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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中时期的课间十分钟好像总是不够用。</P>
打个盹儿的话，一睁眼一闭眼就上课了；去个厕所回来，想在走廊上吹吹风清醒一下头脑，上课铃声就又响起来了；如果肚子饿了想去趟食堂的话，那就更得抓紧了，一路上都得火速狂奔才行。</P>
楚倾眠一般来说就是匆匆忙忙奔赴食堂的那个类型。平时不爱跑步，到了这种时候跑得比兔子还快，而且往往要在下课前就决定好要去食堂买些什么，到地方了直接快速购入。</P>
回来的时候还得盯防李天王的动向，不然指定被她骂一顿。</P>
苏成意的课间十分钟和普通的学生不太一样。</P>
反正也没人跟他聊天，对他来说上课和下课基本没什么区别。</P>
周围吵吵闹闹的，他兀自静坐，继续慢条斯理推他的公式。</P>
楚倾眠看着趁着课间十分钟出来遛弯的蓝白校服们，脑子里却回忆起了苏成意从前的那副模样。</P>
城门闹市依然专心读书，颇有点仙风道骨，世外高人的味道。</P>
难怪古诗云：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P>
现在脱离出来，才知道十分钟没有很短，已经足够做很多事情了。</P>
上课铃声响起，学生们匆匆忙忙地又跑回教室，短暂的热闹结束，操场里重归寂静。</P>
苏成意看着跑道上一边走路一边聊天的徐洋和韩冰，他们已经走了一圈重新又经过草坪两人的面前了。</P>
徐洋还是走两步就忍不住空气投篮的傻憨，韩冰也还是满脸嫌弃的表情。</P>
怀里的橘猫们睡得还是很香，楚倾眠抚摸它们脊背的动作很温柔。</P>
苏成意反其道而行之，一直逆着毛摸，把橘三后背的毛都薅得竖了起来，像被电了似的。</P>
偏偏它是兄弟姐妹里脾气最好的那只，愣是一声没吭，换其他小猫此时说不定已经张牙舞爪呲牙攻击了。</P>
想到一件重要的事情，楚倾眠低着头酝酿了一会儿，终于开口说道：</P>
“苏成意，下周日你有时间吗？”</P>
“我又不是预言家，怎么知道下周日有没有时间。”</P>
苏成意慢悠悠地说。</P>
其实楚倾眠这话一出口，不对，是她低着头思考的间隙里，苏成意就大致猜到她要说什么了。</P>
大小姐的心思天下第一好猜。</P>
下周日是楚倾眠的生日。</P>
“什么嘛，那你现在想想！”</P>
楚倾眠有点急了，原本顺滑的猫毛在她手里被挠得乱七八糟。</P>
“下周日啊.”</P>
苏成意故意拉长了音调，看着楚倾眠紧张兮兮的小动作。</P>
“我妈那边——”</P>
楚倾眠一颗心七上八下的，抿起嘴唇。</P>
“没什么事。”</P>
苏成意一个大喘气，又接着说道：</P>
“我爸那边——好像也没什么事。”</P>
这时候楚大小姐才终于察觉出来这个坏人在故意逗她了。</P>
“苏成意！”</P>
“好吧，没什么事。”</P>
苏成意笑了起来，指了指她怀里的橘二。</P>
“你快要把我们橘一的毛薅秃了。”</P>
楚倾眠听他这么说，这才慌慌张张地停手安抚。</P>
“可这是橘二啦！”</P>
橘一看起来很聪明，早就溜出去老远了，正十分优雅地伸了个懒腰。</P>
楚倾眠把已经有些炸毛的橘二重新安抚好之后，这才别别扭扭地开口道：</P>
“那伱没事的话，要来参加我的生日晚宴吗？”</P>
生日晚宴。</P>
苏成意忍不住在心里吐槽，好家伙，这用词就感觉跟我等平民不太一样。</P>
