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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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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狱?”
    “对!大人您想想看,这白朗监狱是全上海看守最为严密的地方,就连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要想从那里面把人给救走,除非是有内应或者是对监狱构造非常熟悉的人,否则的话这几乎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说到这,杰森又看了辛巴一眼,只见他眉头紧锁,若有所思。
    杰森又接着继续分析道:“我为此还专门查阅了一下林长枫那段时间的出巡记录,您猜我发现了什么?”
    “发现了什么?”辛巴连忙问道。
    “我发现,就在法国领事馆案件发生前不久,他曾以护送羁押犯人为名,前前后后去过白朗监狱不下六次。”
    “六次!”辛巴闻言很是吃惊。
    “不错,这六次对于寻常人而言或许就只是走马观花,但对于林长枫这样一个高智商的人来说,已足够他了解掌握这监狱里的所有构造和一切运作的流程。”
    “那照你这么说,林长枫是早就知道白璐瑶会被关进白朗监狱,而且他也早早就为劫狱做好了一切的准备?”
    “从目前的推断来看,应该就是这样。尽管您的出现是在计划之外的情况,但他们还是铤而走险的按照事先安排好的计划把人给劫走了。”
    辛巴沉默了一会儿,有些不解的问:“可我还是不明白,这林长枫为何要这么的煞费苦心,选择去戒备森严的监狱去救人呢?如果当时选择在法国领事馆里就帮助白璐瑶逃脱,岂不是更为简单也更为方便吗?”
    “这一点属下也尚未搞明白。现在唯一最合理的解释就是,这个林长枫是狡兔三窟,他事先就已经想好了最坏的可能,而且为了每一种最坏的可能都准备了一套周密的应对计划。这去白朗监狱救人恐怕已经是他的下下策了。”
    杰森的分析,仿佛让辛巴重新认识了林长枫。这家伙的心思简直太缜密了,这样天衣无缝、滴水不漏的作案手段,是辛巴从警察干到巡长这些年从未见过的。如此高智商的犯罪嫌疑人,要想在短短五天内抓住他,可能吗?
    想到这,辛巴顿时又有些心神不宁了。
    “现在讲这些还有什么用,当务之急是赶紧把这个狡猾的家伙给找出来啊!”
    “巡长阁下,属下倒有个建议。”
    “快讲,快讲。”
    “既然林长枫跟白璐瑶是同伙,属下认为,那我们现在就应该先从白璐瑶这个点上进行突破。”
    “这又是为何?现在我们要抓的人又不是白璐瑶。”
    “何振邦要的人虽然不是白璐瑶,但依我看这白璐瑶却是抓捕林长枫的关键。林长枫能够冒那么大的风险到白朗监狱去救她,那说明这个女人在林长枫心中的地位也非同一般。而且从难度系数上来看,抓捕白璐瑶显然要比抓捕林长枫更加容易一些。只要我们先把这个女的给控制住,不愁到时候抓不到林长枫。”
    “嗯……”辛巴沉吟片刻,说道:“那你想好什么计划没有?”
    “我准备……”杰森凑近辛巴身前,低声耳语了一番。
    “嗯,可以。”辛巴听后赞同的点了点头,“那就按你说的去办吧。”
    又是一年新年了,街上烟花绽放,爆竹声声,空气里四处弥散着过节的喜气。
    光阴真的是太漫长了。
    此时的白璐瑶内心是孤独的,尽管她并不愿意承认。
    她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情绪。每逢春节,她都会有一种孤寂无根的感觉浮上心头,另可选择一个人清冷双绝地待在家里面,也不愿意出去。
    这么多年过去了,白璐瑶几乎已经忘记了“家”的感觉。母亲白雪过早的离世,她只能跟随着父亲宋一手到处东躲西藏漂泊不定,如今辗转到了上海,还没过上几天安稳的日子,父亲又被关进了地牢里面,人生的绝大多数时光,她都是自己一个人度过的。
    原本总以为今年的春节会热闹一些,父亲已经回来了,而更重要的是自己也有了一个心上人。可谁能想到,在搅乱橡胶股市的那次行动中,林长枫竟然遭遇到了不测,现在尽管人是好不容易的醒过来了,但整个人似乎也变了许多,整天沉默寡言的,都很少见到他笑过。包括父亲在内,身边的每个人似乎在脸上以及心里都积郁着一层厚厚的阴霾。
    “哥哥,哥哥帮我放鞭炮,帮我放鞭炮嘛!”
    不远处的雪地里,一个穿着厚厚花棉袄的小女孩手里拿着一串鞭炮正在跟身旁的一个小男孩撒着娇。
    “你等着啊。”
    小男孩蹲下身子,将鞭炮支在雪地里,从兜里掏出火柴,用手捂着点燃后又小心翼翼的引燃鞭炮的芯子。
    “妹妹,快走开,鞭炮就要响了。”
    说完,他拉着小女孩快速往后退了好几步之遥,绕到她的身后,将挂在自己脖子上的一双棉手套帮妹妹捂着耳朵。
    只听“轰”的一声响,红红的鞭炮像利剑一样破空而出,在一片雪白中炸成了两半,四周还散落着零星的红红的碎纸头屑。
    小女孩高兴地蹦了起来:“哥哥,我还要放,我还要放!”
