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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芷蓝辗转反侧,不能入眠。
旁边的刘卓被她来回翻身的动静吵醒,她摸过手机,眯着一只眼睛看了看时间,凌晨一点。她伸手按了床头的灯!
“把你吵醒了,不好意思!”芷蓝抱歉的说。
“怎么了?睡不着?”刘卓坐起来,靠在床背上。
芷蓝也坐起来,她靠在刘卓身上,有些难过的说:“阿卓,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没有一个可以商量的人。”
刘卓伸出手臂,把芷蓝往身边揽了揽:“我虽然不能帮你做决定,但是至少我能理解你的心情,说说看,怎么了!”
芷蓝把爸爸的情况以及医生的那些话大致的跟刘卓讲了下,刘卓可以听的出来,芷蓝很茫然,也很孤独。
“我同意高旻朗的意见,我觉得叔叔有权利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你一味的瞒着她,是对他的不尊重。并且我觉得这事叔叔迟早会知道。你觉得呢?”
芷蓝摇摇头说:“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我怕跟爸爸说了,他自己接受不了。”
“如果一般人可能会接受不了,可是叔叔不一样,他已经在监狱里面呆了十年,可能对于生死,比别人看的更开一些!”
“我跟你想法完全相反,正因为他已经在监狱里浪费了十年,我才怕他更惜命,如果知道自己得了这样的病,他会接受不了!”
刘卓也长叹了一声,她知道芷蓝说的不无道理!
“那就按照你的想法去做吧,无论你选择什么方式,我都支持你!”
芷蓝已经请了好多假,所以当再次请假的时候,她都不知道怎么开口解释自己的难处,好在李总那边张贤宇已经跟他打过招呼了,所以李总只是告诉她放心去办自己的事情,酒店这边不用担心!
刘卓准备了早饭,很简单的,两碗葱油拌面配煎蛋,芷蓝吃过饭匆匆就下了楼。只是一出门就看见了高旻朗的车子。他此刻端着一杯现磨豆浆倚在车门旁,很出神的似乎在想什么事情。
“这一大早的,你过来是...?”芷蓝惊诧的问道:“怎么不去上班?”
“我知道你今天要去医院,所以特意过来接你!”高旻朗喝完最后一口豆浆,转身朝不远处的垃圾站走去,再回来时他走到副驾驶旁边开了车门,对芷蓝说:“上车吧,有什么事情车上说!”
芷蓝没有推脱,直接上了车。只是她不明白,谁透露了她请假的消息。
路上高旻朗说:“我觉得叔叔的病不能再拖了!必须尽快手术。”
芷蓝低头想了想说道:“我觉得你昨天说的对,爸爸有权利知道真相,所以我今天打算告诉她!”
“如果你想好了,我会支持你!”
到了医院,芷蓝直接去了爸爸病房,他正跟几个病友讨论什么,见女儿来了,嘿嘿一笑,特自豪的跟人家说了再见。
出了病房,芷蓝跟护士打了招呼,说是带爸爸出去转转。
高旻朗一直在大楼外面等着,见芷蓝和莫迪出来,赶紧上前来搀扶。莫迪为了证明自己其实身体很好,硬是拒绝了!
“不用扶,不用扶,叔叔这好的很呢!”
听爸爸这样一说,芷蓝的眼泪瞬间就落下来了。高旻朗看在眼里,疼在心上,莫迪看着芷蓝哭的这么难过,一下子好像就知道了什么!
“芷蓝,别哭了,走,咱们去那边说!”高旻朗说着,还是搀扶着芷蓝爸爸像医院的公园走去!
“芷蓝,跟爸爸说实话吧!”莫迪看着芷蓝的眼睛:“没事的,爸爸能承受,你就说什么病吧!”
芷蓝红着眼眶哽咽着,硬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叔叔,还是我来说吧!”高旻朗看着芷蓝,用眼神告诉她,让她放心:“昨天您这边的主治医生把您的病情已经跟我们讲了,面前来看,您的直肠里有一个直径五公分的瘤子,需要手术切除。”
“是直肠癌?”莫迪问道。
高旻朗点点头。
莫迪看着芷蓝,安慰她说:“闺女啊,别哭了,爸爸知道了!”
