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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寒拿着短剑就冲了出去。
她不想做过多的调整，因为到了这个时候，时间就意味着一切。快一步，就意味着生还的希望多一分。
她径直前冲，挡在最前面的那个尸人丑陋的脸庞越来越近。秋寒不停步，不躲闪，甚至不出剑。她只是侧了侧身子，竟是选择用肩膀为自己开路，将那尸人顶开。
秋寒很清楚自己的目的是迅速打开一条狭窄的通道，让后面的人能踩着自己的脚印向前。所以无论怎样，她都必须选择效率最高的那种方式。
至于自身，暂时顾不得那么多了。
秋寒觉得左肩一阵疼痛，那是被尸人划破的。但它出爪的同时就已经被秋寒顶到了一边去，只是带着惯性在秋寒的肩膀上留下伤痕。
被挤到侧面的它还想继续扑上去，手刚伸出便被什么东西绞住，下一刻整个身子都飞了出去。
因为它撞上了“无尘领域”。
游百峰也兑现了自己的话。他和秋寒的恩怨暂时放在一边，手中的长鞭真如蛟龙出渊，在空中盘旋着，然后割据出一条领地来。
在这个领地之内，什么妖魔鬼怪魑魅魍魉皆不得进入。
秋寒没有后顾之忧，一心看着前方，飞奔，挥剑。她连藏影术也没用了，因为现在需要的不是她的闪转腾挪，而是硬生生的冲和突。她甚至觉得自己有些麻木，尸臭的味道都已经闻不到了——
就像是自己也融化了进去一样。
这个想法跳出来的瞬间，秋寒的心猛地一跳，动作都慢了半拍。
怎么回事……怎么会有那种自己和尸人融化在一起的错觉？会有一天，我们也会成为它们中间的一员吗？
莫名的……秋寒就感到一阵恶心，又想到了单独离开的陆离。那个少年会不会真的被融化了，会不会突然以这种面目可憎的姿态出现自己的对面？
这样乱七八糟又毫无逻辑的想法闪过，让秋寒的动作又慢了一点。就那么一闪念，动作没有跟上，前方尸人的牙齿已经几乎咬到自己的脸上。
秋寒一咬牙，瞄准尸人张开的嘴巴，把短剑送了上去。
尸人上下齿合拢，“锁”住了秋寒的剑。秋寒无法顺势捅出去杀死尸人，也无法抽出短剑酝酿下一次的进攻，短剑便如同和尸人的身体嵌在了一起。
秋寒不能都做纠缠，只能无奈放弃了短剑。她身子一矮，将这个尸人推到一边，但再往前，就是赤手空拳了。
还能用什么去面对牙齿和爪子都是锋利武器的尸人呢？用拳头，用血肉之躯，但这样能挡得了几下呢？
秋寒微不可闻地叹气，义无反顾地迎上。因为在这里不能回头，他们的整支队伍在决定重逢的时候就成了一支射出去的箭，要么射中靶子，要么中途坠落无人生还。
秋寒咬牙，眼前的尸人出爪，她出拳。
“砰！”
秋寒甚至已经做好了自己的拳头被捏碎的准备，这原本就不是自己擅长的进攻方式。可没有疼痛，甚至没有触感。
秋寒觉得自己的眼睛花了。
他们一整晚都在战斗。月黑风高的夜晚，他们眼里看到的是晦暗的天幕，是森冷的剑影，是鲜红刺眼的血和尸人身上腐败的液体。那一片五颜六色的羽毛从空中飘落时，秋寒只感到一股子的格格不入。
“乱红……”秋寒叫出声，但随即说道，“不对……”
这人的身形，和乱红有些差别。
但除了乱红，谁还会有这一身华美的霓裳羽衣呢？难道说，乱红以布蒙面，然后用易容术改变身形？
秋寒怎么也不会想到，来的人居然是陆离。陆离也不回头，不想和秋寒双目对视，也不能说话，怕隐藏不好暴露自己的声音。他站在队伍的最前方，只是伸手指了指，示意后面的人跟着他一起走。
因为秋寒没有冲锋，队伍停了下来，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合围的尸人就兴高采烈的围上，仿佛是对着大餐要大快朵颐。
然后，彩色的光芒爆发了。
从陆离的指尖开始，就像是风起于青萍之末。陆离左手右手同时挥出，挂在丝线上的羽形针叮铃颤抖，但肆无忌惮地从尸人的身体上擦过，造成致命的伤害。
陆离大踏步向前，听风阁的刺客在身后跟着。秋寒眯了眯眼，觉得有些目眩。
陆离一边走一边挥动着羽形针，体内的阴阳之力澎湃汹涌，融合分散，愈发地运转自如。那两根丝线穿梭，旋转，忽而内力到处，每一根羽形针向外扩张，忽而又全部缩成小小的一个点。凌厉又鬼魅的羽形针顺着陆离的两根食指飞舞，如同亡魂在舞蹈。一道更大的通道被打开，而陆离的脚步不紧不慢，外人看来甚如闲庭信步。
“你要带我们去哪里？”秋寒忽然问道，“这不是下山的主道。”
“这条路是一条小路，尸人相对少一些。”陆离尽可能地压住嗓子，让声音听起来低沉喑哑，“到山下有羽林卫的人接应，他们是来剿灭尸人的。遇到他们，你们应该性命无忧。”
吴佳崎眉头一皱，听明白了陆离的意思。羽林卫和听风阁最近梁子颇深，但这些少年刺客应该并没有和羽林卫的人打过照面。到时候装作是华山派弟子，或许就能蒙混过关。
“你到底是谁？”秋寒问道，“为什么故意隐藏自己的面容和声音？”
“我……我是你们的英雄。”
陆离说完这句话后，便不再开口，手里挥舞得更急了。飞羽的覆盖范围已经远超游百峰的“无尘领域”，将所有的刺客都庇佑在了羽翼之下。
他们甚至不用奔跑……只用跟着陆离那舒缓的步伐，在后面亦步亦趋就行。
墨霞抬起头来，看着天空跳动的羽翼，有一瞬间竟然觉得那景象漂亮得像是在做梦。
“这世界上，真的会有英雄吗？”她低声说道，“那种……穿着金色铠甲，驾着七彩祥云来救你的，英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