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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我是来做说客搬救兵的。
圣母山上,谢鸣鹤洗了澡,换了衣服,然后当着南岭圣母冼夫人这位老人家兼大宗师的面从容喝了两盏茶,吃了不知道叫什么的新鲜水果,还连吃了半斤,待到全身都舒坦了,周围冯氏子弟外加无数各族出身的使女们聚齐了
也看烦了,这才从容开口,却意外的坦诚。
“能不能请您老人家亲自出马,去长江上替我们黜龙帮斩杀真火教主操师御与当庐主人韦胜机?实在不行,派两位宗师也是可以的。”
在石洞内改建以至于宽阔到有些吓人的大堂上一时鸦雀无声,片刻后,气氛稍缓,但也只是数十冯氏子弟与数十使女们三五成群的各自相顾,他们表情各异,或打眼色,或是撇嘴,却依然不敢发出声音。
谢鸣鹤见状催促了一声:“老夫人,你以为如何?”
坐在上首榻上的南岭圣母夫人也有些不住:“老身之前都不知道谢公子投了黜龙帮,还以为你现在是为大梁做事呢。”
“大梁?!”谢鸣鹤闻言拍案而起,竟有些气急败坏之态。“老夫人,我谢鹤便不是什么英杰,也算是个好汉,怎么能把我当成大梁那些人呢?老夫人在南岭,到底挨着江南,难道不晓得所谓大梁的根底?
“你不知道他们十几个王公姓氏全然不同?
“不知道他们还未建国便在官道上刀兵相见?建了国反而反了三分之一?
“不晓得他们君非君,臣非臣?
“不晓得他们争名夺利,皇帝满脑子阴谋诡计,宗师一心要窃国?绕着这俩人上上下下狗脑子都要挤出来了?
“老夫人,你便是大宗师,是南岭圣母,也不能这么看不起我!”
谢鸣鹤说的是情真意切,说的是愤恨难名,周围上下早已经看的发呆,就连南岭圣母老夫人别看坐着一动不动,心里也开始发虚......因为她的修为在这里,可以清晰的察觉到对方固然是有趁机做姿态的意思,但好像………………好像
是真这般想的!
过了片刻,还是圣母老夫人的孙子,前大魏南海太守......现不知道谁的南海太守,一路护送谢鸣鹤上圣母山的冯出言解围:“谢公子言过其实了吧?内斗这种事情,别人不晓得,你我旁观南朝更迭,难道不晓得吗?自唐至
陈,江南一直是这样的。”
“所以,南朝被人灭了。”谢鸣鹤正色以对。
冯不由捻须来笑:“若是这般说,我们也该助力灭了南朝的关陇人才对,如何反而要去替你们杀大英第一大将韦胜机呢?”
周围人如释重负......这才对嘛,这才是正儿八经的拉找与谈判,刚才那都什么呀?弄得大家伙心里发虚,好像他们这些人也如大梁那些人一般可笑似的。
接下来就应该说一说,关陇人如何,黜龙帮如何,谁胜谁几败,黜龙帮给开出什么条件,这才像话!
“冯府君。”谢鸣鹤闻言直接抬手做了阻拦姿态,然后跌坐回座中。“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但现在我还不能与你说......两月间,我自河北至河南再至荆襄,然后江东、东海、南海,方才至此,堪称长途跋涉,现在没那个心力与
你们做计较,做辩论,何况军情如火,也没有时间与你们拉扯......所以,请让我与老夫人当面相谈,所谓事情成则成,不成的话,北面正在决战,我还要回去打仗呢!”
