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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会儿,老麦才松开手,塞给他一样东西,“我做的小玩意儿,回头再看吧……还有你的步枪很漂亮,我一直想说,真的是一把很特别的枪。”
“是最特别的,当年还是灰色。”林克笑了,他知道老麦已经认出这把灰色母亲的步枪,并猜到灰色母亲的结局。
在末世活得越久就看得越清楚,真实世界无比残酷。
能心愿已了的坐在炉火边温暖的离开世界,结局已经超过99%的人类。
“老麦,记得那座木屋吗?我在那边留了些东西。如果有一天你遇到困难,你知道该去哪儿得到帮助。”
“谢谢,保重!”
“保重!”
老麦静静伫立着,看着林克转身离开。
看林克黯淡的背影一点点淹没在夜色之中。
看林克点燃肩膀上插着的燃烧棒,明亮的火光,仿佛信号旗般飞向远方,划破黑暗!
看那一点光芒逐渐攀升,仿佛要飞到天上!
看林克在遥远的山巅顶部停下来,转身,拔下燃烧棒用力朝这边挥舞,如神明高举火炬!
看林克将燃烧棒插在山巅的树上,自己重新点燃一根,光华下降,消失在了山的那边……悲怆猛的袭上心头,大股泪水终于涌出眼眶。
他好像能猜到,这一次分别,就是再也不见!
老麦咬紧牙关,默默的让泪水冻结在脸上,没说出一个字出来。
“对不起。”和老麦肩并肩目送的阿斯特丽德转身抱住他说道。
“为,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不为什么,就是对不起。”阿斯特丽德满怀歉意的说。
为什么?当然是为了老麦不远千里找她说对不起而对不起,为他数十年来如一日的爱慕被忽略说对不起,为他在婚姻中受的委屈和不公默默忍受说对不起,为了能再次和他在一起说对不起。
天知道,当老麦出现的那一刻,她心中有多害怕!
她怕老麦见她的第一句话就是分手,所以她几乎是连夜逃也似的离开教堂。可哪怕她躲在外面不敢回去,麦肯齐还是找到她,他变得比过去厉害太多。
跨越千百里一眼,目光深邃如同深海!
这样的麦肯齐,她忽然发现把握不住了。
阿斯特丽德实在想不出办法,只能把自己充当武器A上去,用吻堵住他的嘴,然后包容他,榨干他!她当时确实病了,但也没病到胡言乱语。
人在生病时,更不会荷尔蒙分泌增多发情,那些都是她故意的。
她在用一切办法挽留老麦。
她以为那个固执如石头的老男人,一旦放弃就不会再回头,这一切都是徒劳!没想到在她之前,已经有另一个人改变了老麦。
林克就像一道光,既教会了老麦如何爱自己,也因此照亮了他们俩的前路。当他离开,正视过内心的麦肯齐和阿斯特丽德才能放下过去,给彼此一个机会。
“他真的就是那种……上帝派来的。”
“真的?”
“嗯……用脚踢下来的。”
林克并不担心老麦过得不好,因为末世真的来了。
相比起吹嘘“新世界的神”的囚犯,掌握“生存”和“医疗”的麦肯齐夫妇才是真正的神。头上不再有资本,一切荣耀尽归吾身。
他们将在北地成长壮大,成为很多人的依靠和心灵寄托。
别看现在灾难只降临北方,一旦向南方延伸,那拥挤着六十亿人的狭长地带,惨状将难以想象……林克对此无能为力。
这次灾难是徐徐而来,各国政府一边在安抚民众,一边在悄悄做准备。
不过到那时,北方的情况反会比南方好些。
*****
真正的暴风雪降临前,会有短暂的宁静时刻。
那是上天留给生物最后的逃生窗口。
寂静而又恐怖。
老麦曾希望借助这个窗口摆脱狼群,林克也准备借用这个窗口返回卡特水坝。
他现在手里有详细地图,能节省不少时间??在拿到当地地图后,他和老麦都惊讶发现,当初路线绕了一个巨大的“C”字形!
偏离走向也不是风吹的方向,而是恰好相反,因为他们每次调整方向时都多偏一些,结果用事实验证了什么叫“矫枉过正”。
林克一路飞驰着前往水库,中途就已经开始起风,风力迅速攀升。
狂风嗷嗷的吹着,卷起的雪沫铺天盖地,也不知是天上下的还是地上飞的。
林克全身包裹在各种衣物内,脸上围着毛巾,眼睛戴着防风镜,身体倾斜45度角对抗狂风。
一路摔了无数跟头抵达水库,爬上之行金属梯子,来到通往水坝内部的门前。但他没有打开门钻进去躲风雪,而是继续向前登上了水坝顶端。
因为他等不到下一次极光夜电梯开启。
坝顶的暴风更加猛烈,吹拂得人都站不住脚。林克现在艺高人胆大,他顶着狂风暴雪,先用钉子把绳子钉牢,狠狠扯了两下确定没问题后,抓着绳子从水坝光滑的另一面缒了下去!
满是冰的外立面滑不留手,更没有任何踩踏和固定的地方!
薄薄的那层冰面不仅滑而且脆弱,在狂风呼啸中,随着蹬踩,冰层在脚下不断碎裂,而他被狂风吹得斜斜着朝大坝另一侧滑去。
他一次次被风卷起来,然后摔向墙壁。
一百五六十斤的体重,跟没有一样!
还好有保护绳,因为倾斜角度太大,算好的绳子不够长了,他下到头儿还有老大一截。最后林克一狠心,直接从十几米高的地方撒手跳了下去!
人在外立面上滑了两秒,一屁股摔在雪堆里!
好消息,已经下了好几个月的大雪,积雪在水坝下堆积如山。
坏消息,雪里面有冰……
甭管怎样,最终平安落地,屁股也没多开两半儿。
捂着屁股一瘸一拐的绕开垃圾场,来到水坝前门。这边有那么大一道大坝挡着,风倒是小不少。即便如此,再次进入水坝时,外面已是雪如烟起。
就二十分钟,他这边刚清理完灶膛,重新生起火,外面儿气温就已经降至-40c!
然后再半个小时,风速提升到百公里以上!
外面嗷嗷的跟鬼哭一样。
出口转眼就被铺天盖地的暴风雪埋上!
撼天动地,冰封万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