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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来了就好,这几天正是比赛的关键时候。”
他点了点头,有些抱歉道:“真是麻烦您了。”
推开门进去,棋室的案几上摆着破旧棋盘,上面是一局尚未结束的棋局,床也是整齐干净的不知道多久没睡过,尚纪心中刺痛,快步走到衣柜门前,拉开了门。
肖安蜷缩在角落里,听了动静抬眼望来,看见来人迷茫的神色渐渐清明,瞬间又蓄满了泪水。
她很快站起身,还没有钻出衣柜,便一股脑儿的投进了尚纪的怀里,全然忘了就在他们身后还有一秦院长。
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无声的落在尚纪的肩头,尚纪抱住她,温柔的安抚道:“我在,没事的。”
秦院长也松了一口气,肖安本来就自闭怕见生人,最近徐家没完没了的逼她,她怎么受得了,秦院长有心帮她,但这是私事,徐家请来给肖安施压的又都是领导,秦院长除了劝也不好过多的插手。
“肖安,哥哥来了,这回可以好好比赛了。”
肖安若换平常大概早就脸红的松开了,这回却紧紧抱着尚纪不撒手了。
尚纪脸上满满都是心疼,有外人在总归不合时宜,“安安,院长在后面呢,该笑话你了。”
肖安抬起头,脑袋伏在尚纪的肩头偷瞄了一眼,秦院长笑眯眯的打趣她:“肖安肯定嫌我老头子碍眼,我就不打搅你们了。”
肖安听了这声调侃,这才不好意思的松开尚纪,往自己脸上抹了一把眼泪,又有些不好意思的躲在他身后。
秦院长将手里的资料交给了尚纪,“这是肖安接下来的比赛,上面有对手的资料,回头你帮她看看。”
尚纪感激的点了点头,“给您添麻烦了。”
秦院长忙道:“是我麻烦你了,车子在楼下你随便用,有事可以随时打我电话。”
他把车钥匙交给尚纪,回头看了一眼肖安,一张小脸哭的红扑扑的,不过眼睛里却有了神采。
既然定海神针到了,肖安选拨赛就没什么问题了。
但是尚纪总不能一直陪她到下月的大赛,什么时候肖安才能有责任感和集体荣誉感,为了这些而努力下棋呢?
在新生代的棋手中,肖安是最有潜力的一个,小狼狗都不及她,所以他倍加珍惜,希望在自己的手上能给棋院培养一个“柴原”,但是她这不健全的心理和性格,会成为她事业上最大的绊脚石。
尚纪把秦院长送到门口,刚关上门,就见肖安站在空厅的中央,有些不安看着他。
尚纪知道她担心什么,“我都知道了,不怪你。”
肖安这才露出一个委屈的笑容,她以前怎么求他,他都不肯来,现在他多半是来处理的徐家的事。
尚纪低头看了一眼,她还光着脚踩在地板上,他抬手作势要打她最后又轻轻的落在她脑门上。
“穿鞋,然后洗脸刷牙。”
等肖安洗漱好,他又让肖安收拾了换洗的衣服,“我住这里不方便,你跟我一起去酒店住。”
肖安自然求之不得,酒店离棋院也不算远,就二十几分钟的车程。
尚纪开的是套间,两室一厅,肖安陪着他在酒店吃的早饭,她一向不爱聊天,只有见了尚纪喋喋不休。
“我会做饭了,你最爱吃的三个菜我都会,等我回头做给你吃。”
尚纪给拿纸巾将她嘴角的一点汤汁擦干了,见她雪白的手背一道浅浅的疤,“做饭烫的?”
她缩回了手,低声道:“倒开水的时候烫的。”
他笑了笑,肖安却总觉得他的笑容里有些沉重,她感觉得到他是不开心的,她更怕他提徐家的事,要甩了她这个包袱。
尚纪突然说道:“徐家的事让你做主,我不强迫你,但是现在不要去想这个事,等选拨赛结束了再说。”
肖安重重的点了点头,尚纪带她离开棋院,大概也是怕她受打扰,其实只要他在身旁,她自然就踏实了。
肖安明天上下午都有一场比赛,晚上回去后,尚纪摆开棋具,模仿她对手的棋路与肖安对战,又把她在日本失利的那盘棋谱摆了一遍,一一给她分析了一遍,日本那次失利,她下的烂,但是信男确实也高明。
等棋局结束了,已经是深夜了,他知道她在陌生的床上睡不着,握着她的手一直坐在床前。
肖安好些天没睡好觉,这会心里安然踏实,一会就睡着了,迷迷糊糊做了一个梦,感觉尚纪就在自己身边,轻抚着自己被烫伤的疤痕,低声问她,“安安,疼吗?”
