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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厢里寂静一片,风在窗户外呼呼的刮,直到周鸣御甩着两条残破不平的数据线兴冲冲来奔,人未到声先至时,谢远野才终于从安怀的注视中把自己三魂六魄抽了出来,塞回壳子里的同时,又暗自运了口气压住狂蹦的心跳声。
最后硬邦邦地蹦出两个字:“没有。”
“真的?”安怀眯着眼在他脸上巡逻了几番,那视线实在太锐利,谢远野从没有怀疑过自己板了一辈子的冷脸在此刻前所未有地开始让他生出几分怀疑来。
就在他以为自己快板不下去时,安怀突然视线一收,重新坐回去,语气颇为遗憾道:“那行吧,我还以为你吃醋了,正想开心一下呢。”
谢远野:“……”
他不知怎的脑子一抽,脱口问了句:“我吃醋你开心什么?”
安怀挑了挑眉,一脸明知故问地看他:“你要是吃醋那就说明你喜欢我,你喜欢我还不值得我高兴么?”
谢远野登时被“喜欢”两个字劈头盖脸砸的他有点儿懵,只觉心率不受控制骤然上飙,他动了动唇,想说话,就听安怀又一次开口:
“不过你没吃醋,说明我‘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你电冲上了吗?还没我再去跟江意一块儿找根。”
他说罢伸手就要去抓门把,结果还没碰到,谢远野猛然伸手一摁他肩膀,直接把人丟回了座椅处,那动作太粗暴,直接刷拉一声,将安怀刚拉开拉链的外套连带内里宽T一并拽了下来。
大片白皙肌肤暴露在空气的刹那,驾驶座门徒然被人从外打开,应急车灯亮起的刹那,周鸣御兴致冲冲地脑袋也猛地伸进来:
“兄弟们!看我找到了什么,一个读卡器和一台笔记本电——”
兴致高昂的声音戛然而止,谢远野松开手塞回衣服时已经来不及了,就见周鸣御一脸空白地在原地颤了两颤,猛地别过脸,闭上了眼。
他语气沉痛悲壮,几乎视死如归:
“我上有老母下有我妈怕我结不了婚给我抱养的二哈,如果它没死现在才一岁半,四舍五入也算我半个儿子,看在咱们同窗十年生死伴随的份上,老谢,看在我真不是故意并且主要是因为你光天化日化身禽兽的份上,饶我一命,回头确认我家逼崽子没死,我可以让他叫你一声爷爷。”
谢远野:“…………”
车内寂静大约两秒,周鸣御又悲痛欲绝地憋出一句:“实在不行爸爸给你当也可以。”
谢远野脸冻得快能跟寒冬腊月里的冰池差不多,抬脚就直接把人踹了出去。
十分钟后,狭窄的越野车再次坐满了人。
“嗐!小江同志找到了就早点说嘛,害得我白兴奋了半天,以为自己立了大功就算了,还差点儿把小命呜呼在这儿了。”
把吉普车丢给方数开,还强行霸占走了江意的后排座,把人赶到后面那辆车的周鸣御,边说,边要把脑袋往前头驾驶座与副驾中间挤。
结果下巴刚贴过去,就被谢远野一手肘直接堵了回去。
就听副驾上的安怀头也不抬地说:“就算人小江没找到这线,你的大功也会因为提前一命呜呼而成幻影。——行了,电充满了。”
就见那巴掌大小的液晶屏上此时正亮着盈盈白光,中央原本还闪烁着的充电标识已经此时居然悄然停下,俨然一副充满电的架势。
安怀把充电口拔下的瞬间,标识随之慢慢消去,替代而之的是个浅灰色的方框,左侧闪烁着一根竖条,跟末世前的搜索引擎俨然没什么两样。
“这什么意思,让我们登陆系统??”周鸣御没忍住问。
安怀微微眯了下眼:“估计,应该是有登陆权限,必须输入密码才能进入。”
正开车的谢远野飞快在屏幕上一扫:“会不会是工作卡?”
安怀掏出那张工作卡在屏幕上一刷——毫无反应。
“不行,这玩意儿很明显不是感应的。”
安怀为了以防万一,重新把工作卡塞回了谢远兜里,结果原本宽松的工装裤裤兜因为坐着的缘故也变得狭小,安怀怼了几下没进去,不自主地加大力度往里头用力一塞——
谢远野:“!?”
听见闷哼,安怀收回手下意识抬头看了眼谢远野:“怎么了?”
谢远野捏着方向盘唇线向下抿着,闻言没说话,隔了会儿才面色异常地摇摇头,安怀感觉对方哪里不太对,然而不等他细想,谢远野突然转移话题:“卡也不行,也没有指纹,旁边有地方能输入密码么?”
