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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老浩文站在书塾高大的门庭之间，小小的身子显得更加的微弱，看着刘氏愈加远遁的身影，眼里虽有泪花，却是坚忍着没有掉下来。这书塾，他虽年纪幼小，心里却是明白来之不易。
刘氏回家就匆匆走进了厨房，开始弄起了饭。
这一天都没在家，也不知道浩文他爹吃的啥。
厨房传出的动静，宛老三在床上听得一清二楚，也就披衣起床，
“臭婆娘，这一天都晃哪里去了。老子辛辛苦苦在外面干活，你倒好，晃到现在才回来。”才出屋子门口，宛老三就朝着厨房大吼了起来，
这天都要黑了，想在宛莲也不会来了，宛老三才敢这样嚣张。
刘氏没有做声，宛老三的叫骂声她早就习惯了。
宛老三过够了嘴瘾，也走进厨房，看着刘氏坐在炉膛边烧着火，眼睛瞥过一眼却又忍不住转头再望了过去。刘氏眉笑颜开的，炉火的照映下，竟是让宛老三有些恍惚，仿佛看到年轻时候的刘氏。
愣愣神，宛老三脸色一阴，吼了起来：“臭娘们，你是不是要饿死我，这饭啥时候才好。”
“浩文他爹，你去堂屋候着，马上就好，马上就好。”
刘氏还是和平日一样顺从，可宛老三却从刘氏语气里听出了些不同。
转头又疑惑地瞧了瞧刘氏，好像又没啥不对。宛老三手背在后面就踱了出去。
没多久，刘氏就端着做好的饭菜，放在了堂屋桌上。
宛老三拿起碗筷，就开始狼吞虎咽。
等肚子吃得差不多的时候，宛老三才发现桌上就他和刘氏两个人，宛老浩文竟然不在。
“小兔崽子，心是越来越野了，这天都快黑了，也不晓得回来。等会回来，看我不好好收拾他一顿。”宛老三夹起盘子的一块青菜，往嘴里一塞，狠狠朝大门口瞪了一眼。
“浩文他爹，今天起，浩文就不回家了。”
刘氏低着头，小声说了一句。
“啥！”宛老三瞪大了眼，没明白刘氏的话。
刘氏把手中的碗放在桌上，慢慢抬起头，语气很坚定：“浩文去学堂了，要等到学堂假期才能回家的。因为浩文上的不是村里张秀才的学堂，是县城里的书塾。”说到这里，刘氏的眼睛亮了好多。
“啥，县城里的书塾。”
显然，这几个字，吓住了宛老三。
......
转眼，就是几日过去。
这几日的武家，院子里始终弥散着一股刺鼻的药味。
武老太还是没有醒过来，宛莲和武戌每天都会去武老太的房间里。武老太病成这样，武长顺自是不敢出门，一直待在家里。罗青花顾忌武长顺，对宛莲的态度也还不是很差，这几天，还会和他们换班，轮番守着武老太。
吃过午饭，宛莲正坐在武老太的床边里打盹，武长顺走在前里，罗青花跟在后面，两口子走了进来。
“宛莲，你回房去睡会吧。昨晚又在你奶奶房里伺候了一夜了。”
对这个儿媳妇，武长顺很是满意。
武戌就是个傻子，可这丫头对他尽的全心全意。不只如此，对武老太那个孝顺，就是亲孙女武丽丽也比不上的。武丽丽最多也就是每天到武老太房间里来看一眼而已，哪里像这个闺女，整夜整夜地在这里伺候着。
武长顺看了宛莲给他的那些账本，虽然被武老太的事耽搁，还没有全部弄完，可也能小觑全貌了。
被武长顺的声音惊了一下，宛莲睁开眼，见是武长顺，咧嘴笑笑。
对宛莲的不拘小格，武长顺也都习惯了，就回了宛莲一个笑容。
“爹”
倒是坐在一边的武戌，看到武长顺进来，脆生生地叫了一声。
“爹，你来了，那我就回去睡会，奶奶这，你可看好了。”
话一出口，觉得自己好像说错了话，宛莲伸手捂住自己的嘴，眼睛瞪得老大看着武长顺。
武长顺没忍住，笑出了声。
显然，这丫头是把他当做武戌来训了。
罗青花听了宛莲的话，正想出声呵斥，见武长顺笑了起来，也就没敢说话了，怕讨个没趣。
宛莲被武长顺笑得有些不好意思，抬手搔搔后脑勺，也跟着讪讪一笑，看着武长顺，“爹，那我们就回去了。”说完，拉起武戌快步往外走，仿佛是为了掩饰刚才的尴尬。
走到门口，想起一件事，拉着武戌又折回到了武老太的床边，拉起武老太的手，大声说：“奶奶，我和武戌回去睡觉了，晚上我们又来陪你。”
这是宛莲每天走之前都要和武老太说的一句话，刚才被武长顺一笑，倒给忘了。
“好了好了，你奶奶知道的。你们快回去吧。”
武长顺笑了笑，有些怜爱地看着这一对儿。
听了武长顺这句，宛莲也就转身往外。
只是一步，宛莲停了下来，脸色突然还有些古怪。
“咋啦，丫头，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站得近，宛莲脸上的神色变幻，武长顺是尽收眼底。赶紧关切地问了一句，生怕她是这几日照顾武老太累坏了。
罗青花见武长顺对宛莲尽是这般关切，心中有些恼了，这神情，就是对他们的亲生女儿武丽丽，那也是很难看到的。
宛莲没有说话，又抬腿往外走，这次，脸上的表情更加古怪。
“怎么了？”这次，武长顺的声音着急了些。
宛莲想想，抬腿往外走几步，然后又退了回来，就这样来回了几次。那武戌见了，以为好玩，还憨笑着跟在宛莲后面依葫芦画瓢。
这番情境，把站在一边的武长顺看得莫名其妙，最后懒得想了。
反正，这丫头，有时候和常人不同，跟武戌也差不离。由她去吧。
“呀，爹！”
就在武长顺准备坐下的当儿，宛莲突然大叫一声，吓了一跳，差点坐到地上，全仗着旁边的罗青花伸手扶了一把，才在凳子上坐定。
“宛莲，你这是干啥，要是把你爹摔个啥事出来，你担得起吗？”
罗青花一见武长顺差点摔倒，火气一下撩了出来，炒豆子似的，朝着宛莲就是一阵噼里啪啦。
宛莲难得的没有和罗青花斗嘴，脸上的笑意反而更深，嘴里还一迭声地叫起了武戌。
“武戌，武戌，快，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