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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日后，万众瞩目的春会总算是到来了。
北凌皇宫再次热闹起来。
整个春会在萧湛的打理下，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朝臣百官井然有序地入宫落座，皇室贵胄们也纷纷出席。
宫中的嫔妃们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翘首期盼着龙椅上的那个人到来。
“四嫂，这边。”
九公主萧蔷与顾灵衣坐在一起，朝刚进场的凤明仪挥着手。
凤明仪微微一笑，迈开莲步向二人走去。
一路上，她的端庄仪态和倾城姿容备受瞩目，不少名门公子都投来倾慕的目光。
“真是羡慕恭王殿下，娶得如此才貌双绝的美人！”
“哎，若是我今后的妻子能有鸣凰公主一半貌美，也知足了！”
那些世家公子们的赞赏之词，随风传来，在凤明仪的耳中过了一遍就自动滤掉了。
他们这些人，无非是看在萧湛近日深得圣宠，所以才这般阿谀奉承，极尽谄媚。
这些话，只不过是肤浅之人所说的浮夸之语罢了，不值得铭记于心。
“九公主，表姐。”
来到萧蔷和顾灵衣身边坐下，凤明仪轻唤二人一声。
“一段时间不见，明仪，你似乎消瘦了些。”
看着她本就瘦削的肩头似乎又薄了几分，顾灵衣有些担心。
莫不是恭王殿下对她不好？
“表姐，你多心了，云澈他待我很好，只是最近我身体有些不适，所以清减了些。”
她不愿意让顾灵衣担心，便没有告诉她自己身中血毒的事情，只是以抱恙为由向她解释道。
“身体不适？严重吗？可有宣太医看看？”接连三问，顾灵衣握住她的手。
她的手指微凉，脸色也不怎么红润，现在已是初春时节，按理说，体温不该是这样的。
“表姐莫要担心，我自己就是大夫，还能不清楚自己的情况么。”
轻轻拍了拍顾灵衣的手背，给了个让她安心的笑容。
话虽是这么说，可医者不自医这句话，也是常谈呐。
顾灵衣的脸色并未因为她的安慰有所缓解。
“灵衣，四嫂都这么说了，你就放宽心吧。”萧蔷知道凤明仪不愿意让人担心，遂体贴地帮着她一起劝慰顾灵衣。
说话间，抬眼便见到萧敏被侍女搀扶着过来，脸色微微一变，有些僵硬地起身：“五皇姐。”
因为以前一直被萧敏欺压，萧蔷每每见到她，都打心底畏惧。
由于身份的关系，顾灵衣也起身向萧敏行礼，而凤明仪则因为恭王妃的身份而无需起身。
若是以往，以萧敏的性子，不仅会当众奚落萧蔷这个妹妹，还会想法设法找凤明仪的茬。
然而就在她们做好了准备的情况下，萧敏却只是点了点头便坐下了！
没有为难，没有讽刺，甚至连个对视都没有，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坐在位子上。
这……是什么情况？
三人相视一望，皆是疑云满头。
凤明仪仔细打量着萧敏，只见她一直低着头，根本看不清她的表情。
身边的丫头小心翼翼地扶着她，连坐着的时候也没有松开手。
这让凤明仪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诡异气息。
脑海里骤然闪过不久前，在街上撞见君离时，从他口中蹦出来的话。
“别再跟我提萧敏了！她已经……”
已经什么？
后面的话君离没有说完，当时她便觉得他话中有话，今日看到萧敏的状态之后，她隐约察觉到了些什么。
侧首看向男宾席，君离和萧厉刚好入座，二人身后，还跟了一个从未见过的侍从。
那侍从跛着一只脚，一瘸一拐地站在后面。
从那侍从的走路姿态以及看向自己时那双恨意满满的眼中，凤明仪可以断定，那就是白般若。
她的衣袖完全遮住了手指，衣袖下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动。
仔细观察了半晌，方才看清一直在动的，是她的手指。
她可不记得白般若有这种小动作。
疑虑逐渐加深，凤明仪向月白勾了勾手指，让她附耳过来，小声吩咐了几句之后，便见月白寻了个由头，退了下去。
