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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村中闲话40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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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章
    大历朝地行政划分,高等级是布政司与军指挥所,前者是管辖政务,管底下数个州的民政、财政、田地、户籍、钱粮、官员考核等政务。
    布政使从二品。
    大历朝一共十三个布政司,底下是一百二十五的州,知州是正五品官职,再之后就是五百多个府县,七品的县令,之后一千多镇,村不计数。
    后者军指挥所是驻扎的地军,一共七所指挥所,是军权。高指挥所大人也是从二品,与布政司级。
    宁平府县所属宛南州之一,底下管辖的镇就有八个,宁松镇是其一。每个镇子下还有一些大大小小的村子。
    考科举,从白身第一步考童生,在所在户籍镇上就能考。
    像是西坪村赵夫子的孙子赵泽,春日里考童生便赶车到镇上就成。考过了童生,才有资格下一步考秀才,那便去府县。等考上了秀才,考举人,便去州府,也就是宛南州去考。
    举人考上了,之后便入京城考进士。
    顾兆在骡车上跟周周科普。
    “相公,我以为宁平府已经很大了,还有大的州府啊。”黎周周听得惊讶,府县人太多,客栈人也多,他银钱都是贴身带的,怕被偷走。
    这两日相公在里头考试,他便在考院外守着等着。
    “那这么多人,考试一很艰难。”黎周周担忧起来。
    顾兆倒是轻松,在哪里都是个考试的命,伸手拍了拍周周的手,笑着说:“这次还,我瞧着考场上人不算很多。”
    宁平府下就有八个镇,底下不知道多村子,不过一个村能出一位童生去考秀才那都是村里有本事了,大多数两三个村子一个童生。镇上的童生倒是多。
    这次考试一共一百五十五位童生,取其前二十。
    顾兆没说前二十才算考中,说了也是周周『操』心担忧。便岔开题,问前头赶车的爹,“爹,回去是不是该上旱田肥料了?”
    “我上了四亩,剩下的没来及,府县来了农事官在旁做登记,整日里问一些什么时候上,怎么做肥料,耽搁了一些时间。”黎大说。
    农事官听着厉害有个官字,其实没什么品级,也不是科举正经考的,属于工籍,由府县自己设官职考试,择优录取。
    黎周周顾兆前脚刚去府县,后脚府县派下来的农事官便来了,还带了四五名的差人,村长诚惶诚恐的接待,问黎大家。
    “官爷不凑巧,黎大早上天还没亮送他哥婿顾兆去府县考试去了。”
    农事官来时听说这肥料便是一位顾书郎研究出来的,便点点头,先问村长一些有关肥料的事,以及带着人去看了眼地里况。第二日傍晚,黎大赶着骡车回来,着了农事官。
    初黎大也村长一样,着农事官的询问尽心尽力诚惶诚恐,可农事官问的太细。
    “加多斗草木灰,多斗水,什么天怎么发酵……”黎大在车前跟后头哥婿儿子学,“我说我做一遍,他们记着就,还问我,怎么你刚到了两桶满的水,这桶又是半桶,了半桶是因为什么。”
    因为水缸就剩个底儿了,他想着先凑合凑合。
    家里做的时候,刨的那个坑就在后院,装多草木灰装多水,他咋晓得,给比划了还不成,说准确。
    上肥时还有天、季节、多都在旁登记,黎大本来一天能上两亩地的肥料,被旁边人瞅着询问,一天上个一亩都不成。
    于是时间到了,黎大赶紧找借口说去府县接哥婿儿子,赶了骡车就走。
    顾兆在车厢听出来了,爹这是被烦的不成,他上黎家门这么久,没过爹说这么多的时候。
    “回去我农事官说。”
    黎大松了口,他也是这么想的,“回去你陪着黄大人,咱家还剩的田赶紧上了。”
    一路说着,快到时下起了小雨,途中停了会,把原本铺车厢的门帘拿了出来,批盖在身上,大概遮个雨。万幸雨没下大,不过耽搁了会,到了家已经是深夜了。
    回去开了门,三人各干各的,烧火的烧火,归置行李的归置东西。黎大心疼骡子,赶着骡子去后院进了棚子,先给骡子喂草料水,等骡子吃完躺着了,这才回前院。
    前头热水烧了,三人洗漱,囫囵勉强付了口,先上炕睡觉吧。
    炕上。
    顾兆抱着老婆的腰,故意拿脑袋蹭周周胸口闹腾。黎周周就笑,被蹭的痒痒的,在府县那几日绷着的弦松快下来,抱着相公头,轻轻的抚『摸』。
    “睡吧。”顾兆抬头亲了口周周唇。
    这几日,周周陪他去考试,他累周周也不轻松,不是说身体上,周周身上装了银钱,府县客栈人来人往的,怕被贼人偷了钱,他在时还,他去考试,周周夜里睡觉估计都不踏实。
    这一觉睡得踏实,又深又长的,等醒来外头天都亮了。
    黎周周急忙穿着衣裳,他还从没起过这么晚,也没听后院鸡叫声,莫不是鸡出啥事了?
