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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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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音晚闹不明白他这是怎么了,直觉没发生什么好事。萧煜那暴躁乖张的『性』子,越是平静时,越是在酝酿着大风雨。
    犹疑间,他已从窗前走到了穹柱边,身上还穿着刺绣赤鷩的华美章服,玄衣赤襟,影子沉沉落到音晚身上。
    音晚强按捺下心底的不安,道:“也不知他从哪里来,从我记事起,西舟就在我们家。至于到哪一步……没有哪一步,若我与他真有些什么,现在根本不会站在这里,早在赐婚圣旨下来的那一日就远走高飞了。”
    萧煜紧盯着她,面『色』无澜,只道:“你还没答完。”
    音晚略有些迟疑。
    她私下里见过,在小别山。当时她犯病被送进山洞,严西舟和曲神医已候在那里了。
    后来,一直到她和陈桓走,严西舟都躲在山洞里未『露』面。
    萧煜应当是不知道的罢,可他又为何会突然这样问?
    极短暂的时间里,音晚想过,既然自己的病萧煜已经知道,那就没什么可瞒的了。当时父亲在,常世叔也在,甚至还被借口寻来的韦春则看见过,既瞒不了萧煜,也瞒的必要。
    因而她直言:“见过。”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这两个字甫一出口,萧煜瞳孔骤缩,看向她的目光凛寒至极。
    “什么时候?在哪里?”
    音晚道:“小别山,去找哥哥的时候。”她想了想,补充:“父亲担心的身体,让西舟带了一直医治的郎中过来,当时还并未向你透漏我的病情,以是隐秘行事,未曾让西舟『露』面。”
    话说到这里,听上去一切皆合情合理,比坦诚。
    萧煜的目光寸寸游移于音晚的面,想看出些破绽,哪怕一点点遮掩心虚的痕迹。
    可是什么都没有,她双眸清冽如水,一望到底。
    这样一个看上去纯澈干净的姑娘,一个奉行圣贤礼教的姑娘,一个家规森严的世家姑娘,真的能干出那般龌龊的事吗?
    萧煜的心有些松动。
    这里面会不会有误会,或……阴谋?
    他弯身坐下,问:“你的坠子呢?”
    音晚微愕:“什么?”
    “那条你经常戴的白玉髓坠子,怎么今日未见你戴?”
    音晚抚着没有任何配饰的胸口,有些茫然道:“弄丢了,去小别山那日我犯过一次病,精神一直恍惚,晚上你又……总之就是丢了,找过,可是没找到。”
    萧煜看了她一阵,把一直攥紧的手挪到身前,五指张开,砰然掉出一颗坠子,白玉髓桃心缀在银链下,光泽冰莹,细腻剔透,正轻微转动着。
    音晚惊诧:“怎么会?”
    萧煜望着她微笑:“知道是在哪里找到的吗?在严西舟的卧房里,在他的床榻上。”
    音晚脑子里“轰”的一声,震得她发懵,她看看萧煜,再看看他手中垂落下来的玉坠,于『迷』茫慌『乱』中『摸』到一丝关窍,今日种种怪异都有了解释。
    她的声音微颤:“没有。”
    萧煜抬起凤眸,眸『色』幽深,凝望着她,慢悠悠道:“盘问过护卫,暂且寻不出什么破绽,这东西是你的贴身之物,那些外院的男人们连见都未见过,更没可能用它做什么文章。自然,是愿意相信的晚晚,只是此事事关你的清白、的尊严,总得证明一下。”
    音晚只觉思绪纷『乱』,像被酽酽沉雾裹挟其中,既屈辱难堪,又乏力失措。她静默良久,强『逼』自己静下心神:“你告诉来龙去脉,自己查,可以证明自己的清白。”
    就算她费尽心机想与萧煜和离,可绝不能接受这样污损贞节的一盆脏水!