她想说不疼了,又努力的想要睁开眼睛看他一眼,怎么也醒不过来。
睡到半夜,突然觉得心里一空,她下意识的摸了摸身侧,已经空了,她的睡意一下就跑了。
房间里灯早就关了,只有客厅里的一点昏暗的壁灯透了进来,房门也没有关,手机关机了,她也不知道几点,她怕尚纪走了,忍不住想去看一眼。
她起了身,穿过了客厅,他的房间里还亮着灯,房门半掩着,她心里踏实了。
悄悄的走近了,透过半开的缝隙往里看,见他站在落地玻璃窗前,窗外是灯火璀璨的城市。
肖安刚想要推门进去,听他低低的喊了一句,“父亲。”
是在和老师打电话,肖安放在门上的手一顿,又听他低低问道,“父亲,我要怎么办?”
他的声音不像平日的温柔浅语,听起来沙哑低沉有些怪,肖安心里一惊,怕他遇到什么难事了。
她又将门推开了一些,见他手指用力的抓在窗沿上,问了一遍,“安安要怎么办,我究竟可以把她交给谁?”
他的语气绝望而又无助的,肖安一抬头就看见他落在墙面镜子里的半个侧脸,满脸都是泪光。
她从没有见过这样软弱无助的尚纪,她更是从来没有见他流过眼泪,他总是从容不迫的站在她的身后,“没事的,我在呢。”
这一刹那,肖安只觉得似乎有谁扼住了自己的咽喉,又有谁在心里最柔软的地方重重的打一拳,喘不过气又觉得疼的无以复加。
耳边传来他低低的带着哽咽的声音,“安安还没有长大,谁可以替我陪她?”
肖安想推开门进去,想要安慰他,可是却怎么也迈不开脚步,她从来没有想过她会让他这么难过,让他为自己流泪伤心。
自己像一块甩不开的牛皮糖一样粘上他就不撒手,她将自己的人生未来全部压在他的身上,婆婆说起她的丈夫,“一个人活着要对另一个人生负责,那是最沉重的负担,只有彼此是对方依赖,才会让人感到幸福。”
那时候她不懂什么意思,这会突然又想明白了,她从来没有给尚纪分担过什么,只能成为他的负担和拖累。
她以前以为被哥哥抛弃了,就是世界上最伤心痛苦的事,可是此刻看着尚纪流泪的脸,她又觉得他那怕永远不理自己都可以,只要他不再伤心流泪了。
第一次她离开道场时,她哭了整整一夜,老师安慰她:“没有人是无坚不摧的,哥哥也一样,肖安,你要有自己的人生啊,不能一直依赖他。”
可是她不明白,总是一次一次的让他不得安宁,肖安没有什么时候更加厌恶此刻的自己,脸上凉凉的,她摸了一把,脸上都是眼泪,她以后不能在尚纪面前掉眼泪了。
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离开的,几乎是睁着眼睛到了天亮,她索性起了床,摊开了棋具。
她想了一夜,如果她好好下棋,变得坚强独立了,他是不是就不会伤心流泪了?
她摩挲着棋子,逼着自己静下心。
蓦的听到一阵极低的脚步声,她抬头,就见穿着居家服的尚纪站在门口,他的脸色很不好,整个人看过去苍白无力。
肖安看着他心里很疼,但还是装出一个笑脸,“哥哥。”
他笑了一下,走进来坐在她对面,肖安刚落下一枚黑子,他从一旁的棋盒了拈了一颗白子,思索了几秒落了子。
肖安抬头冲着他笑,“哥哥,我今天能赢。”
他伸手在她的头顶上用力的摩挲了一下,“自然要赢,要不然我就白跑一趟。”
棋局结束后,两人去楼下餐厅吃了早饭,就直奔了棋院,肖安上午有一场比赛,尚纪把肖安送进了道场,就一直在比赛现场等着。
小狼狗得知尚纪来了,早早就门口等着他了,两人有说有笑的,尚纪问的更多的是肖安在棋院的生活点滴,小狼狗问的更多是棋道上的事,也相谈甚欢。
棋局结束后,秦院长先出了棋室,冲着尚纪笑道:“你啊,就是肖安定海神针。”
尚纪知道肖安这场比赛赢了,他一问才知道,时间没到,对方率先认输了。
回去的路上,肖安突然说,“哥哥,你不在这里我也能下好棋,你回去吧。”
尚纪有些惊讶的挑了挑眉,继而又笑问,“安安,不需哥哥了吗?”
她当然需要,他在她内心安定又踏实,她一想起徐家,一想起李斯年,一想起那些背后议论她的人就胆怯害怕,可是有他陪着,她就忍不住依赖他,她做不了他希望的坚强又独立的人,可她更不愿他看着无能的自己伤心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