“皇上驾到！”
北凌皇在万众瞩目之下走上殿来，落座金闪闪的龙椅之上。
跟在他身后的，是皇后苏玉姝，以及最近颇为得宠的淑妃赵谨言。
说起来，这个赵谨言倒也有些手段，林婉一倒台，她没用多少时间就荣获盛宠，其势头可比当年的林婉有过之而无不及！
听说北凌皇已经动了心思，要提一提淑妃的封位。
这妃位已是不低，再提，那便是皇贵妃的位置了。
苏家为着这件事，没少给北凌皇递折子，连带着苏家势力笼罩下的其他朝臣也都纷纷上书，以赵谨言门第不够高贵为由，一次又一次劝阻北凌皇。
因此，淑妃对皇后的仇怨，可想而知。
纵然当着众人的面，二人表现得再怎么亲密融洽，也掩盖不住眼底那抹无法按捺的恨意。
“参见皇上！”
“参见父皇！”
在一众朝臣皇嗣行礼之后，北凌皇这才宣布，春会正式开始。
同往年一样，以歌舞开头，活跃气氛。
场上众人举杯同乐，觥筹交错，大家相谈甚欢，共享这盎然春意。
几杯之后，有人便开始飘忽起来，情绪高涨地作诗吟唱，只为讨得圣心欢喜。
其中便有不少在之前，借着春会之名向萧湛行贿之人。
他们一个个借着酒劲，以出力协办春会为由，向北凌皇邀功请赏。
在他们的口中，春会的顺利举办与萧湛毫无干系，从筹备物资，到成本核算，从布景设计到人员协调，都是他们这些人兢兢业业，不眠不休的功劳。
唯有凤明仪和恭王府上下的人知道，萧湛为了这春会的顺利举办，究竟付出了多少心力。
而这些在北凌皇面前，空手套白狼想要抢占功劳的官员们，除了动动嘴皮子，阿谀奉承之外，什么都没做。
“呵，方才进场之时，本王看到四弟忙里忙外，还以为你为着春会付出了多少心血，本还对你很是佩服，没想到，真相竟是这般。”萧厉冷声一笑，开口讽刺：“四弟，做人可是要讲良心，做了便是做了，没做便是没做。父皇信任你，才将春会的重任委托与你，你偷奸耍滑辜负父皇的期望也就罢了，竟然还鸠占鹊巢，把别人的劳动成果占为己有，你的羞耻心何在？真是丢尽了皇室的脸面！”
萧厉的斥责，一句比一句说得重，好像他亲眼看到萧湛行如此卑劣之事一般！
他表面上作得愤恨不平，可心里，却早就暗自欣喜，毕竟这些人，可都是他仔细吩咐过的。
哼！他萧湛自以为翅膀硬了敢抢他的敛财之机，那他就得让他看看，谁才是这北凌皇宫中的主人！
父皇向来就不喜欢他，这次，若是坐实他之懈怠懒惰，处事卑劣，萧湛就别想再出头了！
果然，如萧厉所料，北凌皇的脸色变得有些阴沉。
当初若非太后执意要他把春会交给萧湛，他是绝不会同意让这个孽种操办如此重要的活动的！
现在闹出这种丢人的事情，他倒要看看，这个孽种如何解释！
“恭王，你有什么要说的？”
怒吼一声，满堂畏惧，唯有萧厉嘴角噙着笑，幸灾乐祸地等着看萧湛倒霉。
“四哥……”
萧允看向萧湛，担心地唤了一声。
谁能想到这春会上，竟还有这么一出！原本他还为四哥掌控春会大权而欣喜不已，想着此次之后，四哥的地位应会更上一层楼！却未料，一记重锤突如其来！
一个不慎，凭父皇对四哥的嫌厌，恐怕会要了四哥的命啊！
萧蔷也紧张地揪紧了膝上的衣裙。
漂亮的裙边都被她捏皱了。
四哥待她极为亲厚，她对这个哥哥敬爱有加，不愿意见他出事。
顾灵衣也颇为担忧地看向凤明仪，却见她的脸上，波澜不惊，仿佛现在被推倒风口浪尖的不是萧湛一样。
她可知道，若是恭王殿下因此获罪，她也是要受牵连的啊！
一想到这里，顾灵衣担心得心脏快要跳出来了！
“四弟，以前本王只是以为你慵懒爱玩了些，没想到，这人品如此卑劣，竟是到了空手抢白功的境地。你这般为人，将诸位大人的心可是伤透了，也把我皇室的威严给丢尽了啊。你说，这事若是传出去，我北凌皇室如何立足？如何取信百姓？”
厚厚的铁面具下，萧言的冷嘲热讽，在北凌皇的怒火上，添了一把干柴。
眼含凌厉地盯着萧湛身旁的凤明仪，若是能趁着这个机会扳倒恭王府，那么这个女人的命，他也就拿到了！如此一来，与南诏谈判的筹码，便是更多了一筹！
在萧言的煽动下，北凌皇原本的火气，冲得更旺了！
北凌皇激怒一拍扶手，起身，居高临下地对着萧湛怒声呵斥：“孽畜！还不认罪？”
萧厉、萧言见状，心头暗笑。
萧湛，你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