冯缶尴尬一笑,只能看向自己鹤发如洗的祖母。
上方的圣母夫人沉吟片刻,也在座中正色相对:“谢公子,老身与你叔祖曾一起出海猎鲸,咱们怎么都算是世交,什么话说不得?只是你既替黜龙帮而来,老身偏偏系着整个南岭的安危,那有些话便要老身先说出来才行………………
你须晓得,我出自高凉冼氏,身后是十万本地僚众;我夫出自长乐冯氏,却是家国覆灭后南逃之人,仗着家族名号在这南岭蛮荒之地连任三代郡守,然后自我那一代联姻合一,乃是一心要使南岭安定下来,苟全于乱世之意,却不
是为了称王称霸,更没有要借此为本钱在北面求什么富贵的意思。
“便是老身本人,虽然有些际遇,修到了大宗师,但心里也还是当年保一方平安的心思,所以才北上到这南岭立足,以求安抚岭内百族。实际上,若非新心念如一这么多年,也不至于修成这个大宗师。真要说动摇,当年陈朝
太祖从本地起兵北上时,我们夫妇那般年轻,与他那般交情,早就动摇了,何至于现在被你说动,卷入北面争斗是非?”
谢鸣鹤点点头:“这些东西,小子来之前便已经想到了,但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过来......因为一来,老夫人这里已经是最后净土,也是最后没有上场的势力了,不来这里搬救兵也就没救兵;二来,小子这里确实有些肺腑之
言,希望老夫人和诸位冯氏子弟能替南岭百族认真听一听。”
冼夫人没有言语,只是抬手示意,让对方讲来。
“我这里有三条利害,一则南岭,二则冯氏,三则老夫人......”
谢鸣鹤又喝了杯茶,平缓了一下语气,便开始了自己的劝说。
“先说南岭......恕小子直言,南岭不是冼氏僚人的南岭,也不是长乐冯氏南海分支的南岭,更不是这圣母山的南岭,南岭堂堂二十一郡,百族都只是虚数,所以,要从南岭这边计较利害,便应该从北面各家方针大略上来说,
而若从此来论,其实是江南人掌权最佳……………”
“这话怎么说?”冯忍不住插了句嘴。
谢鸣鹤瞥了此人一眼,倒是没有再让对方闭嘴,而是认真解释:“这是因为南岭开化极晚,最需要的乃是继续开化,变成熟地......江南人掌权,在江南立国,便是政治再混沌,因为挨得近,总会把南岭视为屏障,然后多几分
经营,譬如他们的商贾,既跑不了北面,总得往这里钻......所以,萧辉、操师御能立得住身,对你们来说就是最好的结果。”
但是他们立不住身?”冯戏谑道,宛若自嘲。
“这是自然。”谢鸣鹤继续道。“这是没办法的,江东没有豪杰了,最起码眼下这二十年出不了能当顶梁柱的豪杰,因为都被大魏一茬又一茬杀光了......江东八大家,好大的名号,我一个区区成丹,便是他们修为最高的,至于
说政治筹谋,金戈铁马,他们连北面提鞋都不如......没有下面一茬一茬的人支撑着,便假设他操师御跟萧辉算是个人物,又谈何立身?所以,这一条不要多想,他们非但不能立得住身,便是在此番争雄中都没资格掺手的。
“不过,江南之后,于南岭而言,便是我们黜龙帮了。”
“黜龙帮施政有些离经叛道......”冯继续插嘴。
“我在北面待了七八年,倒是看清楚了什么叫做施政。”谢鸣鹤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冯缶。“所谓施政,其实就是用尽法子种更多地、养更多的牲畜,好产出来更多的米面肉,然后再用尽法子分下去......在北面说前面一个,那些
人未必懂,总觉得天下就这些东西,但半开化的南岭这里应该是懂得;至于后面一个,大家都懂,我能说的便是,我们黜龙帮分米肉比关陇人公平的多。
冯顿了一下,认真来问:“是说那个日后科举入仕和头领份额都有地域份额吗?”