一听就知道是什么觥筹交错，你来我往的商业交往宴会，泛着浓厚的金钱气息。</P>
“人不会很多啦.嗯，可能有点多。但是，应该没什么人会去打扰你.吧？好像有可能会打扰。”</P>
楚倾眠一句话自己推翻了自己好几次，说到最后就越来越没底气了。</P>
虽然她已经跟楚远江强调过很多次，不要请太多人，但那显然是不太可能的。</P>
以往的每一年生日，仪式都会被他一手操办得极其盛大，前来贺礼的人像流水线一样永远停不下来。</P>
不开玩笑，收到的礼物真的会需要一间屋子才能堆得下。</P>
去年的礼物有一多半她到现在还没拆呢。</P>
而这一切的成因也很简单，百分之九十九的来宾楚倾眠都不认识，他们会如此殷勤只是因为她是楚远江的女儿。</P>
楚远江的独生女，近海集团未来的唯一继承人。</P>
这种身份的含金量足够让他们倾尽物力财力来讨好了。</P>
昂贵的礼物，毕恭毕敬的神态，只为了获得身着盛装的楚倾眠礼貌微笑着说出口的那一句“谢谢”。</P>
有什么用呢？楚倾眠很无奈，事后她又记不住到底是谁。</P>
和非常抗拒的当事人不同，老父亲楚远江似乎很重视这样的形式。</P>
一方面他觉得自家女儿过生日就是得有这样的排场，他在事业上那么拼命不就是为了这些么。</P>
另一方面，这样的生日宴会也是在告诉所有业界同行们，他楚远江就只有这样一个女儿，将来近海集团的一切都只会是她的。</P>
他以这样的形式，在为楚倾眠刚起步的事业建设起一条康庄大道。</P>
怎么说呢，就是主打一个顺风顺水，前方所有关卡老爹都先给你打点过了。</P>
懂事儿的都知道该好吃好喝接待再八抬大轿送行。若是有不懂事儿的，那就只能请后台的带刀侍卫上场了。</P>
楚远江这些心思很明显，他也没有要藏藏掖掖的意思，所以苏成意只是稍微想想就猜到了他的意图。</P>
但楚大小姐很不喜欢。</P>
她打小就很羡慕那些可以在生日只跟亲近的朋友家人一起过的同学。</P>
在小楚倾眠颤颤巍巍端起橙汁跟不认识的大人们寒暄客套的时候，其他小朋友可以去游乐园自由自在地玩上一整天。</P>
可能这就叫做围城吧，外面的人费尽心思想往里钻，里面的人却看着四四方方的天空，只想往外逃。</P>
楚倾眠好说歹说，楚远江只是承诺这次会屏蔽一切媒体关注，就是单纯的圈内人私下的一个聚会。</P>
不管怎么说，也算是进步吧。</P>
但是，倘若苏成意来参加的话，既然是主人公带来的客人，就免不得要介绍的。</P>
楚倾眠轻轻叹了口气，他肯定很不喜欢这样。</P>
可这次生日比起从前又有些不同，这是她的十八岁成人礼。</P>
人生中相对重要的一个时刻，她当然想跟喜欢的人一起过。</P>
正在烦恼的时候，旁边的苏成意轻飘飘丢了一句话出来。</P>
“好啊。”</P>
“什么？”</P>
楚倾眠一愣，显然没想到他会同意。</P>
“我会去参加的。”</P>
苏成意清了清嗓子，又接着强调了一遍。</P>
楚倾眠像是怕他反悔似的，一阵车轱辘式反复确认。</P>
“真的吗？”</P>
“真的。”</P>
“真的真的吗！”</P>
“真的真的。”</P>
“苏成意，你说骗人是小狗。”</P>
“骗人是小狗。”</P>
苏成意难得没有故意唱反调，一句一句地应了下来。</P>
楚大小姐开心得眉眼弯弯，酒窝浅浅，阳光衬得她的笑容漂亮极了。</P>
“你想要什么礼物？”</P>
苏成意觉得这样的笑容让人很舒心，忍不住也勾起嘴角。</P>
“你能来参加晚宴我就很开心啦，不用礼物。”</P>