    相公也起来了,就他在睡懒觉。
    黎周周急也懊恼,村里没谁家屋里人睡到日上三竿的。穿了衣服,拿着布带绑了头发,赶紧往外头走,院子也是空的,相公爹都没在,去了灶屋,灶膛底下还有一根柴火,揭开锅一看,是温热的杂粮粥,案上还放着一小碗酱菜,后灶锅里蒸屉是馒头,底下是热水。
    也不知道是爹做的还是相公弄的。
    黎周周先用热水洗了脸,听到门口有动静,刚出灶屋便瞧相公还有几位脸生的——不由想起爹说的农事官,他僵在原地,不知道行什么礼。
    “黄管事,这位是顾某妻子黎周周。”顾兆跟农事官介绍了句,说:“麻烦各位先一步去后院。”
    农事官便带着四人绕过去了后院。
    “相公,是大人吗?”黎周周人走了小声询问:“我是不是失礼了?刚应该礼的。”
    顾兆:“别急,以后了作揖就成,我教你。”
    农事官没什么品阶,但着村里白身的庄稼汉来说,那也是从府县下来的大人物,可下跪磕头那就不必了。农事官担不起这么重的礼。
    早前黄管事带着差人前来,报了身份拿了工牌,刚递给村长,村长噗通一声跪下磕头,黄管事也吓了一跳,立刻扶起来说不用,折煞他了。后来村长讪讪不知道怎么打交道,便了就弯腰。
    作揖礼就成了。
    “吃过了没?早上粥是爹煮的,我也起来晚了,酱菜是我做的,爹囫囵喝了碗粥吃了个馒头便去地里了。”顾兆干吃馒头粥有些吃不下去,便切了一些酱菜佐粥吃。
    黎周周:“相公,我起的这么晚你咋不叫我?”
