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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明亮坐在锅灶下面垂着眼睑，良久淡淡的道：“说起来我奶这个样子也是爸你惯的。”
“啥……啥子个玩意？”
池大奎的声音让池明亮微微有些心虚，毕竟晚辈不好议论长辈的事。
不过他还是道：“我说奶今天这个样子，跟爸你脱不开关系！”
池大奎撇撇嘴，池明亮还是继续道：“现在你觉得咱奶无理取闹，行为过分，可你有没有想过，过去二十年咱妈都是这样过的？”
“你这还是亲儿子，得到的碍于比咱妈好多了，咱妈那是一个人干完所有的活，给我奶伺候的毕恭毕敬的，还要被我奶打骂，被我几个姑姑打骂，还……”
池明亮抬头扫了池大奎一眼，复又垂下头，梗着脖子道：“还得被你打骂。”
这些事以前虽然他不说，可不代表他心里不清楚。
早些年的时候他年龄不大，人微言轻，后来长成人又结了婚，婚姻不幸福，他人木纳寡言，可以说是把自己整个情绪都封闭的，更是不会去理周遭的事。
现在……
或许是因为在城里开了个店，自身有些底气了，所以他敢说出这些话了。
池大奎被池明亮说的嘴唇抽动，额头青筋暴露，显然是动了怒气的。
池明亮啥意思，他听不懂吗？
嘲笑他咎由自取，想跟他说，火星子不烫在自己身上不知道疼吗？
池大奎想吼两句，可是儿子不是十几岁的小男孩了，而且从外面刚回来，父子这才刚见上面，不好弄的气氛僵硬。
想反驳，可……
他发现自己连一句话都说不出。
池明光蹲在一旁，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最终决定低下头玩麦秸杆。
气氛就这样冷硬下来了。
池明亮和池大奎父子俩都默不作声的做着自己的事，谁也不说话。
午饭很快做好了，饭菜端进堂屋，池大奎盛了一碗饭递给明光，然后一抬下巴示意他端给朱老太吃。
明光大多数时候都是没心没肺的，所以池大奎这个当爹的让他干啥，他就干啥。
端着碗就进了屋。
屋内朱老太看见明光进来，白了一眼，开始高声斥骂“狼心狗肺的东西，白眼狼，当初就应该仍尿桶里，也省得连累人受罪。”
这些话都是说给池大奎听的，这样车轱辘的话，自从池大奎跟朱老太彻底撕破脸以后，他就没少听。
所以听见连眼皮都不带掀一下的。
看了一眼不自在的池明亮，池大奎僵着嗓音道：“我们爷俩要不要喝一个？”
虽然池大奎有些生气池明亮那样说自己，可说到底这是自己儿子，他生气也是一时的，不会放在心里记恨上。
池明亮摇头“不喝了，下午你不是还得看着盖房子，我也不能在家多待，下午我正好和你一起去看看。”
“嗯，行，那就不喝，等过年你们都闲下来，我们爷俩再好好喝喝。”
屋内的朱老太骂了两嗓子，等明光一出去就立马端碗吃上了。
池大奎到底是有孝心的，虽然现在看穿了自己亲妈懒馋，可是对她还是不错的。
就比如这中午炒了鸡蛋，就没有给朱老太碗里放。
朱老太吃着碗里的鸡蛋，吃的理所当然，一点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
时不时的还要对着门骂一句。
外面的三个人除了池明亮会受她的影响抬头看一眼，池大奎和明光都是神情自若。
可能因为父亲和自己弟弟都太淡定了，所以池明亮也不再关心朱老太的骂声，而是对着明光道：“明光，你二姐把你的学校给问好了，你下午去学校的时候跟老师说一声，等明天你就跟我去城里。”
“嗯嗯，”明光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池大奎眸光暗了暗，使劲扒了一口米饭进嘴里。
池明亮说完这个才想起来去关心自己的老父亲。
转头看向池大奎道：“爸，等房子盖好了，你没事也去城里住两天。”
听见让自己去，池大奎一扫失落，变得有些不好意思，“我……我去？”摆摆手“算了，我去城里做啥子，不去，不去。”
其实心里很想去，可是说出口却又作个假。
“不做啥子就不能去了吗？你儿子女儿都在城里，连我妈和妞妞都在那，总不能把你一个人丢在家，你怎么就不能去了？”
“再说也不是说就没事给你干了，到时候你也可以帮忙做做事。”
听见自己可以帮忙做事，池大奎就放开了些面子，笑着道：“那你们那个店就那么点大的地方，能需要多少人干活哦！”
“地方是不大，可是人多啊！”
“而且我回来的时候，明月还教了明星其它吃食的做法，估计以后会更忙。”
听说明月又教了其它吃食的做法，池大奎的眼底闪过复杂的光芒。
良久道：“这个孩子倒是没白养。”
“那到时候再说吧，要是……要是你们真的就忙不开，我……我就去看看。”
池大奎其实想去的不行，他活了几十岁了，马上就快一辈子了，还没有去过城里呢！
所以心里是十分想去的，就是话语上总得端着一些做父亲的威严。
吃过午饭，池明亮陪着池大奎去村口自家刚下了地基的新房处看了一圈，就不好意思的道：“爸，你能不能给我借个自行车，我要出去一趟。”
“出去，去哪啊？”池大奎下意识的问道！
虽然不好意思，可毕竟是自己的父亲，池明亮还是诚实的道：“我……我想去高家一趟。”
“这不……不是快到端午节了吗，我到时候怕是回不来了，节礼可能就得你去送了，估计中秋节也是，所以我想，这一年到头的我不露面也是不合适。”
池大奎点点头“你这说的倒也是，不过……”
池大奎看了看天色，“这会都已经下午了，你现在过去，人家怪罪？”
池明亮也扫了一眼天色，迟疑道：“应该不会吧！毕竟我这不能在家待的时间太久，不然明星一个人在那根本忙不过来，我妈又带着一个孩子……”
池大奎点头“我知道，这都是咱家的难处，就是不知道人家能不能体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