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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青儿的瞳孔,因为李季这两个字,剧烈地收缩了一下。
她那双原本已经死寂的眸子里,像是被投入了一颗火星,瞬间燃起了一片燎原的希望。
这已经不是一个名字,而是一个传奇。
一个在市井之间,被说书人反复传颂的名字。
李季没有回答,只是平静地看着她。
这种平静,本身就是一种默认。
“扑通!”
苏青儿再也支撑不住,重重地一个头磕在冰冷的青石板上。
“李大人,求您,求您为我们姐弟做主啊!”
这一次,她的哭声里,不再是绝望,而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的狂喜和哀求。
“大人,草民给您磕头了!”
一旁的阿牛也反应了过来,跟着姐姐一起,拼命地磕头,额头撞在地上,发出咚咚的闷响。
李季微微皱眉,他的声音依旧没什么温度,却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威严。
“都起来。”
“你们的冤情,我既然知道了,就不会不管。”
“但现在,还不是谢我的时候。”
他转头,看了一眼依旧有些发懵的周文渊。
“周兄,帮我照看好他们。”
“记住,在我回来之前,任何人,都不能动他们一根寒毛。”
周文渊用力地点了点头,他看着李季,眼神里充满了敬畏。
他知道李季这是要去捅一个天大的马蜂窝。
李季不再多言,转身在一众路人惊愕的目光中,大步流星朝着皇城的方向走去。
……
半个时辰后。
御书房。
空气压抑得几乎让人窒息。
当今圣上,正坐在龙椅上,一张脸阴沉得能拧出水来。
他手中的那份奏折,被捏得咯吱作响。
“欺君罔上,草菅人命!”
皇帝的声音,如同腊月的寒风,刮得人骨头生疼。
“好一个长安县令,好一个黄德友的亲侄子!”
“朕的脚下,天子之都,竟然出了这等视国法为无物,视人命如草芥的畜生!”
“啪!”
他一掌拍在龙案上,那上好的金丝楠木桌面,竟被震得嗡嗡作响。
站在下方的李季,神色不变,只是静静地听着。
皇帝的怒火,烧得越旺越好。
“来人!”皇帝怒喝一声。
“宣大理寺卿,王维忠,即刻觐见!”
门外的太监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不多时,一个穿着绯色官袍,年约五旬的官员,便一路小跑着进了御书房。
正是大理寺卿,王维忠。
“臣,王维忠,参见陛下!”
王维忠跪伏在地,心里却在打鼓。
他不知道这又是哪路神仙,惹得龙颜大怒。
皇帝冷冷地看着他,将手中的奏折,直接扔到了他的面前。
“王爱卿,你看看吧。”
王维忠战战兢兢地捡起奏折,只看了一眼,额头上就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皇帝的声音,再次响起,不带一丝感情。
“朕问你,奏折上所言,长安县令黄梁,强逼良民之子替考,罔顾人命可有其事?”
王维忠的头,埋得更低了。
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怎么说?
他能怎么说?
长安县令黄梁是兵部尚书黄德友的亲侄子,这在京城官场,根本不是秘密。
而黄德友又是当朝太师项远山的得意门生,权倾朝野,党羽遍布。
大理寺名义上是掌管天下刑狱的最高机构,可实际上,遇到这种牵扯到顶级门阀的案子,他们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说有其事?
那就是当着皇帝的面,得罪了黄德友和项远山两大巨头。
说没有?
可看陛下的架势,分明是已经掌握了证据,这可是欺君之罪,要掉脑袋的!
王维忠只觉得,这道题怎么答都是个死。
他的官袍,已经被冷汗浸湿了一片。
御书房内,死一般的寂静。
皇帝就那么看着他,眼神越来越冷,越来越失望。
他不需要王维忠回答了。
这副支支吾吾,如坐针毡的模样,就是最好的答案。
“好。”皇帝的声音,忽然平静了下来。
“好一个官官相护!”
“好一个沆瀣一气!”
“朕的朝廷,朕的肱股之臣,就是这么为国分忧,为民做主的吗?”
王维忠的身子,筛糠般地抖了起来。
“臣有罪!”
“罪?”皇帝冷笑一声:“你何罪之有?你不过是明哲保身罢了。”
他缓缓站起身,踱到李季面前。
“李季。”
“臣在。”
“朕今日,再给你一道旨意。”
皇帝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扫过瑟瑟发抖的王维忠。
“朕命你,以监察使之身节制大理寺彻查此案!”
“朕给你先斩后奏之权!”
