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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斯年这一晚上实在是累，给长辈拜了年就牵着力哥回房了，早上醒来都快十点了，床头柜的手机响个不停，都是拜年消息。
微信上很热闹各种祝福的消息，各种收发红包，李斯年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一种眼前的热闹是虚假繁荣的假像。
他打开手机按惯例在自己工作室和公司的群里发了一阵红包雨，群里惊呼老板万岁。
顾明江很不要脸的私下来跟他要红包了，后面还加了一个么么哒的表情，李斯年忍着一阵胃里翻滚给他转了一个8888元，那头的顾明江又说道：“可惜安安小乖乖不会用微信，要不也给发她一个过去，她肯定不知道微信能收钱。”
李斯年轻嗤了一声，他曾经想教她用微信，告诉她可以发语音和视频，结果她却说哥哥不用这个，我也不需要，好心当成了驴肝肺。
李斯年打算不理踩顾明江，那头像是不说话就会死一样，“小乖乖一个人在棋院过年了，真是冷清啊。”
李斯年这回终于忍不了了，“顾明江，你他妈的能不能别一天到晚在我面前提小哑巴，你要这么关心，你回去陪她过年。”
顾明江那头贼贱贼委屈的回了一条消息：“我这不就感慨一下嘛，小姑娘没家人怪可怜的。”
李斯年有些不耐烦的将手机摞一旁，他也不知道心头涌上那一丝暴燥是为了什么，他在床上坐了一会儿，一会就听见外面有人敲门。
“进来。”
季明明推开门探个头进来，“舅妈说让你赶紧起床，要去你外婆家拜年了，晚上一起去听音乐会。”
李斯年一年到头难得几天在家，自然得去看看老人家，李培也很给面子的作陪了，李斯年嘴上虽然不说，但心里还是挺高兴的。
大概是七大姑八大姨都知道李斯年要来，外婆家来了七八十号人，连外婆的朋友都来了。
李斯年跟人合了一天的影，头都疼了，晚上还是陪着傅容和李培去听了一场音乐会，他要是不去，李培肯定不会去，他知道她妈的心思，她心里一直有李培的，有李斯年在他们现在还能说上两句话。
音乐会很精彩的，李斯年却很难静下心来，他拿了手机，看了一眼收件箱，有好些陌生号码发来的新春祝福，他一一点开了看了。
他过年收到很多祝福问候的短信，但是绝对没有小哑巴发来的，她是忘记了自己把她从街头捡回来？还是忘记了就在不久前自己还在医院陪了她一晚上？这种不知感恩的人值得他可怜个鬼！
见李斯年时不时的看手机，回去的路上，傅容摸着他的脑门问他：“怎么了，一天都心不在焉的，头疼。”
他若无其事的说是一些工作上的事。
累了一个晚上了反而睡不着了，他摸到了手机，已经是夜里的两点半了，他打开了窗帘，外面雪光将天色照的很亮，他点开天气预报切换到s市，天气是大雪。
他有些烦燥的抓了抓头发，打开软件订了一张明天上午飞s市的机票，订好一会，莫名的心就定了。
他想起老秦上次说的话，“这么多年了，你还没有释怀吗，她那时候那么小能懂什么，你要原谅她。”
他说不能原谅。
老秦却说，“你从小到大就是这样，虽然总是说很讨厌她，但心里还是把她当成了妹妹吧。”
他不愿承认这个事实，那怕现在他也不这么觉得，因为人总是同情弱者，他也一样，就是见个陌生的乞丐在大雪天里他也会伸手的。
他这么劝自己，一会就沉沉的睡着了。
得知他上午就要离开，一家人都失望，“这才回来几天，什么工作大过年的都不让人歇息。”
他有些心虚，“以后有假了我尽量回来。”
到s市落了地都已经是下午两点了，他先回了一趟自己家，然后开着车去了棋院，棋院里只有一个守门的老大爷，他只说找肖安就放他进去了，她果然是一个人在这里过年。
李斯年牵着力哥进了公寓，一栋楼寂静的可怕，她那么胆小住在这里不怕吗？
他上了楼敲了好半天也没有人开门，他发了信息问她，“你在哪儿？”
那头过了好一会才回过来，“我在外面。”
然后再无下文了，楼道里窗户开着，有风直直的灌了进来，冷的刺骨，他又下了楼，回到自己的车里。