    萧煜却笑了:“这些事会去做,眼下有另一件事要你做。”
    音晚怔怔看他。
    “你书信一封,派人送给你父亲。”
    音晚问:“什么?”
    萧煜道:“让他把严西舟交出来。”
    音晚没忍住,身体猛地瑟缩了一下,后退半步,离他远些,警惕地问:“你要做什么?”
    萧煜眉宇间若笼着一团寒雾,偏笑意温润:“总得有人为此事付出代价。”
    他像盘踞山林里慵懒霸气的猛兽,信意谈笑间『露』出了森白的獠牙,随时准备吸血食髓。
    音晚的心跳加剧,沉入无边的恐惧中,她摇头:“是清白的,不需要任何人为莫须有的事付出代价。”
    萧煜道:“可是我需要。”
    他在等音晚来时想过了,不管私情是不是真的,只要让他把严西舟杀了,只要世上再没有这个人,哪怕音晚真的曾经三心二意过,那也妨。
    谁让她是他的晚晚,只要她知道回头,记得谁是她的夫君她的天,那便没有什么事是不能被原谅的。
    想通了这些,他看向音晚的目光愈加柔和,甚至起身走到书案前,揽起氅袖,亲自为她研墨。
    音晚断不可能写这样的信,更加不能因为这样可笑的事去牺牲西舟的『性』命。
    她连连后退,恨声道:“你命人把看得那般严实,连院门都出不去,如何出去与人私通?这么多天,只去了一趟小别山,那陈桓寸步不离盯着,能干什么?”
    “萧煜,你给泼这样的脏水,你混蛋!”
    她嗓音尖细,像杜鹃啼破了喉咙,哀怨又凄惨。
    萧煜磨墨的手一顿,抬头看她,唇边笑容渐渐冷却:“你还是不?”
    “不!”
    音晚怒气翻涌,胸膛起伏,纤细的身躯阵阵颤抖。
    萧煜放下墨条,道:“这么说,你是舍不得严西舟这条命了?”
    “萧煜,你是不是疯了?”音晚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就为了这么件未经查实的事,你就要去要一个人的命?如果是有人蓄意为之怎么办?你这是在滥杀辜!”
    萧煜从书案后绕出来,『逼』近音晚,冷声道:“说过,不喜欢你维护他。”
    “要是不维护他,就要眼睁睁看着你把他杀了!”音晚步步后退,突然觉得眼前这个人根本不是人,他心狠手辣到匪夷思的地步。
    萧煜将音晚『逼』到墙壁,看着她再退路,握住她的肩胛,凑到她耳边:“他看你的眼神不对,胆敢肖想我的女人,不管你和他清不清白,他都该死。”
    音晚仰靠在冷硬的墙上,蓦地笑了。
    萧煜正低头想亲一亲她,闻到声响,动作蓦然顿住,歪头问:“你笑什么?”
    “你说嘉猷门之变是你不得已为之,若有的选,断不会走这条路。得了吧,你本就是这样的人,嗜血狠戾,杀人如麻,风评不曾冤你。”
    音晚说罢,抬头看他,面上尽是讽意:“你以为你爱我吗?不,这不是爱。在你心里就是个物件,予取予用,而不必去顾及这个物件的感受。”
    萧煜眼底的坚冰终于碎裂,『露』出掩藏至深的狰狞面目。
    他只觉有股火蹿了上来,灼在嗓子眼,连声音都沙哑了:“哦?你是这样想的。”他搂住音晚,滚烫的掌心熨帖于白缎裙上,迫她倾向自己,另一只手抚着她披散于身后的长发,阴恻恻说:“你想试试被当成个物件是什么滋味吗?”
    音晚咬住下唇,脸『色』惨白,忍不住瑟缩。
    萧煜半靠在她身上,觉察出她在害怕,压了压火气,又问:“你还是不?”
    音晚在惊惧中醒悟,萧煜是在自以为是地『逼』她做抉择,让她在他和严西舟之间选。
    真是可笑,凭什么他想要的抉择就要以旁人的『性』命为代价?