    “家里也没什么大事,多睡会也没什么。”顾兆还有活干,跟周周匆匆交代,“你乖乖把早饭吃了,黄管事在后院记录肥料,你是觉得不习惯拘束,那便在堂屋干点别的活。”
    “知道了相公。”
    黎周周不耽误相公干事,点头乖乖应是。
    顾兆去了后院,黄管事在等着,刚聊了一会,知道黄管事也是个务实求真的人,一土地养一人,想全宁平府下的村子推广开肥料,那当然不能随便『乱』来,严谨登记,还做调整。
    黄管事顾书郎打了一早上交道,顾书郎读书学问何他不知道,但农事上的认真很是值得夸赞,就是有时候说快了,顾书郎老说些他听不懂的词,后来改口了。
    “……旱肥水草木灰粪,十比一比一,我的意思是目前我们做的旱肥料,十桶的水,一桶烧的麦秸秆灰一桶粪。”
    “第一年时,我们家麦秸秆烧的差不多没了,当时用的是山里腐烂的草木,烧成灰,粪稀缺的,像是畜生、禽类常年拉屎的地,那块泥土也能用,很有肥『性』。”
    ……
    黎周周吃完早饭,洗刷了锅碗,把带去府县的那套被褥拆了,下午时拿到河边洗干净,在府县客栈铺,回来路上还淋了雨总是不干净的。
    今个起得晚了,时间都不咋够用,拆完了被褥,赶紧做饭。
    想到后头有管事在,黎周周焖了一锅杂粮饭,家里有的切吧切吧,还有过年时做的香肠、坛子肉能炒成两碗荤菜。
    晌午饭了,上了一早上肥的黎大回来了,先是脱了外头的破旧衣裳,打水洗了手脸,黎周周给爹又换了一盆新的热水,黎大拿皂荚打了一遍,这才干干净净没了味。
    “桌子就搬院子里吃。”
    堂屋的桌凳移到了院子里,农事官连着四位差人便在黎家用了一顿午饭,吃过后,五人是住在村长家的,不过去田里再瞧瞧,今家家户户上肥,看看怎么上。
    下午时黎周周端着盆子去河边洗衣裳,本来他去时就两人,结果洗了没一会,阿叔阿婶都出来了,手里有拿着一两件洗的,一看就是早上洗过了。
    “周周你们回来啦?府县咋样?”
    “顾书郎考的咋样?能不能成?”
    “你这说的,周周咋接?那不都看老天爷,就是万一不成了,还有下次,这有啥。”
    “呸,你说的还不我。”
    刚说下次在试的阿婶便赔笑轻轻打了下自己嘴巴,说:“阿婶不会说,顾书郎一成,周周别往心里去。”
    “我知道大家是心关心相公。”黎周周一一回:“昨个儿深夜回来的,走路上下了雨,幸雨不大。府县人多,开销也大,考的咋样我不知道……”
    他想着相公说人多,眉宇间自然带着一些担忧。
    阿叔阿婶瞧了,心里便知道可能不咋,诶呦这可咋办,顾书郎那么的人,结果——唉。
    老天爷睁睁眼吧。
    后来各自散去,村里其他人便问咋样,这些回的阿叔阿婶嘴上说看老天爷、顾书郎是个顶的人,千万保佑。大家伙心里便知道怎么回事了。
    这次考试估计悬。
    顾书郎琢磨肥料成,可能做学问差一些。
    农事官在黎大家扎了两天的根,村里便没人轻易上黎家门——大家伙府县来的大人还是敬畏的,不敢近前。
    第三天,农事官先回府县,剩下的四位差人分别去了东坪村、十里村、大田村开始教做肥料——先推广宁松镇周边的村子。水田的肥料还有石粉,等之后府县会派来人加大烧石粉。
    田是庄稼人的根,有些人不信,便想着先等村里其他人上一年肥,看看收成何第二年再上。这些肥料想推广到全宁平府县管辖的村子,起码三年时间。
    农事官一走,杏哥儿便抱着元元过来了。
    “先前我没敢跑来问,咋样?”杏哥儿问。
    黎周周正干手里的活,摇头说:“我也不知道,相公说去考试的人不多,可我在外头等,光是陪着一起考的人家就能有二百来位,我听说录前二十位。”
    相公没说,他在考院外头都打听到了。
    杏哥儿听得咋舌,“这也太了,为啥连一半都没有。”周周面『色』担忧,忙岔开题:“你去府县玩了没?府县人穿什么样式的衣裳,戴什么首饰,哥儿穿戴啥?”
    “我说不出,没留心这些。”黎周周实说。
    杏哥儿:“那啥时候出成绩?你们还去府县吗?”
    “请了跑腿报成绩,相公说不劳累爹赶骡车再去一趟,家里田还上肥,就花些钱算了,还有一日就出成绩了。”黎周周说着紧张起来了。
    杏哥儿奇这次花销,都说读书花销大,上次黎周周买纸笔他就识过,可今田里收成了,本来压下去的心思就有些活泛,他就元元一个孩子,先不提送不送读书,问问总成的吧?
