程依：“我曾经被安队长救过，我相信他不会给行动带来其他严重后果。”
林晖：“对，我也相信安队长不会发生任何外！”
冉羽迟和安雪同样注到了身后的动静。
沉默片刻，冉羽迟感受到，怀中的安雪动了动，似是在朝十一分队的方向看去，然后，是很淡，也很轻的嗓音：“谢谢。”
对冉羽迟，也对十一分队有成员，还有程依和林晖。
.
冉羽迟带安雪在整栋建筑绕了一圈。
安雪使用右眼扫描建筑物构造。
“晶状构成，结构严密，密度与硬度极高，能承受数万吨的力量。”
安雪伸出右手，触碰晶体表面:“晶体与晶体之间的连接结构类似阿莱克神经网络，只要能够破坏神经网络的联结机制，能制造出缝隙，以最小代价破解晶体结构。”
冉羽迟想了想：“那只有创造一新的连接网络，让分子之间发生碰撞，相互反应？”
安雪“嗯”了一声。
新分子与旧分子之间的碰撞能够产生新的反应，像普通化学反应一样，过程中某物质会产生消耗，而物质一旦消耗，晶体结构将会不再稳固，进入分局之中会变十分容易。
多次合作，冉羽迟已经不需要问安雪他想做什么，他们之间已经培养出足够的默契。
冉羽迟低下头，同安雪额心相触。
“你的读取我的大脑。”
刹那之间，安雪眼前浮现出了连接网络构造图纸。
图纸显示的是分子之间的排列结构和排列顺序，最终成品只是连接网络的载体，可以不拘泥材质，以任何形式出现都行，最重要的是物质内部微观方面的排列顺序与结构。
如果不想引发过大动静，载体成品并不需要太大，长度十分左右，正好。
冉羽迟提议道：“做成金属材质的或许会比较好？如果追求视觉效果，玻璃、或是水晶之类的材质会更有美感。”
安雪看向冉羽迟，然后，视线又稍微往下偏了偏。
大概是蹲下身的缘故，冉羽迟总是佩戴的铭牌『露』了出来。
半枚铁制铭牌，边沿并不光滑，像是被硬生生掰成了两半，而铭牌的表面凹凸，显然是曾经刻过什么字，只不过如今已经模糊不清，无法辨认。
安雪沉思片刻，定下决断。
他划破手腕，鲜血悬浮半空之中，分化、复制、分裂，并在安雪的『操』纵之下按照图纸上的顺序排列构成。
冉羽迟没有打扰安雪，只是安静的在一边旁观。
视线中，血『液』交织，排列完整。
——一枚铁制铭牌像被细细编织一样，缓缓眼前浮现。
安雪伸出手，铁制铭牌便落在了他的掌心中。
因为一些无法形容的想法，也许是嫉妒，又也许是羡慕，或是更多其他感情，总之，安雪将载体制成了铭牌。
而安雪又想，如果是他要让人留作纪念，他一定在铭牌上刻上自己的名字，他会时时刻刻提醒那人，这是他的，这是他的铭牌，这是他的名字。
直到画蛇添足般，一笔一划在铭牌上刻上自己的名字，安雪才发现，自己有些幼稚。
这不可能是冉羽迟时刻携带的那块，而冉羽迟也不可能会戴上他送的铭牌。
他也在想不出来，究竟是什么情况下，一人才会送给另一人半枚铭牌。
哪怕只是半枚铭牌而已，被如此珍惜，日日携带——这味着什么，安雪太清楚了。
那人对冉羽迟而言非常重要。
无人能够取代。
安雪刻认真，并没有注到冉羽迟停留在铭牌上的目光。
在铭牌彻底完成的那一刻，虚拟光线横竖交错，两完全不同类型的光线交织，缠绕，原紧密的晶体竟一点点开始溶解，悄无声息的化开一能让一人进入的开口。
安雪能看到分局之内的景象。
血，入目及皆是漆黑凝固的血迹。
原干净整齐的走廊如今一片混『乱』，密密麻麻的法阵纹路爬满建筑内部。
安雪还听到了咆哮，属人形蜘蛛的咆哮声。
那样悲哀，那样痛苦，仿佛坠入炼狱之中。
安雪身，将铭牌挂在脖颈之上，深吸一口气——他转身拥抱了冉羽迟。
温热的体温沿着衣服布料传递而来，两块铭牌碰在一块，发出很小，很清脆的一声。
“冉羽迟，我要进去了。”
“为什么会想要做成一铭牌？”
他们几乎是同时开口。
“因为你有一。”安雪的回答很直白。
“以？”冉羽迟在等待他的答案。
安雪沉默几秒，说：“我不道。”
他的头还是很疼，距离浅霖越近，芯片对他的影响也越大。
冉羽迟笑了笑，安抚的『摸』『摸』安雪的头发：“等你出来告诉我。”
进入之前，安雪又回过头：“谢谢你。”
安雪进入晶体之中，一跃而下。
随着他的远去，因受影响而打开的晶体会渐渐合上。
冉羽迟紧紧握住胸前的半枚铭牌，并不光滑的边沿卡在掌心之上。
——他的心中涌一强烈的直觉。
冉羽迟一步步远离分局。
此时此刻，分局之外，『乱』作一团。
司段想带出安雪，十一分队牢牢阻拦；顾牵星在发飙，黎阳试图平复他的情绪；双城普通居正在被撤离，人群一头雾水的从办楼中出来，被特殊管理局及其他部门带往安全点；一刚入职的习生抱了一箱文件，但是这里太挤，他摔了一跤，一叠文件像雪一样洒了下来；警笛在响，红蓝相间的光映在这慌『乱』又压抑的午后。
冉羽迟深吸一口气，天秤在右肩浮现。
“我能复原。”
他的声音是颤抖的，小心翼翼。
他尝试过无数次复原铭牌，每一次都没有成功，他不缘由。
直到刚才。
这一次，托盘向右压下。
他成功了。
白芒之中，铭牌断口处开始生长，一点、一点恢复成原的样子。
太眼熟了。
是安雪刚刚制造出来、并挂在胸前的那一枚铭牌。
上面，还一笔一划的刻上了两字。
安雪。
——他一直随身携带的铭牌的主人，是安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