楚倾眠对于礼物这种东西大概已经全然免疫了，价值连城的，别出心裁的，实际耐用的，各种类型她都已经看腻。</P>
苏成意心下了然，也不再发问。</P>
但尽管话这么说，他也还是会送的。</P>
虽然送不出来布加迪威龙那种手笔的大玩具，但是这个仪式还是要有的。</P>
参加晚宴总不能空手去吧，这是基本的礼数。</P>
但真正在考虑要送什么的时候，苏成意钢铁直男的本质又再次暴露了。</P>
上次陈锦之的生日，恰好因为训练基地封闭的原因，他只是在外面放了烟花给她看，没有正式准备礼物。</P>
给女孩儿送礼物这件事，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P>
因为她们喜欢的东西都很好猜，精致的化妆品和可爱的毛绒玩具就足矣，再加上一束鲜花就将是绝杀。</P>
就像给男生送礼物可以无脑上pS5和机械键盘一样。</P>
但同时难点也在这里了。想要在这些千篇一律的礼物里面凸显心意，才是真正的难题。</P>
苏成意躺在家里的床上，对着天花板思考了半晌，最后决定求助场外亲友团。</P>
首先联系的是徐洋，这家伙虽然是远近闻名的大聪明，但是花花肠子很多。除了对待自己喜欢的女生愚笨之外，在送礼物这件事上说不定有什么特别的见解。</P>
“你有什么头绪吗？”</P>
电话接通后，苏成意开门见山。</P>
徐洋先是在听筒那边捶胸顿足了好一会儿，感慨铁树开花，没想到钢铁直男还有这种心，简直感天动地。</P>
苏成意想着是自己有事相求，只好强忍着要挂断的冲动。</P>
徐洋感叹完了之后，终于进入了正题，他神神秘秘地说：</P>
“意总，像眠姐这种女生，什么都不缺，你知道吧？”</P>
“嗯。”</P>
废话，这根本就是世界上最显而易见的事儿吧，苏成意想。</P>
“所以呢，礼物的价值不重要，心意最重要。”</P>
徐洋侃侃而谈。</P>
虽说都是废话，但是方向是对的，这已经超出苏成意的心理预期了，所以到目前为止他还在认真听着。</P>
“所以！意总，兄弟给你支个招儿。”</P>
徐洋神秘兮兮地压低了嗓音。</P>
“你不如把你自己送给她。”</P>
“.”</P>
苏成意握着手机的手指一下就攥紧了。</P>
“生日晚宴结束之后，疲惫的眠姐回到你订好的酒店情侣双人套间，蓦然发现床上铺满了玫瑰花瓣，而你就躺在花瓣之中！</P>
气氛旖旎之时，水到渠成之刻！”</P>
“滚！”</P>
此刻的苏成意无比后悔自己找了徐洋来问这个问题，“啪”的一下就挂断了电话。</P>
大爷的，下次见面多少得给他来一肘击。</P>
看着通讯录，苏成意打给了韩冰。</P>
遇事不决找闺蜜，这总没问题了吧？</P>
如果要说对于喜好的了解，那韩冰自然是比其他人都要胜上一筹的。</P>
她俩是从小一起长大，而且无话不谈的好朋友。</P>
电话一接通，韩冰阴阳怪气的声音就传递了出来。</P>
“哟，稀客呀。”</P>
“.有点事情。”</P>
“你是想问送眠眠什么礼物是吧？”</P>
韩冰一针见血，倒是免去了苏成意组织语言的麻烦。</P>
“对。”</P>
“物质上的东西吧，眠眠什么都不缺。”</P>
韩冰悠悠说道。</P>
“她想要的东西也很简单，只是看你想不想给罢了。”</P>
“.”</P>
说得这么高深莫测的是怎么回事儿？</P>
尽管如此，苏成意还是大致猜到了韩冰的意思。</P>
上次跟楚倾眠被困在电梯里的时候，他给她讲了“猴爪”的故事。</P>
楚倾眠许的三个愿望没一个是跟什么实体物品有关的。</P>