“那只是一方面,轻徭薄赋,律法宽仁,授田均田,以人为本......真说起来没完,但你要是只知道一个科考跟头领的份额,也未尝不可......我可以借此再告诉你们,我们黜龙帮施政,不止是一个头领数量的事情,也不止是对
你们这些有势力之人尽量公平,对上上下下,各类事情各类人都会尽量公平。”谢鸣鹤好像已经忘了他一开始如何不愿意跟人家交谈的样子了,此时说的火热。“而要我这个半路加进去的人来看,黜龙帮最大的优点就在这里,他
们不是面面俱到,却有基本的念想,既然大魏待天下人不公,所以亡了,他们就要尽量公平,如何公平不可能一开始就应知晓,但遇到事情,有了能耐,便会尽量制定个可行可望的公正路数。
“诸位,你们在南岭,应该晓得公平公正这两个词是什么意思吧?只是南朝江左格局,都要歧视你们南岭人,平素索取无度,却不让你们公平去石头城寻个官做......甚至,我在这里举个大大不敬的例子,你们冯氏之所以有如
今格局,不也是占了歧视南岭人的便宜吗?令祖父若是没有河北名门的旗号,凭什么来配老夫人?!僚人不是自甘下贱,又如何被什么长乐冯氏占了便宜?“
这话很不好,标准的当孙骂祖,但问题在于,骂祖父的方式是夸赞祖母,偏偏祖母就在堂上端坐着眯眼来听,并没有半点生气的意思,他们这些孙孙又孙孙的,也没法叽歪什么。
看到堂上这么多冯氏子弟憋得难受,谢鸣鹤终于昂然结束了三个议题的中第一个:“至于说关陇人,没什么可说的,大英便是个自新的大魏,人还都是那些人,若说他们将来得了天下会对南岭人上下都尽量公正,也不是不可
能,但一定是因为我们黜龙帮像现在这般动摇了整个天下,一定是因为我谢鸣鹤来过南岭,告诉了你们南岭人天下还有另一条路可走......他们不得不迁就。”
“至于冯氏……………”谢鸣鹤站起身四下看了一圈,不由摇头失笑,然后向冼夫人拱手以对。“老夫人,小子说句话,你莫生气。”
冼夫人也笑:“老身既许你说话,又如何会生气?再说了,你今日说的哪句话不招人生气?要气早气了。”
“那好。”谢鸣重新坐下,语出惊人。“其实冯氏的利害很简单......若不能及时用上一些手段,就任由冯氏在南岭这么繁衍生长下去,等老夫人一死或者上天去,他们就要刀兵相见,像乌眼鸡一般斗死在这南岭鸡圈里……………
“当然,冯氏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有一两支存活下去,自然是寻常,怕只怕届时要有几十上百万的南岭士民男女,为冯氏一己之私,一氏之乱做陪葬......而那时候,你老人家若是死了倒还清静,怕只怕化龙在天上享受极乐,
还要眼睁睁的瞅着,那就太可怜了。”
冼夫人闻言大笑,笑的眼泪都出来了,而笑声也将原本想要作态呵斥的冯氏子弟都给压住......就好像这几十年她一直做的那般。
“那我个人的利害呢?”冼夫人笑完,继续来问,却居然压过了冯氏的问题。
“忘了......”谢鸣鹤想了一会,忽然摇头。”就这些了......老夫人请做决断。”
冼夫人再笑:“怎么可能一下子就忘了?是不好说,还是不能说?总不会是不敢说吧?”
“是不愿意说。”谢鸣鹤喟然道。“我曾经在邺城风台上见过一份文书,讲的是帮里对几位大宗师的评价。”
“哦?”冼夫人大概是今天第一次主动提起一点精神。”说来听听。”
“大约就是说,这些大宗师大约分成两类,一类是背靠着教派,政权的,这些人的命数成就是跟着背后的东西走,所谓潮涨潮落,成易购易;第二类是自己寻到了路数,开创功业的。”谢鸣鹤如数家珍。“前者最明显的是北地
荡魔卫大司命殷天奇、大魏皇叔领靖安台中丞曹林、东夷大都督郦子期;后者比较明显的,是金戈夫子张伯凤,是老夫人您;比较特殊的是冲和道长,现在的大英皇帝白横秋、千金教主孙思远......冲和道长自然是三一正教学教
但明显也有自己的念想,最起码是把三一正教的念想跟自己的念想合一了,所以他最厉害;白皇帝一开始应该是有自己道术的,但做了皇帝,不得已转向了第一类;而千金教主则反过来,他先是背靠至尊与真火教,但到了如今,
却是自己要重新立道了。‘
“有些道理。”冼夫人想了一想,认真以对。“但这些跟老身有何干系,为何要不愿跟老身说呢?”
