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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军之日已到,沈暮领一队军士护送伤兵进入梁地后方,其余能战之军依旧原地待命,终日操练。
巫族窥探营地的事件业已过去,但军营里的气氛却没有丝毫放松。在严防死守之下,并没有类似的事情再次发生,只是,容璃心中却是阴云密布。
其很重要一部分原因是沈暮在临走之前与云柒见过一面,至于说了什么话,容璃却是不知,当他因为此事去问云柒的时候,无论他如何询问,云柒都是闭口不提。
时值深秋,梁军来此处已经所又半年有余,人心思归。但北夏国内的消息不断地传来,夏侯玄下定决心自立为君,北夏皇帝却也没有坐以待毙,领兵反抗。北夏皇帝虽无才德,但朝中依旧有忠贞之士。
本来以为夏侯玄能够以秋风扫落叶的姿态,将北夏国攻破,却未曾想过此一战便持续了数月的时间。夏侯军中的粮草早已经耗尽,按照事先的约定,容璃和云柒也没有吝惜,将粮草源源不断地送到夏侯玄军中。
在此相持之时,容璃曾经有过提议,那就是让梁军深入北夏国境,以解民倒悬的理由向北夏朝廷发动攻击,但却被夏侯玄拒绝了,其原因很简单,北夏国内部的事情,由北夏国自己解决,梁军参与,那他们本来师出有名,就会变成师出无名。
为了体现自己的决心,夏侯玄直接派遣自己的儿子夏侯宇镇守雁回关,来防备梁军的攻击,至于梁军送来的粮草,倒是来者不拒。
在两军军营之中,性格最为温吞的宋云都大骂夏侯玄是一头老貔貅,只进不出,作为掌控后勤的将领,每一笔出入进向,都在他的眼皮底下,对于那些如同流水一把流失的钱粮,他可是心疼到了极点。
你说,砸了这么多出去,怎么着也得掀起一点儿浪花吧,但夏侯玄除了退出本来属于大梁的土地之外,并没有做任何退让。
更是据住了最为紧要的雁回关,这让梁这边不少将领心里都窝了一肚子的火。
但无论梁地将兵如何窝火,夏侯玄的军队已经有条不紊地行军,因为有梁的钱粮作为支撑,逢秋收之时,他所管辖的领地之中,全部免税,让夏侯玄迅速被北夏的普通百姓接纳,可谓是占尽了人和,夏侯玄离那至尊之位几乎只有一步之遥。
而此时,大概是因为受到了夏侯玄的刺激,梁地有一股风瞬间蔓延全境。
容璃将梁城传来的书信放置于桌案之上,面沉如水,一旁的云柒好奇地将书信拿过来看了一下,其内容就只有一个意思,那就是劝进。
容璃再进一步,自然就是皇帝。那书信也有些意思,说是在梁地所有的军民都望容璃成为九五之尊,带领他们由乱而治。对此,云柒自然是很理解,谁都想成为从龙之臣。
但偏偏此时此刻有另一个人送来的一封书信,他的意见完全与所谓的“所有军民”相左,此人便是梁城城守宋千略。
他给出的理由便是,如今他们打的旗号可是奉旨诛恶,若是这个时候登基为帝,非但不利于凝聚人心,还会让梁变得师出无名。
“柒柒,你怎么看?”容璃在营帐之中来回踱步之后开口问道。
天道有缺,容璃长于兵事,而短于政事,但好在容璃很善于听取别人的意见。
云柒沉吟片刻说道:“宋尚书讲的应当是有道理的,若是梁真的独立成国,难免会有人心中不服,毕竟那些清流名士讲的便是正统,便是忠君爱国。”
话到此处,云柒忽然停了下来,看着容璃有些欲言又止。
容璃摇头叹道:“这营帐之中又没有他人,若你想说的话都不能对我直说,那我还没有登上至尊之位,就成了孤家寡人。”
云柒说道:“王爷您拥有蛮族的血统,这一点便很容易遭受到那些名士的攻击。”
看着容璃若有所思的样子,云柒补上了一句,“不问攻击问血脉,这听起来很傻,但这便是这世界的主流,除非王爷您有绝对的力量让那些名士闭嘴,否则您为帝,将会遭受到近乎无止境的攻击。”
容璃笑道:“宋尚书说的是理,而柒柒你说的是情,看来我真不适合做这个皇帝。”
“看起来王爷并不失望啊!”云柒说道。
“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强求无益。”
云柒接过话茬道:“但属于自己的东西就要好好把握,现在不行并不代表之后不行,如今两对峙总要分个胜负才行。”
容璃点点头,从他进入梁地之时,这一战便不仅仅是为了私仇,还包含了其他的东西,比如说这一纸劝进,还有梁地万民对于安宁生活的渴望。
“这封诉求当如何回?”云柒问道。
容璃想了想,说道:“本王并无篡位之心,若是再有人刚议论此事,当以祸乱民心之罪逐出梁地。”
盛京皇宫,黄基将深入梁地的细作传来的消息递呈给了容烨,容烨看了之后,便将其扔到了一边,沉思片刻之后从龙椅上站了起来,来到黄基面前。
黄基连忙躬身相迎,容烨直接绕过他向外走去,至始至终不发一言。黄基犹豫了片刻还是跟了上去。
“军师,你说我那王叔真没有夺取天下之意?”容烨问道。
劝进之说是黄基安排在梁地的暗谍顺水推舟,此计无论容璃怎么破,都势必会失去一帮人的支持,但容烨始终不相信他这位皇叔没有丝毫野心。
黄基说道:“即使真无野心,在他身边的人也会让他燃起野心,因为璃王大势成,则从者安,若是不成,那他身边的人便是攀龙无望,甚至还会引颈待戮的危险。”
容烨哦了一声,前行几步问道:“若是我将太上皇交给他们,军师你觉得王叔他是否会罢手?”
听了容烨的话,黄基的心里忽然一寒,这要凉薄到什么程度,才会想出此等主意?黄基低下头来,不敢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