事实证明这个只有半指长两只宽的小屏幕根本没有空间添加密码键这种多面积功能,甚至前后左右三百六十度检查一番后,安怀发现这东西就连螺丝口都见不着,唯一能捅的只有背后一个充电口,连出声的声音孔都没有。
安怀又拿起搁在脚边的病毒冷冻箱四处检查了下,也没有任何看上去可以用来外接输入密码的东西。
“会不会是触屏?”周鸣御忍不住猜测。
安怀摇摇头:“试过了,这个屏幕跟可以触碰的液晶屏不一样,是纯玻璃制的,不具备可以触屏的功能。”他顿了顿,又说:“何况就算可以,我们也不知道密码是什么。”
周鸣御:“密码有没有可能在那个箱子里?”
谢远野道:“我检查过了,那里头除了病毒编号之外,没有任何其他东西写了字的,包括那根针筒,连毫升计量都没有。”
车内再次陷入死寂。
周鸣御忍不住抓狂道:“啊——这破玩意儿到底怎么回事儿,你们上回不是打开过一次吗?当时是怎么开的啊?”
“不知道,”谢远野顿了顿,目光不自主地借着后视镜扫了眼安怀,因为角度缘故,只能面前看见对方被映出的左眼,昏暗中他似乎正垂着眼,目不转睛地盯着小屏幕看。
“当时情况紧急,我也没来得及注意它是怎么启动的,我打开箱子的时候他就自己突然开始讲话——”谢远野声音一顿,“会不会是需要箱子?”
安怀眉峰一扬,将屏幕塞回箱子空缺,合上又打开,接连几下,眼看屏幕都快暗下去的时候,依然没有任何反应:“不行,没反应。”
谢远野立时蹙起眉头。
就在安怀以为这玩意儿等同于废了的时候,耳边突然响起谢远野的声音,但是太小,他还没来得及听清对方说了什么,就见手里本来都要暗下去的小屏幕居然毫无征兆再次亮了起来。
安怀见状不由得一愣,电光火石间,他脑子里猛地闪现过某种念头,旋即骤然抬头看向谢远野:“什么时候生日?”
谢远野微微一愣:“我?”
“对,你。”安怀抬头看他:“你几年几月几号出生的?”
——我什么时候出生的难道你不知道吗?
倏然间谢远野大脑刷的下闪过这个念头,但他没有问出来,而是报了年份后:“七月二十三日——你突然问这个干什么?”
安怀却道:“不要说月份,纯数字说一遍,精确到零,就像报身份证号里头的年月那样。”他顿了顿,又道:“说清楚一点。”
谢远野微微蹙眉,终于发觉哪里不对,但没多问,而是语调平缓字正腔圆地将八位数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嘀——”
小屏幕上搜索框赫然一边,跳出一个绿色的勾。
安怀微微勾起唇角:“开了。”
谢远野猛地怔住。
刹那间车里空前的寂静,过了好些秒,后排的周鸣御才乍然蹦出一声满是震惊的“我艹!”,目瞪口呆地看着屏幕:
“这他妈的居然也可以!?搞半天居然是声控,而且密码居然还是谢远野的生日??——牛逼啊安怀!你怎么知道是他生日的啊?”
——当然是因为这个世界里谢远野是绝对主角,这种没有任何线索的东西,当然得从主角身上下手找办法了。
就是没料到居然一猜就中。
但这话安怀不能说,于是在谢远野目光扫过来时,他只是轻轻眨了下眼,才慢吞吞地开口:
“我就是突然发现这玩意儿好像对谢远野声音有反应,只要他一说话,屏幕就会立刻亮起,就好像他一开口就处于待输入密码状态。”
于是他就抱着“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改良版之——“最弱智的密码就是最安全的密码”的想法,死马当活马医地追问了谢远野生日,并且让他一字一顿用自己的声音说了出来。
“牛逼,”周鸣御冲安怀竖完大拇指,又忍不住道:“我还以为你真的忘了老谢的生日呢。”
安怀轻轻眨了下眼,心说我就从来没知道过。
但这话说出去四舍五入等于自毙,于是他眼睛一弯,似笑非笑地勾着眼尾看向谢远野:“哪儿能呢,我就是忘了我姓甚名谁从哪儿来往哪儿去,我都不能忘记谢哥哥的生日。”
谢远野闻言半眯着眼瞥他,似乎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咽下去了:“——但是它为什么会是用我的生日和我的声音作为密码?”
安怀动了动唇,还没来得及出声,手里的小屏幕突然滋啦一声,再次出现反应。
“好久不见,远野。”
熟悉的清透男声再次从小屏幕里响起,与先前在研究所时说出“血清是假的”无二样,谢远野目光几乎瞬间就沉了下来。
安怀见状,极轻地眯了下眼。
下一刻,声音突然一顿,话锋一改:“你跟安怀在一起吗?”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晚安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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