    ……
    童年真好啊,那时没有烦恼,没有忧愁,每天就只是这样傻傻的没心没肺地快快乐乐的过日子。
    看到眼前的景象,白璐瑶真的很想让时空倒转,让自己也能变成一个小女孩,可以快快乐乐的在躺母亲怀里撒着娇,跟着父亲一起玩“九连环”,尽情地享受着家庭的温暖。
    然而时光是不会倒流的,这一切都已经回不去了。
    白璐瑶轻叹一声,独自朝着图书馆的方向走去。
    自从林长枫受伤之后,已经好长时间没到那里去过了。今天,她特别想到那里去看一看,她自己也说不上来到底是什么原因,只是隐隐觉得,到了那里,看到那里的一草一木,她的心里就会踏实些、温暖些。毕竟在那里,留下了太多她跟林长枫之间美好的回忆。
    天好像又要下雪了,灰蒙蒙的一片。
    一辆黄包车停在了图书馆的门前,白璐瑶从车上走了下来。
    图书馆大门紧闭,两座石狮子落寞地蹲在门的两侧。门上交叉贴着两张白色的封条,上面写着“1911年元月二日法租界公董局 封”
    摸着冰冷的铜锁,白璐瑶看了看门上的封条,心里一阵警觉:为什么封图书馆,难道出什么事了?
    自从林长枫受伤之后,她就基本上没怎么出过门,每天如一日的都在顾养年的家里照顾着林长枫,所以对于外面发生的一切,她几乎是一无所知。
    颇感失望的白璐瑶正准备转身离开,突然一个穿着旗袍的中年女子迎面走了过来。
    “哎呦,是璐瑶啊,总算找到你了。”
    白璐瑶抬头一看,原来是孤儿院的保育员梅姐。
    “咦,梅姐?你怎么在这儿?”白璐瑶一脸兴奋而又惊讶的表情。
    “这不是找你嘛?”
    “找我?”白璐瑶有些疑惑。
    “是啊。”梅姐表情有些怪异地悄声说道:“李妈妈身体不行了,不知道还能不能挺得过去,她想见你一面。”
    “什么?李妈妈快不行了?”
    听到这消息,如同晴天霹雳打在头上般,白璐瑶的眼泪竟忍不住的流了下来。
    李妈妈为人朴实善良,待人也特别真诚,在白璐瑶刚来上海还人生地不熟时,是李妈妈先帮她在孤儿院找了个轻松的工作,还待她像自己的亲生女儿一样。后来,白璐瑶去了图书馆,李妈妈还经常抽空过去看她,每次去都会煲上一锅白璐瑶最爱喝的冬瓜排骨汤。在白璐瑶的心目中,李妈妈是跟她母亲一样亲的人。这么亲近的人突然说走就要走了,这让她如何能不悲痛呢?
    “白小姐,你先别哭了,什么时候你抽空去看一下吧。我这边还有其他事,就不跟你聊了。”
    看着梅姐匆匆忙忙的样子,白璐瑶点点头:“好的,梅姐,我马上就去看李妈妈。”
    “这就好,这就好。人啊,生死无常,最好是要珍惜当下。白小姐,你自己也可要保重啊!”
    梅姐临走前感叹了一句,人影随即消失在茫茫的雪地里。
    孤儿院离图书馆大概有四五里路,到那里只有坐车了。
    白璐瑶向两边张望着,不知是因为下雪还是马上快要过年的缘故,路上居然没看到几辆黄包车,她只好先往热闹的霞飞路走去,那里的车好叫些。
    天冷得出奇,刺骨的寒风像鞭子一样用力的抽打在脸上、身上,让人无处遁形。白璐瑶用双手揉 搓着快要冻僵的脸,腿脚不停地大步向前走着,眼睛的余光在街面不停扫视着。
    不远处的左前方有个卖羊肉串的,烤串的小贩一边忙着手里的活儿,一边大声吆喝着:“烤羊肉串了,羊肉串了!正宗的新疆羊肉串……”
    一高一矮两个穿着西服的男人站在羊肉串摊前,正在大大小小不同种类的肉串里不厌其烦挑选着,其中一个还不时的侧过头来,偷偷注视着正快步向这边走来的白璐瑶。
    右前方的书报亭里一个身穿黑色中山装,头戴黑色礼帽的男人正背对着街面,依靠在书报亭旁,双手摊开一份报纸在看着,黑色的礼帽几乎遮住了他的整张脸,只有一双锋利的眼睛还留在了外面。
    当看到行色匆匆的白璐瑶从他们身前走过时,几个人相互使了个眼色,肉串不买了报纸也不看了,立马紧紧尾随着白璐瑶,前后之间相距也不过百米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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