“因为真道难寻。”谢鸣鹤恳切道。“如金戈夫子,自金戈至夫子,自以为自己寻得正道,但等到油尽灯枯前看到千金夫子立千金碑方才醒悟,自己路是找对了,却用错了赶路的法子,他那个只在河东开一个半坡学院的路数,
彷佛旱地行舟,又似江上浮马......至于老夫人,恕我直言,您前半生披荆斩棘,后半生却钉死在这圣母山上,其实路数已经尽了,想要避免金戈夫子的结果,最好是学千金教主的路数,离开圣母山,再寻出路......只是,小子刚刚
说到一半,便已经想到,老夫人是心甘情愿止于这圣母山的,非要来劝,万一劝成了,未必是是好事。”
“不错。”冼夫人微微来笑。”正是如此,老身心甘情愿在这圣母山上身死道消,不想求什么结果。”
谢鸣鹤恭敬行礼:“这是南岭二十一郡山海百族千万生民的福气,所以小子不敢再劝老夫人离开。”
冼夫人继续点点头:“利害就这些......还有别的言语吗?”
“其他的当然也能说,但相隔万里,那些虚的事情说了也无用,不如不说......”谢鸣鹤似乎有些萎顿。“反过来说,如果利害都说不动人,说什么道德人心,也没什么用。”
“既如此,那老身就给答复了。”冼夫人轻松以对。“老身不能应许阁下的请求,去北方杀无冤无仇之人。
谢鸣鹤点点头,继续一拱手:“那祝老夫人长命百岁,此生能得见天下太平!”
冼夫人再一点头,谢鸣鹤便转身离开此间大堂......须臾来报,他竟然直接下山去了。
冯氏子弟再去看自家老祖宗,却见这位之前还精神抖擞面带笑意的大宗师,此时复又闭上双目,状若养神,似乎又成了那个神气不佳,摇摇欲坠的老妇人。
就这样,下午的时候谢鸣鹤就下了山,然后没有往南走,而是马不停蹄往北走,晚间的时候抵达熙平郡郡治熙平城,然后宿在了此间......这里不是南海郡,而是熙平郡,是之前陈朝为了尊重冼夫人驻扎之地,专门在圣母山周
边抠出来四五个县凑的小郡......而从此间往北走,正是岭南中“岭”字所指的五岭之地。
越过五岭,便是湖南与江西了,看样子谢鸣鹤是真要走。
于是乎,当夜三更,冯亲自追到此间,喊醒了谢鸣鹤,然后就在花厅内认真提醒:“谢兄,北面是五岭正地,瘴气密布,你便是成丹修为,一个人在岭内病了倒了,也没得性命,到时候我们如何与黜龙帮张首席交代?不妨
等个十来日,我凑些子弟,送你过湖南。”
被临时叫醒的谢鸣鹤明显有些疲惫,似乎不想继续打机锋,便直接来言:“能有宗师吗?若没有宗师,最少十个凝丹外加两三个成丹与我,否则无用。”
“宗师真没有。”冯无奈以对。“南岭我祖母以下,只两位宗师,一位是个僚人女族长,少年博虎自己开窍的,没有祖母吩咐,谁也请不来她;另一个正是我,但我忙碌的利害,委实离不开南岭......至于说十个凝丹,我不敢
打包票,但尽量给你凑,你能待多久!”
“不能待了,最多三日......北面真在决战!杀的血流成河的那种!”谢鸣鹤同样无奈以对。“老冯,这个时候不要瞻前顾后了!要使出来!我今日在堂上说的是假的吗?你们冯家没内斗,就是老夫人还在,老夫人一走,必然
要相互攻伐的......趁现在,送出去一大半,建功立业,在别处取头领的名额,子孙后代都不占南岭的头领份额的,还省了自相残杀,有何不可呀?”