    这得多么偏激、心狠。
    音晚坚毅道:“们是清白的。以,不。”
    萧煜维持着搂她入怀的姿势,片刻之后,倏然将她松开,连退数步,脸上浸满森然笑意:“好,很好,既然你不想写,那就不必了。”
    他的声音回『荡』在幽深静谧的殿中,像游『荡』在坟冢外的鬼呼嗤笑,说不出的可怖。
    萧煜唤进内侍,冷着脸吩咐:“把王妃送回去,把殿门锁上,不许她出来,也不许放旁人进去。”
    内侍骇了一跳,却不敢多言,深揖应是。
    吩咐外,萧煜又看向音晚,她正倚靠在墙上,倩影纤纤,睫宇低垂,默不作声。
    萧煜并不催促她,反倒多了方才没有的耐心,静静等着她的反应,等着她向他求饶。
    可她什么都没说,片刻愣怔之后,竟勾唇轻笑了笑,拂开绊脚的披风,毫无留恋地快步走了出去。
    走出殿门没几步,便听里面传出瓷器被砸碎的声响。
    音晚冷笑,头也不回。
    回了寝殿,她才发现青狄和花穗儿被带走了。压抑许久的情绪终于在一瞬间崩溃,她只觉耳边嗡嗡作响,许多可怕的猜测似『乱』珠流水往外迸溅,恨不得提剑马上去与萧煜拼命。
    可她什么都做不了,萧煜吩咐过,要锁殿门,只锁她自己,不许任何人陪她。
    厚重的雕花漆门将要合上,把炽盛阳光关在门外,只剩一线微弱光亮落在青砖上。音晚赶在门彻底被关上之前,冲内侍道:“去给淮王殿下带句话。”
    内侍止住关门的动作,探进头来,恭敬道:“王妃请说。”
    “一炷香内,把人给送回来,不然,他就过来给收尸吧。”
    说罢,音晚不理内侍惊骇的眼神,转过身,往香鼎里『插』了根新香,怒目盯着那香上闪烁幽晃的小火苗儿。
    内侍一个激灵,不敢耽搁,慌忙跑去禀告。
    萧煜仿佛是真怕她会死,果真在一炷香内把青狄和花穗儿给送回来了。
    两人各挨了几鞭子,衣衫碎裂,血染红痕铺在雪肤上,甚是触目惊心。
    花穗儿疼且委屈,低声啜泣:“孟姑让我和青狄招,招什么啊,姑娘自小规矩清白,怎可能有她说的那些龌龊事?淮王殿下是疯了吗……”
    青狄瞥了她一眼,她慌忙噤声。
    青狄强笑了笑,冲音晚道:“姑娘不要担心,没事。只挨了几鞭子,更重的刑具还没来得及上,淮王就派人把们送回来了。”
    她说这话时,额间冷汗涔涔,濡湿了鬓发,紧贴在额上,显得虚弱至极。
    音晚让她们并排坐在自己床上,望着她们哭了一阵,想起什么,抽噎着去翻箱柜,找出几瓶伤『药』。
    正要给她们上『药』,荣姑姑进来了。
    她在绫帐外敛衽:“殿下有令,这两个丫头可以回谢府。”
    “回谢府?”音晚一时诧异:“父亲都已经离京了,家中已无人主事,她们回去做什么?”
    荣姑姑默了片刻,道:“润公又回来了,正在前殿与殿下议事,待会儿她们可随润公一同走。”
    音晚心想,父亲大约是不放心她吧,今日在百十里亭与她告别,是怕萧煜疯劲上来对西舟不利,想避其锋芒,暂行权宜。
    只是……父亲在跟萧煜议事,议的是什么事呢?萧煜会不会把今日的事拿出来质问父亲,责难他教女无方,损碍门楣?