芷蓝哭着把医生的话原原本本的告诉了爸爸,包括有可能出现的严重后果。她原本怕爸爸无法接受,可是爸爸听了以后很平静。
莫迪拉过芷蓝的手,然后又去拉高旻朗的手,把两个人的手叠放在自己的手心里,面带笑容的说:“芷蓝,爸爸知道你为我好,可是这个手术爸爸不做,你看我现在好的很,不痛不痒,就是拉肚子嘛!那这人谁这一辈子不拉肚子啊。何况按你刚刚说的,如果真的不能保肛需要造瘘,那才是对爸爸打击最大的,即使做完手术能活十年二十年,可是爸爸活的没有尊严,那才是最痛苦的。爸爸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你和旻朗能够好好的,就算爸爸走了,也瞑目了。爸爸现在能多活一天便是赚到一天,我在监狱十年,早就看轻了生死,还有最近这几天在医院,什么病没见过啊?都习惯了,爸爸现在就想赶快出院,赶快回家,你不知道,在这里都快把爸爸憋死了!”
芷蓝豆大的眼泪从眼眶中流下,心中像断了线的珠子洒落一地:“可是爸爸,如果不做手术,以后你会很痛苦!”
莫迪笑着说:“傻丫头,你不懂,爸爸最痛苦的时候已经过去了!”
芷蓝怎么能不懂,十年前的事情不止让她崩溃,也是爸爸最痛苦的时候。
高旻朗跑前跑后,跑上跑下办理出院手续,芷蓝跟爸爸在车里等着。莫迪倒是觉得一身轻松了,就要回家了,这是他期盼了十年的事情!芷蓝特意给姑姑打了电话,让姑姑从乡下来聚一聚!
挂了电话,莫迪说:“芷蓝,爸爸上次跟你说的事情,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芷蓝知道爸爸说的是什么事情,她不想让爸爸担心,如果这是爸爸最后的愿望,她没有理由拒绝、
“爸,你放心吧,我现在跟旻朗很好!”
莫迪这才眉开眼笑,继续说道:“芷蓝,不瞒你说,旻朗那孩子我从小就喜欢他,要不是...”莫迪摇摇头,“终归是我对不起他,害他没有了妈妈!”
为了不让爸爸继续自责下去,芷蓝换了话题,跟爸爸说:“爸爸,现在家里有刘卓在,我想就让她一直住在家里了,你不要有什么想法!”
“把爸爸想成什么人了!”莫迪假装的生气:“爸爸有那么小气吗?其实爸爸很喜欢刘卓那孩子,很懂事,很有礼貌的!”
这下芷蓝倒也放心了。高旻朗打开车门进来,看着父女两个其乐融融,有说有笑的,心下也放心许多!
回家的途中,芷蓝接到了张贤宇的电话,她还以为酒店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结果张贤宇支支吾吾的说想要到医院去看看芷蓝爸爸。
“张总,不好意思,我爸今天出院了!”芷蓝有些不好意思,这怎么还惊动了小张总呢。
“哦,那...”张贤宇似乎有话要说。
“嗯?张总请直言。”芷蓝说。
“那我就直说了!我能不能去家里看看伯父?”
“这...”芷蓝为难了。
一来张贤宇是看望爸爸,一片赤诚之心,她本没有理由拒绝,二来张贤宇是她的领导,她若是拒绝了...
高旻朗透过后视镜看到芷蓝为难的表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不要为难!”感觉到芷蓝的不自在,张贤宇马上解释:“如果不方便就算了,我也只是有这个想法,毕竟下属的家人生病,我想我作为领导有必要看望一下!”
“不好意思张总,今天因为都是家人,我怕你来会觉得不自在!”
芷蓝口中所说的张总,应该就是之前送芷蓝去医院的那个领导,高旻朗一下子就感觉到了不安,有一种腹背受敌的紧迫感,不行,自己安排的事情一定必须要尽快实施!高旻朗告诉自己。
张贤宇呵呵一笑:“对对对,是我太唐突了!不好意思,那就下次吧。”
半小时后,车子开进了麒麟家园,高旻朗本想帮忙把东西搬上去,但是芷蓝婉拒了!虽然莫迪很想让高旻朗上去坐坐,可是听到女儿已经拒绝了,也就不再邀请。只是催促芷蓝送一送高旻朗!
高旻朗看着芷蓝,心中酝酿了好久的话终于说了出来:“下周日,我组织了一场同学聚会,就在你们酒店,大家好久没见了,希望你能来!”
“同学?聚会?”芷蓝惊愕的看着高旻朗:“你组织的?”
高旻蓝点头,但是随即解释:“其实这些年大家也有这个意愿,一直没有时间,我作为曾经的班长,为了达成大家所愿,组织聚会义不容辞,这不刚好毕业十年了,正好是一次契机!”
芷蓝冷笑:“你要我和同学们该怎么见面,他们当初是如何对待我的,你不会装作不知道吧?”
“我知道,正因为如此,我才想你去,毕竟冤家宜解不宜结,好多事情说开了,心里也就明亮了。”
“你的意思是我的心里阴暗?”芷蓝咄咄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