第一个愿望是希望他可以更喜欢她一点，第二个愿望是希望他可以承认自己是她男朋友，第三个愿望是希望两人现在就可以从电梯里出去。</P>
奇怪的是，楚倾眠话音刚落，两人就得救了。</P>
虽然心里知道是巧合，但猴爪是个非常诡异的故事，愿望实现所要付出的代价极大，因此这样的巧合使得两个人心里都有点发毛。</P>
过了好几天才缓过来，将这件事抛到了脑后。</P>
但从这里也能看出来，楚倾眠的愿望只是跟他有关系。</P>
第一个愿望比较虚无缥缈的，但第二个愿望其实很简单。</P>
韩冰就是针对这件事在点他呢，苏成意心知肚明。</P>
“有没有实质性的礼物。”</P>
他换了个方式发问。</P>
“啧。”</P>
孺子不可教也。</P>
韩冰将他的回避理解为钢铁直男的情商过低，没好气地回答道：</P>
“只要是你送的，眠眠什么都会喜欢。具体送什么都由别人来决定的话就有点没诚意了，我就给你个建议吧。</P>
最好是你自己可以参与制作的，有点dIY的意思在，懂吧？那样眠眠会很开心的。”</P>
讲真，韩冰还是比徐洋靠谱多了，至少她给的建议很实用。</P>
苏成意想，可以dIY制作的东西很多，但同时又想要价值够硬的话，可以选择的余地就少了许多。</P>
他第一时间想到的是玉雕，但这玩意可不是短时间内就能学会的手艺，想要雕刻得好看的话，至少也要以年为单位的技艺研习。</P>
有了大致的方向之后，苏成意拨号给了亲友团里面最后一位联系人。</P>
林桐同样也是聪明人，他知道苏成意打电话来的目的。</P>
只不过他那边声音略微有些断断续续的，似乎信号不太好。</P>
“想要价值与心意并存的话，或许，奢侈品定制？包包，或者珠宝什么的”</P>
林桐虽然提了意见，但他对这方面的了解实在不多，只是凭着有限的印象在说着。</P>
苏成意觉得这是个很好的方向，定制意味着自己可以凭喜好来加入一些特别的元素。</P>
这样在礼物价值可以拿得出手的同时，又不失心意。</P>
苏成意想了想，又问道：</P>
“最近回老家，有碰到什么麻烦事儿吗？”</P>
之所以林桐没参与这次的返校活动，是因为他和林姐姐一起回村了。</P>
自打上次的事情之后，林知婉对于村里的人们感情倒是淡了很多。</P>
这次回村，是为了在年前去给林妈妈上香。</P>
“没有什么麻烦事。听说我们要回家，村长还专门来我家探望了呢。”</P>
林桐笑着说：</P>
“意总，你上次假扮记者那回，可真是把他吓得够呛。”</P>
苏成意想到那个漏洞百出的谎言和自己拙劣的演技，忍不住也勾起嘴角。</P>
太好骗了，但凡多上几天学也不至于这样被骗。</P>
“好了，有什么事情随时联系我。”</P>
最后又叮嘱了一句，苏成意才挂断了电话。</P>
这几通电话打完，礼物的选择方面倒是解决了大半，接下来就是正式开始准备了。</P>
但是对于奢侈品这一块儿，苏成意了解的实在不多。</P>
如果是汽车或者手表，倒还好说，关键这是女生喜欢的东西，他就完全两眼一抹黑了。</P>
那么，在他认识的人之中，谁会是比较了解的呢？</P>
苏成意思考了半晌，在微信列表里找到了一个根本没有任何聊天记录的好友。</P>
半分钟后。</P>
邹敛气急败坏的声音在听筒那头响了起来。</P>
“苏成意你弹你大爷的语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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