    音晚心里咯噔一声,只觉全身血『液』涌上头顶,滚烫烧灼,倍感屈辱。
    她自己受辱便罢了,若还要连累父亲跟着她一同受辱,那岂不是太不孝了。
    萧煜是个混蛋!她现在就该去找他,把他捅死,哪怕和他同归于尽。
    可……兄长还没有找回来,万一他已遭遇不测,父亲就只剩她一人了,若连她也死了,父亲又该怎么办?
    她颓然跌坐在地上,精神恍惚间,荣姑姑已招进侍女,把青狄和花穗儿强行带了出去。
    萧煜倒意同谢润算什么账,他与音晚之间的事,也向来不喜旁人干涉,哪怕这人是音晚的父亲。
    此番,是谢润主动找上门的。
    他将严西舟安置好,又回了趟小别山。
    自那日他们去过,听过那郎中的故事,谢润便觉蹊跷。可当时要照顾音晚,未来得及细理,回去思忖后,再去,果真看出些门道。
    “据陆攸所说,他们应当是苦战后歇息了几个时辰,兰亭趁他们睡着偷偷离去的,未走几步便遇上了黑衣人。”
    谢润停顿下,看向萧煜。
    萧煜转动着白玉扳指,思绪顿时清明:“那些黑衣人在大战后一直守在那里,没走。”
    谢润道:“若是没走,那为何不直接攻进山洞?山洞到兰亭遇袭的地方并不远,他们既守在那里,定然知道人是躲在山洞里的,一群疲惫伤兵,能经得起攻袭吗?”
    “看起来他们是不愿意与陆攸再正面冲突,只想要兰亭的命。”
    “这又说明什么呢?”
    萧煜目中精光内蕴,转动扳指的手一顿,道:“陆攸认识他们,他们怕被认出来。”
    谢润道:“这可就微妙了。淮王殿下派了一拨心腹去救兰亭,却同时出来一拨人要杀兰亭。这两拨人还是认识的。”
    萧煜容『色』骤冷:“你这是什么意思?”
    谢润抚平袖上褶皱,漫然道:“没什么意思,只是想提醒一下殿下。世人皆有私心,谢家有,旁人未必就没有。昭德太子敦厚良善,可不见得凡与他有关的人都当得起这四个字。”
    萧煜凉声道:“那也轮不到你来说三道四。”
    “可你现在扣着的女儿不放!”谢润拍案而起,温儒的面容因怒气而扭曲:“伯暄是什么来历,音晚看不明白,可我一清二楚。你把自己打扮成个情种,是想让音晚给你个儿子?这儿子要是生出来便是你的嫡子,若将来淮王殿下承蒙天恩,得继大统,那位子是该传给长子还是嫡子?”
    谢润和萧煜都是世间顶聪明的人,彼此一点即通,心照不宣。
    兰亭出事的时候,嘉猷门之变已经发,大局已定,他是死是活根本无碍。既然不是冲着谢家,那便是冲着他这个人而来。
    兰亭除了有个做淮王妃的妹妹,身上又还有什么厉害关系呢?
    只要兰亭一死,这笔账定然是要算在萧煜头上的,那音晚和萧煜就会彻底翻脸。
    只要翻了脸,暂且就生不出什么嫡子了。
    善阳帝一驾崩,萧煜至少一年内不能娶妻。等过了丧期,各项事宜筹备下去,待新人进门,嫡子降,没有三四年是不成的。到那时,只怕伯暄的位子早就坐稳了。
    萧煜向来尖牙利齿,未曾在言语上落过下风,此刻却语噎,只抿着薄唇,一脸冷怒瞪着谢润。
    谢润几时怕过他?
    “您要是愿意,就把自己手底下那些昭德旧部挨着查一遍,季昇、乌梁海、慕骞、陈桓……要是不愿意,把女儿还给,把她送走。”
    萧煜蔑然瞥他一眼,猛然想起了另外一件事。
    那枚白玉髓坠子还静静睡在他的袖子里。
    萧煜隔着袖缎『摸』了『摸』,心不住下沉。去搜绸布庄的都有谁来着?