坐在车里等了快一个小时了，并没有因为久等不耐烦反而觉得安心踏实了，他拿手机发了一个祝贺新年微博。
电话一直响个不停，都是老家的同学朋友知道他回来过年约饭，“工作忙，走不开，改天我请你们。”
这边还没挂电话，就见正对面走来两个人，是肖安挽着一个陌生的男人进来了，那人大概跟自己年纪差不多，高高瘦瘦的，五官清秀，身上也有一股清隽沉静的气息，和认真下棋时候的肖安非常像。
不用想都知道这个人是肖安口中的哥哥，肖安挽着他的胳膊，脸上怯生生的神色不见了，整个人都容光焕发的，那双小狗一样的眼睛看着那男生简直都要发光了。
大概是太冷，他的鼻头冻的通红，肖安慢下脚步伸长手捂住他的鼻子，不知道说了一句什么，那人居然看懂了她说的，揉着她的头发哈哈大笑，她翘着嘴巴，面上看着是生气其实更多的是撒娇。
李斯年看着莫名的觉得特别的碍眼，又觉得自己特别的多事，她可好着呢，自己要是出现了她才讨厌呢。
他们很快经过他的车，几乎就在他的眼跟前，那男人抬手将她围巾裹严实了，敲了敲她的脑袋，她头一歪，就靠在他肩头，李斯年见她嘴动了动，喊的是哥哥两个字。
他的车载过她很多次了，不知道是她没留意还是没有认出来，然后越过他直接走进公寓的大门，李斯年在这一瞬间甚至有些恶意的想推门下车，看看肖安是不是仍旧会惊慌失措的像只免子。
这个念头才起，就见他们已经进了电梯，关门的一瞬间，见肖安已经转了个身，抱住了他哥哥的腰，转身拱进了那男人的怀里。
李斯年这回很确定了，这个男人不是肖安有什么血缘关系的哥哥，是她喜欢的男人，看似单纯无知的小哑巴比谁都早熟，才十八岁，男朋友都不知道交往了几年了。
他启动了车子开向院外，坐在副驾驶的力哥看了一眼公寓的方向，又看了一眼李斯年，像是不解。
李斯年冷笑一声，顾明江真是瞎操心，下次再在自己面前叨叨，得把他嘴给缝上！
冬日里的白天短，不到六点天就黑透了。
尚纪给肖安放了动画片，还是她爱看的机器猫，“今天不下棋，你乖乖看电视，我去做饭。”
肖安点了点头，他转身进了厨房，他能做一手精致又好吃的日式料理，还会做些中餐。
屏幕外的哥哥在忙碌，屏幕里的静香和大雄在玩耍，肖安窝在沙发里，目光却是转向厨房里她心心念念许久的背影，她看得久了，那头感应到了，转头看了一眼，微微一笑。
他笑起来的样子很暖，比暖黄色的灯光还是温暖。
他柔声问她，“安安，怎么了？”
她从沙发上跳下来，房间开着暖气并不冷，她光着脚走到他身后抱住了他，又将头贴在他的背后。
他有些宠溺又无奈的看着她笑笑，“呆会还要不要吃饭了。”
她摇头。
尚纪不由得失笑，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我饿了怎么办？”
她在他背上蹭了两下，抬脸甜甜的笑了笑，这才松开他。
她自己饿了没关系，不能让哥哥饿了。
晚上吃饭，他允许她喝了椰汁，平常尚纪不让她喝，让她要多喝牛奶，虽然是电话监督，但他说的话她一直都听的，比圣旨还灵。
尚纪在，肖安回国这么久，头一次睡了床，尚纪从包里拿了一本书，这会不再是漫画，而是一本《阿甘正传》，他一边给她念一边停下来讲给她听，她体会不到尚纪的用心良苦，她甚至没有仔细听这里面的内容，她只是喜欢他的声音，贪恋着这样的声音。
一会便甜甜的睡去，尚纪叹了一口气，将书合上了放在床头，替她盖好了被子，也并没有立刻离开，坐在床头垂首看她。
她在日本问的最多的一句是，“哥哥，你不会离开我吧。”
他给的一直是肯定的答案，他知道她害怕孤独，他知道她在这里并不快乐，可她长大了，应该有自己的生活，他不可能陪她一辈子，可是他不知道怎么样才能让肖安快些长大，快些独立起来。
父亲说你总是这样心软，她更会长不大，这次他也不该来，可是终归狠不下心将她丢在这里不管。
他在她的床前坐了好久才去了隔壁的棋室睡下了，心情酸涩难以入眠，一会便见肖安无声的站在门口。
他闭上眼睛假装睡着了，她在门口看了一会这才转头去睡了，一个晚上她反复几次皆是如此，他知道肖安是怕他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