    “这次花了多?”
    “第一天住的客栈便宜,不过离考院远,一晚上二十五文钱,了两间房。第二天去了近的,这家客栈,一晚上五十文——”
    “五十文!!还是就睡一晚上?”杏哥儿瞪圆了眼,这咋这么大花销,嘴上说:“难怪大伯半夜就起了赶车去府县,你们连住一晚都没直接『摸』黑赶路回来。”
    五十文一间房睡一晚,这他,他也不愿意多睡一晚。什么金贵的床啊。
    杏哥儿还板着指头算,“一共睡了六晚,连着前一晚的两间五十文,啥都没干就三百五十文钱了。”
    “吃上比镇子略贵个一两文钱。”黎周周也觉得贵。
    这些吃食还是小摊子上的,常的素面、包子、馒头之类,没敢下馆子,别提说去什么酒楼。
    “考试可真贵,这是没考中,不是白费钱……”杏哥儿说一半察觉没说,连忙跟周周解释:“我不是说你家相公的,我是说太贵了,我本来有点送元元念书念头现在又没了。”
    得,他家元元是读不了书了。每次刚提个念头就又栽了。
    黎家院子黎周周杏哥儿闲聊,一大早顾兆用过了早饭去东坪村赵夫子家了。他考完试,于于理去一趟夫子家。
    赵家屋院里,虽然没人高声说,可就是能感觉到屋里人都紧张。
    赵泽开春便十岁,去镇上考童生了,童生出成绩晚一日,
    “兆儿过来了。”师娘在围裙上擦擦手,一向能言说笑现在不知道说些什么,张口说:“你去屋里坐会。”
    顾兆便进了里屋。赵夫子手里拿着戒尺来回踱步,赵泽站在堂屋中间,像是刚哭过,手背在后头,手心通红。
    赵夫子打了赵泽手心。
    “夫子。”顾兆行了礼,解释了为啥来晚了几日。赵夫子也知道有农事官在西坪村,当然心思也没往顾兆身上多放,全部精力都在孙子身上了。
    顾兆考不过,黎家百两银子,还能多考几次。
    “嗯。”赵夫子点头,又看孙子,肃声说:“在家时背的地,怎么去考试就忘了?到底是那句不会答错了?”
    赵泽被打懵了,距离考试过去已经第三天了,考试的题也忘了一大半,实在是不知道哪道答哪道错了。
    顾兆赵夫子训孙子,便说客说了两句,意思他推迟几日再过来——考试音信马上下来了。赵夫子摆摆手,知道了,然后盯着赵泽继续问。
    从赵家屋院出来,还能听到戒尺落在掌心上的声响,赵泽带着哭腔的声,外头赵泽阿娘眼眶红了,却也不敢进去阻拦。
    与朱秀才家贫寒日子不,赵家况一些,可赵夫子一生全部科举指望灌注在实岁有九岁的赵泽身上,从小天不亮就起来默书,日日练着字,寒冬酷暑未停歇。
    希望考中吧。
    顾兆叹了口,便瞧东坪村阿婶看他,拱拱手,便离开了。
    他刚一走,后脚这位阿婶便说:瞧西坪村黎家的顾兆刚从赵夫子家出来,满脸愁容还叹了,听说这次又去考了,瞧着指不成。
    传来传去,天还没黑,顾家四房都知道了。
    这次又没戏。
    二房伯娘跟男人说:“顾兆就不是读书的料,今他做了黎家婿,这次三十文就算了,是再有下次,你听阿娘的我给银钱,我是绝不可能答应的。”
    三十文买块糖甜自家娃娃嘴不吗,给顾兆那就是打水漂白瞎钱。
    两村顾书郎这次考试成绩都不看,私下里说的多,怕是没音信,下次再考那等后年了。
    这些自然没人当黎大、黎周周面上说。
    等到了放成绩那日,黎周周看着干活,手上却老忘了在干什么,心绪不宁的。黎大也不去田里了,没事在村口转悠,村里人黎大父子,就知道今个放成绩,等到天黑没人来,便知道真的坏菜了,没中。
    家家户户关着门唏嘘感叹,后说句可惜了,亦或者黎家有钱能供。
    王婶家里晚饭做的,了荤腥,听男人说黎大等到夜里了才回去,今个也没外人来,怕是顾书郎这次不中——
    “啥怕是,天都黑了,就是这次没中。”王婶纠正,“来人早就来了,今天也长了,早该到了。”
    那确实。