    慕骞,乌梁海——对了,他曾让陈桓盯着谢润,那个绸布庄有蹊跷的消息就是陈桓递上来的。
    可他们怎么会拿到音晚的贴身物件?
    萧煜及时止住思绪,斜睨谢润。
    也不能全信他的话,这个人素来狡诈,谁知是不是有心离间来了,若要叫他得逞,岂不荒谬。
    小别山他得亲自去一趟,那些人他也得亲自盘问。
    但,万一,他冤枉了晚晚。
    萧煜霍得站起来,唤进望春:“把中殿的锁打开,不要关着王妃了,让荣姑姑好生照顾她……”
    话音未落,谢润和内侍同时奔过来。
    谢润怒气凛然:“你对晚晚做什么了?”
    内侍涕泪哀戚:“殿下,您快进宫吧,太医齐聚宣室殿,陛下……陛下怕是不行了。”
    噩耗若惊天霹雳,令萧煜再顾不上别的,匆匆收整人马入宫。
    积蓄了半月的雨终于落下来,夜幕幽沉,大雨滂沱,浇灌着安睡中的帝都,似要将一切旧尘洗净。
    音晚坐在寝殿里,绫帐高挽,透过窗墉看着漫天夜雨,怔怔出神。
    子时,一道响彻天地的钟声传来。
    本栖靠在檐下打盹的值夜侍女们被惊醒,脚步迭踏,交耳私语。
    音晚反倒是冷静的,向后仰了身,靠在枕上,默默看着沉谧夜『色』被打破,众人惊惶万分,在雨中接连奔走。
    她优游自若,如戏外看客。
    荣姑姑收起油纸伞进门,脚边落下一滩水渍,还是那副稳重模样,躬身禀道:“皇帝陛下驾崩了。”
    天佑十年,四月二十九,善阳帝萧焕驾崩,时年三十岁。
    **
    南衙十二卫连夜出动,将皇城重重围住,严禁人员出入。
    早就驻跸长安的雁山军以极快的速度把守住长安各城门要塞,清肃街衢,占领了望台。
    而未央宫内,大内官封吉于宣室殿前宣读了传位遗诏。
    ——朕之七弟萧煜,天纵姿才,甚肖朕躬,仰承天意,着其承继大统,即遵典制持服,咸使闻之。
    善阳帝前已颁旨迁太子玄祁为雍姜王,举朝皆知,众人早已料到是这个结果,倒未引起『骚』『乱』躁动。
    自然,也没有人敢躁动。
    萧煜调了五千精锐看守在殿前服丧的文武朝臣,严令禁止他们私下走动。同时控制住尚书台,凡来往诏喻文书都得由他亲自过目。
    除此之外,萧煜派人把玄祁圈禁在了掖廷,重军看押。下密令:若外间有分毫异动,立即诛杀。
    雨下了一整夜,嘈嘈切切,禁卫内侍来往不绝,过之处,溅起无数水花。
    天明之时,雨停了,深宫也终于渐渐安静。
    萧煜这些日子借谢江之手整顿了尚书台,把从前谢润留下的心腹都清理了出去,如今尚书台上下口风一致,竭力恳请淮王于柩前继位,以安山河人心。
    萧煜在宫中服丧七日,亲送棺椁入帝陵,便依制举行登基大典。
    祭飨宗庙,祀天地诸神,定年号光熹,次年改元。
    诏喻天下,册封正妻谢氏为中宫皇后,着礼部定吉期行册封之仪。
    世人都知新帝手腕强硬,哪怕京中有些不怀好意的暗流伺机涌动,甫一冒头便被大力弹压下,并未生出什么『乱』子。
    素幡缟巾被撤换下,未央宫恢复如常,瑶台静立,草木扶疏,同旧朝没什么差别。
    皇帝死了,日子还得照常过。
    只出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
    昭阳殿偏殿走水,烧毁了一些字画摆设,连带着伤了两个宿值的内侍。
