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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文明一点啦，孩子还在旁边呢。”我说。
陈辰点点头：“知道了，会注意的。我们两个说话声音这么小，肯定没有问题的。”
“这姑娘好乖啊。”
看着低着头努力学习的女孩，我不禁想起了我自己。
我并没有她这么努力，怪不得当年的我成绩不好呢，今天终于是找到原因了。
陈辰大概是看出来我若有所思的状态，说：“你想啥呢你？”
我说：“现在孩子真是太让人敬佩了。”
“是很优秀的小女孩呢，聪明又努力，教她什么东西学的可快了。”
我们两个聊天聊得很愉快，女孩就像是没有看到我们一样，安安静静的学习着，学习着。
太专心了。我当年写作业的时候，只要旁边有人说话，不管是不是熟人，肯定要插几句嘴。
不为别的，就为了能不写作业。
盈盈突然停下来写作业，转头对着我们两个说：“那个……老师，我渴了，我想出去喝杯水，好吗？”
我们两个都是很随性的家教老师：“行啊，去吧。”
“咚咚咚”
正好这个时候盈盈的妈妈来敲门了。
陈辰把这当成自己的卧室一样，说：“请进吧。”
“老师，来，吃点水果吧。”盈盈的妈妈进来了。满脸堆笑。
不知道面对老师为什么要露出这种奇怪的笑容……
我说：“不用客气了，让盈盈吃吧。”
盈盈的妈妈的笑容变得诡异了起来，然后把水果放在盈盈旁边，说：“吃吧盈盈。”
盈盈却没有动那盘水果，又开始写作业了：“不了，不想吃。”
“盈盈你……”
我正想问她为什么不吃，陈辰扯了我的胳膊一下。
我心领神会，想来盈盈不吃一定是有她的道理，等她妈妈走了之后再问正好。
“盈盈你写作业的时候别趴太近啊。”我说，“对视力不好的。”
盈盈坐直了身子。
盈盈的妈妈离开门去了。
确定盈盈的妈妈已经走远，我才开始问盈盈刚才那个问题：“盈盈，不是渴了吗？为什么不吃水果啊？”
“不吃水果……也没什么。”盈盈说，“嗯，我妈妈说了，学习的时候就是别的事情都不能做的。”
“那你也不要呼吸好了。”
第一次当老师，没有什么经验，脱口而出就是抬杠。
盈盈没有理我，该干什么干什么。
陈辰则在旁边用嘲笑的眼光看着我。
十分钟很快就到了，陈辰继续上课。
一个小时过去，陈辰离开了，留下我一个人在这里。
我把九年级的数学书拿出来，盈盈一直用淡定的眼神看着我。
我想这样的学霸，生活应该是很无趣的吧？我上初中的时候，一直希望能有一个像朋友的老师，和电视上的那种一样，可以和我平等的交流，甚至可以我可以开他的玩笑。
没想到我都没上师范学校，就当上了老师。
如今有这个救赎别人的机会放在面前，我为什么不去做呢？
“盈盈，我们第一次见面，以后你不用把我当成老师，可以把我当成朋友，好朋友。”
盈盈没说话，她那表情就像是在跟我说，别玩这种套路了，我见得多了。
我说：“我可不是骗的你啊，我是说真的，你别不相信啊！”
“我相信你。”
盈盈显然没有相信。
“你对数学有兴趣吗？”
“没有。”
冰冷生硬的一句话，也是真实的一句话。
我说：“那你想要早点学九年级的数学吗？”
“并不想。我平时的作业很多的。”
“那你为什么还要请家教呢？”
“这不是我要请家教的啊，是我妈要请家教的啊。”
盈盈说这话时候的怨气，终于有几分像一个初中生。
我说：“既然这样的话……我就给你用最快的速度讲讲吧。”
“不行。”盈盈说，“老师你……您要负责任的啊。”
“我的学生不愿意听课，我有什么责任要负？”
话刚出口，我突然发现这句话听起来像是责怪她对数学不感兴趣，赶紧又改口了：“我希望我们能够快乐的学习……”
“嗯。”
我话还没有说完，盈盈就搭话了。
这声“嗯”让我感觉到了……一个学生，一个像我当年一样的学生。听惯了老师的各种说教，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
有时候老师也会生气，说嘴皮子都磨破了，我们还是不听。
既然他知道自己嘴皮子都磨破了我们也不听，就不能反思一下自己说的到底是不是人话吗？
我不想让我的学生也这样！
我说：“我知道，学习是不可能快乐的，我知道……第一次当老师，还不太熟练，想起来自己以前常常说的话就想直接用，对不起了盈盈。”
“没关系。”
“盈盈，如果你不想补课的话，有没有……和你的妈妈好好谈一谈？”
“谈过的，没有用啊。”
盈盈说这话的时候没有什么情绪。
我说：“那……那我去找她谈谈？”
“算了吧老师，她会请另外的老师过来的。”
这还真是让人绝望呢……
心疼盈盈。
但是盈盈却总是一副我并不需要你心疼的模样。
我说：“那我们现在开始上课？”
“好的老师。”
我给他讲了数学九年级的第一课时，二次函数的性质。
想当年我学这些东西的时候，脑子里面就是一大团浆糊，什么都搞不明白。
而如今，我竟然能翻身成了给别人讲二次函数的人了，真是时来运转啊~
随后我给盈盈发了一张习题，让盈盈做，我在一旁玩手机。
我写作业的时候不喜欢别人看着我，据我了解，我身边的同学也都是这样的，别人一看着写字，手就发慌。
结果我玩着玩着手机，盈盈妈妈突然进来了。
盈盈没有动静，我却找到了当年上数学课偷着玩手机的感觉。
盈盈的妈妈说：“老师，您能出来一下吗？”
“当然。”
我现在不是学生，是老师，要淡定，要淡定……
我就这样很不淡定的出门去了。
一边出门一遍我心里还发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