冯缶叹了口气,迟疑了一下,认真来问:“老谢,你与我说实话,黜龙帮真能嬴吗?”
“这话在这个时候问了有个屁用?!”谢鸣鹤咬牙切齿。“但你非要问,我也只能答......真能赢!依着我看,当年白横秋入关前往河北那一下被张行带着帮内精华突围出去,这天下大势就定了,就是黜龙帮要赢的事情,只是分
迟早......而现在看,这一日怕是比想的来得快!我这次能来南海找你,老冯,你们南岭冯氏须日后将我做老夫人的陪祀,逢年过节磕头才能还这份恩情!”
冯找手不语,抿着的嘴唇都在发紧。
谢鸣鹤一声叹气,只能安静等待......没错,这才是谢鸣鹤真在要说服的对象,他从来没指望能说动冼夫人,凭什么说服这么一位大宗师呀?他一开始选择从南海入南岭,就是为了跟冯这个冯氏二号人物打照面,来表明来
意,从而尽量让这厮多些时间做考虑和汇集人手......当然,他没有说谎,如果对方真要继续这么犹犹豫豫,他也不会耽搁的,而是要立即回到北方,参与决战。
过了不知道多久,冯终于艰难开口:“老谢,三日内十个凝丹真难,我只能说尽力去说服人跟你走......我有把握的,不过是五六个,但其中有一位成丹,而且我能再给你送三十个奇经......不过,若你能给我一个承诺,或许
能多两分把握。”
“比没有好!”谢鸣鹤长呼了一口气出去。“什么承诺?”
“能不能保证去的凝丹都是头领?”冯缶恳切来问。
这次轮到谢鸣鹤沉默了......但是他也晓得,这是关键了,不能不做答复。
“按照如今的道理,说实话很难......尤其是我们自己强制筑基的孩子都已经开始入军了,接下来凝丹不值钱,而你们没有半点资历和立场,其实就是在投机取巧。”谢鸣鹤一字一顿,认真回复。“但那是接下来,此时此刻,双
方决战之时,若说不值钱,我也不会来了......老冯,我只能说,依着张首席和白龙头的为人和器量,大概会认下这十个头领,而无论他们认不认,我今日既说这话,那将来拼却自己的前途,也要为这些人多寻几个头领位置.....…老
冯,我给你做保证,而且,我还希望你也能去!去了,立下大功,不想回来,那边海阔天空;想回来,你祖母还在,谁能动摇你?”
冯缶点点头,不置可否:“你在这里等我三日!”
说完,径直离去。
夜色浓密,苦海畔,小雪再度如漫天盐粒一般狠狠砸下来,四更时分的时候,之前在二十里外休整了一个时辰的东部巫族联军骑兵大队终于发动了突袭。
风雪中,光芒四起,照亮了一面烂翅龙旗,龙旗向前,身后光芒纷纷汇聚,很快就化作了一条颜色斑斓的光蛇。随即,一支巨大的光箭凌空而起,直直射向了亮着火盆的望楼。
望楼几乎是一触即碎,引发了巫族骑兵们明显有些古怪的集体欢呼。
相隔数里,一处没有点火的望楼上,李定面无表情的望着这熟悉的一箭,心中虽没有什么称得上波澜的动荡,却也有些心情复杂。
这一箭之后,并没有什么沉默中满营点火,也没有什么整齐的锣鼓、军令和队列,但也没有完全的失序混乱,随着复杂庞大营地的最外围被一箭射醒,紧接着泛起的乃是明显带有慌乱的呼喊声,求救声,有些次序但又明显仓
促的火光,纷乱而又密集的兵甲色和零星的箭矢反击......而显得如此正常的这一切,在风雪声、海浪声,以及巫族骑兵们发起冲锋时那古怪叫声中根本不值一提。
就这样,战斗开始了。
PS:成都下雨了,大家早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