    王婶一边吃着饭一边说:“我说就不该花那个钱去考什么秀才,就算考上了,你看东坪村赵秀才家也没啥的,还是老老实实的下地干活。”
    “之前顾书郎在村里也没瞧天天看书,不是琢磨肥料就是琢磨炉子,我看压根不是读书人的料。”
    说来说去那套。
    “娘,咱家地里庄稼,那也是顾书郎的主意,现在顾书郎考砸了,就别在说了。”王婶大儿子来了句。
    主是听烦了,不就是为了十文钱的炉子事记到现在。
    顾书郎就算没考中,那黎家在村里还有一块匾额呢。
    黎家院里。
    黎周周背着相公偷偷抹泪,听外头脚步声,赶紧擦干净泪。
    “为我哭了?”顾兆刚倒洗脚水去了。
    黎周周没撒谎,嗯了声,又打起精神说:“也不是什么大事,正我这次有了经验,家里攒攒银钱,咱们下次再考,相公你别难过,丧了。”
    “知道。”顾兆过去坐在炕上,老实交代说:“我觉得我答得不错,这么多年考试经验,还押中了一道大题,前头简答填空也没错,没道理啊。”
    在外头成绩没出来当然谦虚些,怕被打脸,但在周周面前顾兆就没那么多顾忌,他家周周才不会笑他呢。
    黎周周不懂学问,听出相公音的纳闷来,他便抱着相公安慰说:“没准送信的路上耽误了,在等明天看看。”
    “我也这么想着。”顾兆蹭老婆胸肌。
    这次没考上,他真怀疑自我了。
    结果第二天又空等了一天,倒是东坪村赵夫子家传来消息,赵泽考中了,今是十岁童生,东坪村家家户户学说赵泽聪慧是小神童。
    说起十岁中童生小神童,那边不由提起顾兆了。曾经顾兆也是十岁中的,村里家家户户都夸了又夸,今还不是那副样子。
    做了上门赘婿,这次秀才也没考中。
    唏嘘哟。
    当天夜里,顾兆怀疑人生,黎周周了难受,便也顾不上什么矜持害臊,主动去解相公里衣,一腔的柔温柔想暖着相公。
    顾兆:……
    怀疑失落没多久,就开心起来了。
    考科举是因为想让家里人过的,而不是让周周爹替他『操』心忧愁不快乐,不能因本末倒置了。顾兆想明白后,便自我勉励。
    当然这一晚上也很快乐。
    老婆真。
    第二日晌午还没吃饭时,村口王阿叔是生人来了,以为是送信的,便赶紧叫小田先别吃了,跑腿去黎家说有生人来。
    黎大一听,饭碗放着赶紧出去。
    黎周周与顾兆也是一样。隔壁王婶瞧了,心里嘀咕,莫不是来送信的?可这都晚了两日了……
    过去一看,原来是闹了个乌龙。
    陌生人哪里是府县来的送音信跑腿的,而是送石碑的。年前黎大家得了一块匾额,顾兆跟村长说他家出钱刻一块石碑,这事村里大家伙都知道,后来过年不开工,又忙起了地里肥料,一耽搁到了现今。
    人推着架子车亲自送上石碑来了。
    王阿叔窘迫,跟周周道歉,“我一看是生人面,以为是府县来送信的便让小田急急忙忙跑去了,没成想是送石碑的……”
    “没事王阿叔。”顾兆说。
    王阿叔也是心,虽说现在围观一大群村里人,怕是这件笑能传十天半个月,不过天降大任于斯人也——
    顾兆也不想这么宽慰自己,说不失落是不可能的,不过他脸皮厚,能自我调节,就是白让周周空欢喜一场了。
    刚听了音,放了碗就过来。顾兆想到,握着周周的手拍了拍,意思别伤心了。
    村口围观的大家伙嘴上宽慰着几句,什么没事、下次再考、听说很难了、今庄稼地收成种田也没啥。村长赶着大家伙各回各家,别瞎咧咧了,这往黎家父子心窝子戳。
    大家正散,远远处有人高声喊:“西坪村黎大家是不是处?西坪村黎大家顾兆中了,中了。”
    啥玩意,咋还有人哪壶不开提哪壶,中、中、中啥。
    拿顾书郎开玩笑还不够吗。
    村长头上来了,吊着脸瞥了一圈,被盯得村里人连忙摆手,意思不是他说的。
    那谁说的?