    昭阳殿历来便是中宫皇后的居,善阳帝的原配孙皇后早逝,他便没有再立后,昭阳殿空置已久,向来无事。
    宫里渐出些流言,此乃不祥之兆,隐约指向新帝那在潜邸的原配正妻。
    萧煜素来疑心深重,觉得像是人为,又辨不清是冲他来的,还是冲音晚。暂且推迟了接音晚入宫的时间,派出影卫在宫中暗查。想要等到清扫尽一切暗箭危机,再安安稳稳接音晚入宫。
    自那日他和音晚不欢而散,一晃将近一月,两人再未见过。
    他忙着清扫政敌,稳定局面,经常连续数日不合眼,深感疲倦之余,更加想她。
    想她,却又怕见她。
    他不知她是不是还在生他的气。
    定然是的,不然这么久,怎得连书信都不见一封。
    好像自他们成亲,便没有过分离这么长时间。萧煜深陷于繁杂政务,有时会莫名怔然发愣,心不知飘到哪里去,等到回过神来时,只觉心底空『荡』『荡』的,说不出的凄惶难受。
    他派人往王府送了许多钗冠珠宝,猫儿眼、鸦青石、祖母绿……还有各种式样质地的披风,熏貂、青绒……他的意思是如披风一般,他会为她遮风雨、御严寒,万般缱绻,千种柔情,尽诉于经纬丝线间,可偏偏如石沉大海,回音微弱,波澜不兴。
    内侍带回来的只有寥寥数语:“娘娘说,谢陛下。”
    起先萧煜还会追问:“还有吗?”
    被泼了几回冷水后,他便不再问了。
    这一日,季昇和陈桓来禀告崖州旱灾一事。
    紧接着慕骞和乌梁海也来了。萧煜刚接伯暄进宫,将他的字入宗谱,只是这种事情素例,已有些违制。在定王号上礼部有些异议,提出中宫无子,不宜加封庶子亲王之爵,封个郡王正好。
    他们这些人疼伯暄跟眼珠子似的,当即便来抱不平。
    萧煜有心病,却分毫未『露』出来,只一边批着奏折,一边道:“朕心里有数,你们不许闹,若是闹大了,伯暄的身世兜不住,那才是最要命的。”
    这是关键,他们当即噤声。
    新朝政务繁忙,这一桩事刚论完,便有御史入谒,提出应当早迎皇后入主昭阳殿,以安浮动人心。
    萧煜品咂着这年轻御史的用词,颇有些意味:“浮动人心?”
    望春禀道:“陛下忙于政事,可不知道外面的动静,这些日子,京城可热闹了。清河崔氏,京兆韦氏,荆南高氏都以奔国丧之送了姑娘入京,各个妙龄花貌,轮番等候着太后召见呢。”
    萧煜道:“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他们想干什么?”
    望春道:“京中有传闻,陛下深厌谢皇后,碍于先皇圣旨赐婚,才勉强立她为后。再加上谢氏衰微,被压制许久的各世家有了出头的指望,才想着攀一攀您这高枝。”
    萧煜嗤笑:“她们也配。”
    他没拿着当回事,刚提笔蘸墨要继续批折子,脑中闪过一道灵光:“外面的动静大吗?”
    望春回说:“能不大吗?京中权贵惯好此道,都想着靠裙带一步登天呢。”
    萧煜有了些想法,如果动静这么大,那音晚能不能听到呢?如果听到了,她会不会醋?
    她如果能为他醋一醋,是不是就能理解当初他缘何会因为一个严西舟而勃然大怒。
    这念头辗转生成,还未理出个章程,便有宫女匆匆来报:“陛下,荣姑姑递信进来,说娘娘不见了。”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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