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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悦脑内思绪万千，呆呆地站在门口不动弹，直到言瑞仪过来推了两把她，她才反应过来，走上前，小声喊道：“王老先生，我是上次的乔悦，您还记得我吗？”
王老先生转过头来，刚想和乔悦说话，却一眼看到附近的言瑞仪，登时脸上的神情从惊讶到高兴，“瑞仪侄子？！你怎么来了？！”
言瑞仪笑眯眯地上前抱了一下王老先生，说：“老爷子，好久不见，您比以前还精神了些！”
王老先生摆摆手，说道：“你净会说笑！我都老成什么样了，倒是你，这么些年没见，都长成大小伙了，怎么样？婚配了没有？”
言瑞仪摇摇头，“没有喜欢的。”
王老先生吸了吸烟斗，说：“也是，你一向是眼高于顶的，哪能这么快就找到意中人的。”
他们一来一回地说话，倒是把乔悦晾到了一边，乔悦没想到这两个人，竟然比王余庆之间还能唠嗑，顿时就尴尬地站在原地，像刚才一样等他们寒暄完。
王老先生本来笑容满面的，不过他终于想起身边还有一个乔悦，于是回头看了看她，又回头看了看言瑞仪，“要不是我事先就知道这丫头是瑞庭他老婆，我还以为你是带你女朋友来了呢。”
言瑞仪对长辈的调侃丝毫不露怯、也不害羞，反而大方道：“我哪有瑞庭那么好福气，这么快就找到了能携手共度一生的人。”
乔悦闻言，心里不禁抽痛了一下。
能携手共度一生的人？从前还是少女心思的她，经常会这样发梦，但是现在的她，已经不敢再奢求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了。
多追求一分，就多一分希冀，然后到最后就多一分绝望。
王老先生看着沉默的乔悦，问：“乔小姐这是特地捎上我大侄子的？”他满脸皱纹的脸上多了一点探究的神情，所以乔小姐是知道要带上一个他喜欢的、又能说会道的人来和他谈的，这样的心计，倒不像是前几天那个炙热真诚的女孩子做下的事。
还没等乔悦说话，言瑞仪就摇头否认，“我和弟妹是路上偶遇的，她本来打算一个人前来负荆请罪，没想到半路车子抛锚，我就把她给捎过来的。”
乔悦终于可以说话了：“是的，老先生，要不是言瑞仪，我今天可能都来不了了。”
王老先生看着乔悦的眼睛，她不像是说谎的样子，他活了这么久了，这样澄澈的双眼真是越看越少，于是哈哈一笑，“那我老爷子就信了。”
“所以，瑞仪侄子刚才说你是来请罪的？”
乔悦的神经一下子提了起来，她大步上前，双手捧上那个文件盒递到王老先生面前，低头说：“王老先生，想必昨晚余庆也和您说过了吧，是我粗心大意，不小心把您珍视的书信和手稿给毁了一部分。”
乔悦觉得自己说完这句话花了全身大部分的力气，然后继续道：“对不起，真的很抱歉，我已经和采访部说过了，这一次就不做您的专栏了，不会再次给您带来困扰的。”
王老先生接过那个文件盒，打开一看，里面一张张的书信手稿被好好地叠放在里面，还用了夹子固定好，放在了这个硬质文件盒里。
最重要的是，那些书信手稿明明给他们的时候，有些还有了卷边和褶皱，现在看起来是一一被压平了，看来储存这些东西的人，是个善良又细心的人。
就连言瑞仪看到了里面的东西，都忍不住眉毛一挑。
“这些是你放进去的吗？”王老先生问乔悦。
乔悦点头说：“是的。”
“什么时候？”
乔悦被问懵了一下，“啊？”
王老先生拿下烟斗，认真地问乔悦：“褶皱都在，没有被复印过的痕迹，这些一直是你在保管吗？”
乔悦眨了眨眼，下意识地回到：“也不是，先是在采访部那里的人保管，后来我求一个同事帮忙把书信要过来，然后我就不小心碎纸的时候就毁了一部分，再然后，我就紧急通知他们，然后拿个盒子把这些储存好拿过来......”
“同事？”王老先生虽然年纪大了，但是脑子不糊涂，他很快意识到了什么，说：“在我看来，需要负责的并不是你，起码，对我手稿的损毁不是负全责。”
言瑞仪一听就笑了，说：“王伯伯英明啊。”
王老先生瞪他一眼，然后对乔悦说：“大闺女，你别着急，我是不会怪你什么的。”
乔悦急道：“老先生，难道你就不心疼这些东西吗？我是真的觉得很愧疚，要是有一天你想回忆回忆过去的事，再看着这些残缺的书信，还能想得起来吗？”
王老先生长叹一声，站了起来，言瑞仪见状连忙上前扶住他，王老先生走向房间的一角，看着那一堆被他当宝贝一样的物件，道：“我的记忆并不在那些书信上面，而是在我的脑海里。”
说完，他又在言瑞仪的搀扶下回到了座位，看着窗外的老树，布满血丝的双眼满是深沉，“我和她的回忆，都刻在我心里了。”
乔悦偷偷地从底下摸出手机，发了一条信息，拨出了一个电话，然后走近问王老先生：“是您和王老夫人的回忆吗？那天我看了你们的书信之后，哭得真是稀里哗啦的。”
王老先生笑了，说：“才那么点事就把你们这些年情人感动到这种程度了？这只是冰山一角，我和雪琴的故事，比这要长很多很多，比这要感人很多很多，每当我想起她的时候，我就把这些记忆拿出来品味一番，洗一洗，所以，就算所有的东西化成灰，我也能记得和她之间的点点滴滴。”
乔悦喃喃道：“是吗......”
王老先生叹道：“是啊，我还记得，我被迫离开故乡的时候，雪琴拉着我哭了一宿，说不等到我回来死也不嫁人，我劝她，我指不定是回不来了，叫她趁着年轻找个好婆家，要是年纪大了，就找不到好的了，我看不得她受苦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