“凡有涉案之人,不论官职高低背景深浅,一律给朕严查到底!”
“朕倒要看看这朗朗乾坤,到底是谁家的天下!”
轰!
这番话,如同一道道天雷,劈在王维忠的头顶,让他眼前阵阵发黑,几乎要晕厥过去。
节制大理寺?
先斩后奏?
陛下这是要动真格的了!
这是要拿黄家开刀,掀起一场泼天的风暴啊!
李季躬身一拜,声音铿锵有力。
“臣,遵旨!”
……
走出御书房,外面的阳光有些刺眼。
李季刚下台阶,身后就传来一个急促的脚步声。
“李大人,请留步。”
是大理寺卿王维忠,他擦着额头的冷汗,亦步亦趋地跟了上来。
李季停下脚步,转头看他,眼神里没什么波澜。
王维忠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李大人少年英才,下官佩服,佩服。”
他先是恭维了一句,然后话锋一转,压低了声音。
“李大人,刚才在御前,陛下盛怒,有些话下官不好说。”
“这个案子,水深得很呐。”
“那黄尚书在朝中的势力,盘根错节,您可千万要小心行事啊。”
李季看着这个满脸写着明哲保身的老狐狸,心中了然。
这是来撇清关系了,名为提醒,实为表态。
他王维忠乃至整个大理寺,都不想掺和进这趟浑水里。
李季淡淡一笑:“王大人的意思,本官明白了。”
王维忠见他一点就透,心中松了口气,连忙道。
“李大人明鉴!”
“您放心,圣上有旨,我大理寺上下绝不会给您添任何麻烦。”
“您指东我们绝不往西!”
这话说的漂亮。
不添乱,就是最大的帮助。
李季要的也正是这个。
他不需要一群畏首畏尾的官吏在旁边指手画脚。
“有王大人这句话,本官就放心了。”李季点了点头。
“此案,本官自会处理。”
“就不劳烦大理寺的各位同僚了。”
王维忠闻言,脸上瞬间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对着李季一揖到底。
“李大人高义,下官佩服!”
“若有任何需要,李大人尽管开口,下官一定尽力而为!”
李季看着他这副嘴脸,懒得再多说一个字,转身大步离去。
……
醉香楼前。
当李季的身影重新出现时,焦急等待的周文渊和苏青儿姐弟,都像是看到了救星。
“李兄!”
“李大人!”
李季摆了摆手,示意他们稍安勿躁。
他走到一直默然侍立的展昭面前。
“展昭。”
“属下在。”
展昭抱拳躬身,声音沉稳。
李季从怀中,掏出一块金光闪闪的令牌,令牌上,雕刻着一条栩栩如生的五爪金龙。
正是皇帝御赐,如朕亲临的金牌!
“持此金牌,带上你的人,立刻去长安县衙。”
李季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将县令黄梁,给本官拿下!”
“若有反抗,格杀勿论,若有阻拦,一并拿下!”
展昭接过金牌,眼神一凛。
“是!”
没有一丝犹豫,展昭转身,身形如电,瞬间消失在街角。
周围的看客,全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我的天!
这是什么阵仗?
拿着御赐金牌,直接去抓朝廷命官?
这个李大人,也太刚了吧!
周文渊更是看得目瞪口呆,心脏砰砰直跳。
做完这一切,李季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转过身,看着那座依旧歌舞升平,纸醉金迷的醉香楼。
然后,他对身后已经完全石化的苏青儿姐弟,和周文渊说道。
“走吧。”
“我们进去。”
“啊?”周文渊一愣:“进……进去?”
苏青儿也吓了一跳,连忙摆手。
“不不不,大人,我们怎么能进这种地方?”
“这里是青楼啊,是销金窟!”
阿牛更是吓得往姐姐身后缩了缩,看着那奢华的大门,像是看着什么洪水猛兽。
李季笑了:“怕什么?”
他看着眼前这对可怜又可敬的姐弟。
“你们记住,要对付这群烂到了骨子里,视人命如玩物的畜生。”
“就要比他们更嚣张,更霸道,更肆无忌惮!”
他的目光,扫过醉香楼那块金字招牌。
“他们不是喜欢在这里作威作福,享受人上人的滋味吗?”
“今天我就要当着全京城人的面,把他们最引以为傲的脸面,踩在脚下碾个粉碎!”
李季的声音,掷地有声。
“不就是一座青楼吗?”
“有何去不得!”
说罢,他一把拉住还有些发懵的阿牛,昂首挺胸大步踏上了醉香楼的台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