    众人便瞧村口一个脸生,约莫二十多岁的后生。
    “这里是不是宁松镇西坪村,请问黎大家在不在这里?我找顾书郎顾兆,他考中秀才了。”
    报信跑腿的嘴皮子都干了,一群人眼巴巴瞅着他看,干咽了口唾沫,又说了一半,是这次还没说完,村长便反应过来了。
    “是是是,你是府县来的?黎大,快来快来,你家顾书郎考中了。”
    这可是天大的消息。
    之后便不提了,围观村人炸开了锅,喜洋洋的围着跑腿后生询问。本来村里人围着一圈,确认了消息,没一会全村都知道黎大家的顾书郎考中了。
    “不是都放了成绩了有两天了,怎么今个才得到消息?别是假的骗人的吧?”
    “是啊,东坪村赵夫子家的孙子考试,说是成绩晚一日,人家昨天就知道了,秀才成绩还早一日,也没说耽搁到现在。”
    传的脸上高兴笑着,说:“这跑腿后生是靠脚走过来的,从府县到咱村上你走走,看不得两三天时间,周周付钱的时候忘了问这事,以为是赶骡车,那后生自己说了,就是挣个辛苦钱,哪里舍得买骡车?”
    “中了就是中了,谁敢在这件事上作假骗人?到时候去府县一查,是没有,拉跑腿的后生告官,他就得坐牢,周周可是知道他家住在哪里,准是错不了。”
    “诶呦喂,你说这事闹的,那真的中了。”
    “中了中了,天大的事,还是第三。”
    “你别提黎大脸上乐的,说是摆席,黎家又有喜事了。”
    “你说巧不巧,村里那块石碑前脚到,后脚就传来喜事,这碑是块吉祥碑,村长说了,等黎大家摆喜酒那天,正借个兆头在埋进村口竖着。”
    “这,这。”
    “碑钱还是黎大家掏的,心善事,难怪老天爷保佑。”
    之后的事便『操』办起来。村里男丁乐的跑腿,去东坪村顾家报喜信说啥时候摆酒席的,还去公屋拿了摆席的桌椅碗筷,『妇』人们刷洗晾干,忙起来也没『乱』,毕竟年前黎大家还『操』办过席面,这都是有经验的了。
    送信的后生也没走,坐在黎家院子上喝水歇口。
    跑腿费是五十文,现在得了消息,黎周周用红纸又包了三十文送过去。
    黎大乐的拍着后生肩膀,慈爱说:“慢点喝不着急,今个在我家用了饭,明日摆席吃了再走。”
    “不了不了,我是晚回去了阿娘担心我。”后生『摸』着红纸包厚度,脸上也高兴。他今年运,接了这个活,得了吉利钱。
    往年是送没考上的人家,白跑一趟不说,连口水有的人家也不给,嫌他不吉利。
    “那今晚留着住一宿,明日我赶车送你去镇上能轻快些。”黎大也不多挽留。
    后生这才应。
    黎周周高兴的都不知道说些什么,相公真的考中了。
    黎家后半天院子门槛都快被踏烂了,村中家家户户上门来,带着东西,或是蛋或是钱的,黎大不收,村民可不乐意,说是沾沾顾书郎的喜。
    不,今该改口叫顾秀才了。
    周周也是秀才夫郎了。
    黎大一下子是秀才的爹了。
    黎周周脸上红晕不意思,不过眼神亮晶晶的是高兴。
    第二天黎大不便去镇上,他是主家不能跑,东坪村的亲家过来道喜,他得招呼客人,于是去镇上采买的活村长大儿子便接了,赶骡车顺便送跑腿后生。
    黎周周昨个蒸了肉包子,给跑腿的还带了三个。
    后生坐在骡车上,怀里揣着包子,想着今年这户人家心肠,真。有了包子,路上就能花几文钱吃饭,这八十文都能攒下来了。
