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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部大牢之中……
邹世昌正在牢房里享用着程德带给他的一只烧鹅和一壶烧刀子,大口嚼着脆响无比的饿肉,吃地满嘴流油。
程德站在旁边,一脸冷漠的瞧着,清了清嗓子,悠悠道:“邹大人,你这次的配合,王爷十分满意,等朝廷将这一批官员处理完之后,你便能从这里出去了。”
邹世昌双手捧着烧鹅,连连磕头,嘴中嚼着肉说道:“多谢王爷,多谢王爷……”
“不过有一件事本官要提醒你,你如果胆敢有所隐瞒,那你前面所作的贡献也就会前功尽弃了,到时候不等朝廷下令杀你,王爷也会让你先死在牢中。”
邹世昌身体一抖,脸色一脸,旋即笑着道:“不敢,下官绝不敢有所隐瞒……”
说着话,他的眼神飘忽不定,心中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程德冷笑一声,冷冷盯着他,道:“那本官问你,你刚被押解回京,关在刑狱司的时候,半夜潜进来杀你的人是谁?”
“啊,这……大人,下官不知……”
邹世昌明显有些害怕了,一瞬间的吃惊之后,立刻将头低了下去。
“你以为我不知道,杀你的那个人是大界恩寺少卿,任冲!”
他见邹世昌被吓得一激灵,冷哼一声,接着道:“他的主子是谁,我想你是清楚的吧。可你的供词之中并没有指认出任冲和他的主子。”
邹世昌的心中害怕极了,他想起了那晚任冲潜入刑狱司大牢对他说的话。
只要自己不将此时说出去,一定保他不死。
可后来他便险些被毒死,要不是狱卒发现的早,他早就一命呜呼了。
也是那次之后,便将他移到了刑部大牢之中。
但是令他没想到的是,任冲和他见面的事,程德竟然知道。
虽然任冲想要杀他,但他依旧不能将幕后之人供出来,因为那个人是谁也惹不起的人。
邹世昌依旧不说话,只是死死低着头。
程德躬下身子,一字字道:“难道你就真的不打算交待了吗?”
良久之后,邹世昌缓缓抬头,盯着程德,道:“程大人,我劝你适可而止吧,任冲后面的人是谁也惹不起的,包括三王爷。”
程德心中怒气陡升,但是他被邹世昌的一双眼睛盯得浑身之发毛,他从那双眼睛之中读出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和害怕,不知何时,他额头的汗已经下来了。
他连忙直起身子,定了定心神,接着道:“既然你不愿意说,我也不勉强你,你的话我会带给三王爷的,至于任冲的事,我劝你好好想一想。”
程德刚要走,邹世昌的声音在身后冷冷响起:“程大人,请务必告诫三王爷,此事就此罢手,千万不要再继续深追下去了。邹世昌死不足惜,但若是继续深追,恐会祸及自身……”
他缓缓抬头,吐着气,道:“到时候,程大人一家的性命,恐怕也保不住。”
程德吓得身子一震,汗毛刷的一下站了起来,他能听得出来,邹世昌绝对不是在开玩笑,若此事不是真的,那任冲也不会冒险去刑狱司的大牢杀他了。
想到这一点,他淡淡回了一句:“我明白了。”
吧嗒一声,牢门上锁,程德意味深长的瞧了邹世昌一眼,长长吐了口气,转身往大牢外去了。
鹭州江夏郡……
就在前几天的时候,叶家刚刚办完了叶修的葬礼。
这件事在江夏郡传到沸沸扬扬,毕竟就在叶修尸体被送回来没多久,叶天明的尸体便被军队接连护送了回来。
叶家发生如此大的变故,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毕竟就叶家在朝廷中的地位而言,天底下恐怕没人敢招惹这样一个庞大的家族,跟不要说是杀了两州海军总督和他的儿子,这几乎是不可想象的。
整个江夏郡都笼罩在了这种阴郁的气氛之中。
小雨淅淅沥沥的下着,叶家的灵堂上两口棺材静静的躺着。
过几天便是叶修下葬的日子了,叶老夫人已经在灵前哭了一个多时辰了。
老夫人年过花甲,已攀耄耋,同时失去孙儿和儿子的打击,换做谁也是难以接受的。
丫鬟和仆人以及家丁都守在灵前,生怕老夫人会哭晕过去。
他们也都知道这位老夫人的脾气,谁也劝不得,叶天明在世的时候,老夫人说一他都不敢说二,儿老夫人唯一疼爱,也是微一听话的,便是她最喜欢的孙儿叶修了。
陪着老夫人跪在一侧的,是一位雍容华贵的女人,那女人深情款款,举手投足间都透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儒雅,一看便知道是名门之后,大家闺秀。
她就是叶修的母亲,叶天明的妻子,辛氏云妃。
按理来说,长辈在葬礼上,只需叩首便可,无需跪地,但是老夫人悲痛欲绝,再加山年老体弱,扑通一声,便跪在了地上,辛云妃一看老夫人跪地,自己也忙跪了下来,好在二人都在侧着身子跪的,此时看来,也就不讲究什么礼法了。
终于,在辛云妃苦口婆心的劝导下,老夫人答应起身回后房休息。
两个丫鬟搀着,身后紧跟着七八个仆人,一起往后院去了。
此时,后院中正有两个衙差候着,见老夫人来了,立马迎了上去。
“老夫人,仵作那边有结果了,那几位大人请您过去一下。”
老夫人老眼横秋,颇具威严道:“六子,备车,咱们现在就去!”
寿伯死了,眼下叶府的管家便落到了六子的身上。
不多时,老夫人从后门上了马车,往衙门去了。
此时,停尸房中,七八个人围着一具尸体讨论着,门口更是有重兵把守。
这几人都是来自不同的地方,但是他们的目的却是一致的,那就是查明叶天明的死因。
南宫魄,百里利剑,奚洛,这三人代表的是东西学院和云天之巅的一方,毕竟这件事是由他们而起,调查死因也是理所当然。
段天和和张天士,这二人是刑部派来的,查案没了神捕房那肯定是不行的。
剩下两人中,一人面色红润,身穿刑狱司的官服,乃是刑狱司的副使领司事,郝横。
另一人身穿红色吉服,上顶素金顶,面如冠玉,下颌一缕黑色长须。此人正是江夏郡的郡守,贺从之。
伤口已经开始腐烂,但是依旧查出了线索。
今天的时间下来,众人围着伤口转了好几天,都没有收获。没想到今天,奚洛却说有大发现,这才将众人聚集到此处。
“诸位,奚某人这几天夜不能寐,寝不能安。终于,让我在昨天的观察中,发现了一丝丝的异常。”
段天和来了兴趣,毕竟他这个破案高手都没有看出任何异常,这一个江湖众人能够看出什么?
南宫魄和百里利剑相视一眼,眉宇间似乎有些不安。
他们都知道奚洛的一双慧眼能辨识天下所有事物的真假,这叶天明身上的剑伤,若是真的被他看出来什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们定然是百口莫辩的。
“你倒说说看,你发现的异常时什么?”
郝横虽说是代表刑狱司来的,但也只是为了监督办案,并不是为了验明伤口,找出真凶。
相比较这个,他更加感兴趣的是,谁才是凶手。
“本官也想听听云天之巅高人的见解。”
贺从之对于江湖众人的本事素来瞧不上眼,不仅因为他是文官,最主要的是,朝廷中的官员,大多数以云天之巅的人马首是瞻,这样一来,让他们这些小官更加难做,每到逢年过节,哭的都是他们这些小官小吏。
毕竟天子门生,巴结还来不及,谁又敢惹呢?
奚洛微微一笑,转身走到尸体旁,俯下身子,道:“叶天明的尸体上总共又三处剑上,一处在脖子,乃是一剑砍下了脑袋。另外两处却是在脚踝,看着是两处伤痕,但经我自己的观察研究,这两处伤却是一剑造成的。”
“一剑!”段天和微感震惊。
“这怎么可能?”南宫魄假意质疑。
“天底下会有这样的用剑高手?”郝横则是满脸轻蔑。
只有百里利剑和贺从之面无表情,一个是强装镇静,一个是丝毫听不懂,也没有兴趣。
段天和是刑侦高手,查看伤口的本事已经有十几年了,他自问自己眼力敏锐,任何的蛛丝马迹都逃不过他的眼睛,但是对于叶天明脚筋处的两道剑伤,他实在看不出那是一剑所为,而且他更加不能相信,这个世上有这样的剑法,在他的记忆中,就算是自己的七弟齐痕,也不可能有这样的剑法。
这般强大的控剑术,绝不是一般的用剑高手就可以做到的。
老二张天士眉头微皱,一言不发,跟着压低身子,仔细的观察起脚筋处的两处剑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