    昨个西坪村男丁跑腿去东坪村顾家报信。
    顾父在田里上肥料,家里有李桂花在,铁蛋虎头都去田里了。西坪村来人说顾兆考上了,李桂花还不信,问了又问才知道真的考中了,一下子就懵在原地。
    咋、咋就考上了?
    考上了以后顾兆就是秀才了?
    报信的了顾书郎后娘反应也没觉得怪,当时听到这消息他都愣了,主是西坪村没人考过,这还是头一回,前头都说顾书郎这次完了没考上,石碑送来还打了个幌子,乍一听真的懵住了。
    之后顾家便是传信的传信,田里干活的、屋里做活的,男的女的、老的的都知道了,且不说四房脸上各有不,心里有一个念头。
    顾兆真真的考上了!
    可考上了,今顾兆也不是顾家人,而是黎家人了。
    顾老太太心里咋能不难受,本来这可是顾家的脸面,现在能心里叹,末了说:“也是该黎家的福泽吧。”
    西坪村也说了起来,后来村长媳『妇』儿那句:两个命硬的凑一起不就是旺了起来,不然为啥顾书郎没来前,周周啥事都不顺,顾书郎在东坪村也是次次没考中,怎么俩人结了亲反倒顺起来了,这就是命。
    大家伙一想还真是,这便传了起来。
    顾家人听到这琢磨了下也觉得有道理,便宽慰自己,是顾兆在顾家,可能还是次次不中的霉运命了……
    不这样想,那还能想什么,顾四李桂花吃酒席时,黎大父子的笑,心里能酸死不成,尤其村里人一口一个秀才爹。
    顾四能高兴的起来嘛。
    黎大家的酒席摆了一日,热热闹闹了一天。等傍晚人散了,三人收拾,黎周周脸上还有笑,眼底还有些恍惚,“相公,你真的考中了?”
    “真的。”顾兆捏老婆脸,周周眼睛亮亮的人懵懵的,多喝了几杯薄酒就脸红的老婆真可爱,“累不累?你坐着歇会,剩下的我来就成。”
    黎周周脸上都是笑,摇头,“不累,我高兴。”
    黎大也高兴,今个被灌多了酒,干着活时不时哈哈乐两声。
    家里氛欢快,这些活也不算累。
    之后便是拿了礼去东坪村赵夫子家谢师,虽然昨个摆酒席,赵夫子一家坐主桌吃过了,不过该有的规矩还是有。
    送完了谢师礼,在东坪村又应酬客一番。
    夫夫俩到了家,商量以后的事了。顾兆考中了秀才,还是第三名的成绩,入府县官学那是没什么意外,先在四月内一个月去府县做登记,类似档案册一样,盖了章后,之后入官学时拿着档案册子就能顺利报道。
    今顾兆身份秀才,福利多了,五十亩田地免税,官不用跪拜。进入官学免学费,每个月发的米粮是一等的,比普通落后成绩的秀才多半斗米。
    这些先不提,眼前紧的是入官学。
    官学在府县,那就得分开。
    黎大听了没有说,是脸上的笑浅了,他放心不下周周,可也知道兆儿去府县官学读书,那周周不放心是一去的。
    “去吧,以后在外多注意些门户,别——”
    “爹,我们一家搬府县吧。”顾兆知道爹误会了,以为是他周周两人去府县,便说了自己主意:“爹您听我先说,我去官学念书,就算是走读,白日里去,傍晚回来,那白日里周周一个哥儿在家,总是不安全,府县人多又杂,不比村里家家户户底子清楚。”
    这倒是。黎大心里有了担忧,可又放不下地里的庄稼。
    不种田了,以后吃喝咋办?
    那一百两银子总不能当死水吧?老说,死水怕舀,舀着舀着总有底的一天,是留村里,种着庄稼那就是活水,年年有收成,就算读书费钱,银子也能攒钱有底子。
    顾兆知道爹的忧虑,说:“咱们家今不用交粮税,可以把家里的田免费让村里人中了,以后每年十一月农闲了,爹赶着骡车回来拉粮食,需咱们家够吃的就成,爹还能村里人聊聊天说说。”
    粮税一年才多,十亩水田能收五千多斤,黎家三个大男人吃喝多,以前老庄稼人也不会全卖出去,喜欢留着些粮,防身,怕什么天灾饥荒,就是他家去年留的六百斤稻米,一年也吃不完。
    现在免费给村里人种,需收个‘利息粮’,米、面、黄米混着一起,保管村里人都愿意中。这是占便宜的大事。
    “吃啥不愁,大头费用咱们解决了,平日里就是买买菜肉,官学还发粮食,生活开销上紧着一些也没什么。”顾兆说。
    他们一家不迁户,还是农籍,不用交人头税。
    黎周周想,不成他在养些鸡,吃肉吃蛋也省了。
    顾兆爹松动,再来后一击:“您就放心周周我在府县,是我在府县开了眼,学坏了,周周受了委屈——”
    “相公才不会。”黎周周先反驳。相公咋在爹面前胡『乱』说,爹是相公生了坏印象咋办?
    谁知道黎大点了头,干脆说:“一起去。”
    顾兆说得,他得看着这小子。
    本来就是上门婿,在村里还说,是去了府县的多了,他家周周模样又不出挑,今顾兆身份变了,万一被什么『迷』了眼,周周一人受委屈能泪往肚子里咽了。
    这可不成。
    有他在,顾兆敢『乱』来,他得教训。
    黎周周:……
    顾兆偷偷着老婆笑着眨了下眼。
    厉害吧。
    黎周周都不晓得说什么。
    黎家三口去府县了,西坪村全村都晓得了,不由担心地里庄稼、户也迁了吗?后来听到户还是在西坪村,老一辈人说了声没忘根,事。
    又听说黎大家把田免费让村里耕,是每年留着粮,黎大亲自来拉。众人高兴了,这可是事啊,黎大地里的田肥,能出粮食。
    至于给谁家,吵吵闹闹的,后顾兆说抽签。
    能种的过来的再来,两亩两亩的分出去。
    全部给一户,那真得让村里人烧红了眼,分散出去,就算没抽中的也不会太嫉妒眼红。
    当天在大坝坝抽了签,王阿叔一家运倒,抽了两亩水田。
    王阿叔高兴啊,这两亩水田还是不用上粮税的,家里能吃到米了。
    抽中的自然万分谢黎家。
    六月还没到,黎家的水田就不中了。今地里的麦子,黎大舍不得,现今四月了,就差俩月,一家人商量了下,顾兆周周先去府县,黎大一人在村里,收完了再过去。
    当然黎大先送两人过去,搬一次家,剩下不贵重的他六月多收完粮食之后再拿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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