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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说的也对。”柳雯舒了口气,正打算再问问的时候，猝不及防跟姜渊的双眼对视上。
姜渊在车上卸了妆，微眯着眼,眼里是显而易见地疲惫。
见状，柳雯咽下了还未说出口的话,抬手解开安全带,避开姜渊的视线,似提醒又似随意地说道：“对了，那谁好像要回国了，就最近。”
姜渊闻言眨了眨眼,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地推开车门,传过来的声音轻飘飘的：“回就回呗。”
一块工作了这么久,姜渊也知道柳雯不久前的那些疑问是什么，只是那些事情在他看来完全没有必要跟人说。
八年前父母意外去世，姜渊也因此见到了妈妈很少提到的外公外婆。
从小到大,姜渊除了父母外,一直都没见过其他亲人,托那两人感情好又爱秀的福，姜渊对他们的爱情故事简直是倒背如流。
那是一个相当狗血又俗套的故事，一穷二白除了才华以外什么都没有，甚至还是个孤儿的小伙子,遇到了家教极严又追求浪漫的富家女。
这两人只见了一次就认定对方是自己的命中注定，富家女不顾父母反对，跟小伙子回国领了证结了婚，再没有见过父母一眼。
所幸的是小伙子真的才华横溢,他们的日子过得越来越好,甚至还成为了人人羡慕的一对。
姜渊从小听着这故事长大,虽然故事的主人公是他爸妈，但姜渊却一点都不赞同这两人的做法。
他一直都觉得故事里的一见钟情是个假象，他爸妈感情那么好的原因也只是因为那两人一块经历了许多事情，要是当初外公外婆不阻止他们来往，这两人的感情也不见得有多深。
十多年以来，姜渊为数不多得知外公外婆的情况，也是从姜爸爸口中得知的，姜妈妈很少提，即使话题已经开了头，大多数情况下也都是以沉默结尾。
姜渊小时候不懂这些，之后大了点，越发觉得那狗血的爱情故事透着假，而事实也证明了他的直觉的对的，故事真的还有另外一个版本。
一切的变故都发生在姜渊十六岁生日之前，他还记得那天s市连着下了好几场大雪，屋前的院子里堆了两个雪人。
姜爸爸非常激动地把他喊进屋，告诉他，以前提到过的外公外婆今年会回国给他过生日。
姜渊已经忘了自己当时是什么心情了，以他对自己的判断，当时听到话他应该是一脸的无所谓。
只是好景不长，两位老人的飞机还没落地，姜渊父母就在路上出了事。
父母的后事办得很仓促，在姜渊还没来得及消化父母已经去世的这条消息时，父母的骨灰就已经被人送到了手里。
跟姜妈妈足有7分相像，气质相当好的外婆递过来一份文件，那是姜渊的抚养权转让协议，并且还告诉他，姜家没有其他亲人，还没成年的姜渊理应跟他们走。
姜渊脾气一直都不怎么好，比起才见过一面，谱子却摆得很大的两位老人，他宁愿一个人待在熟悉的城市。
他的想法几乎是还没说出来就被人看穿，对方仿佛早就知道姜渊会这么想，以至于连说服他的理由也早就准备好了。
“我们只有你妈妈这一个女儿，你也知道这么多年她都没有再回去过，她现在出了意外，我们打算带她回去，在她从小长大的地方安葬。”
姜渊不确定这是不是自己母亲的想法，但他却知道，眼前的两个亲人压根就不是在和他商量。
所以姜渊妥协了，跟着两人去了国外。
到了那边才发现，他那便宜的外公外婆身份都不简单，两人一个武一个舞，带出的学生各各都闯出了一片天地。
姜渊便是在这种情况下被逼着学舞，其实他的年纪开始学这些已经是晚了，但不知道是因为从小打架打惯了，还是被姜妈妈抓着扎马步扎多了，他学起来倒是也有模有样。
虽然不如其他人造诣高，但也完全不会砸了老人的招牌。
老人对他的要求谈不上多高，除了不能回国，必须跟他们待在一块以外，日子过得也还算平静正常。
与其说姜渊是觉得这些事没必要告诉柳雯，还不如说他是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开始谈起。
“我让阿玉买了点药给你放房间了，等会自己看看说明，今天回去洗个澡就早点休息，现在这个天气要是感冒发烧了很不容易好的，还有那被子你也得......”
耳边柳雯不停念叨的关心话语也拉回了姜渊的思绪，他手握拳抵在嘴前，低咳了两声，又恢复了平常那种特别随意地表情，敷衍地开口道：“知道了，我这都到门口了，你也赶紧回去休息吧，晚安晚安。”
“别一口一个知道，回头我一走你又忘了，对了，你晚上真不吃点东西吗？我等会让阿玉给你买点粥送来吧。”
“真不用，我等会要是饿了包里也还有吃的，又不是小孩。”
等到劝走柳雯，姜渊背靠在门后，依旧和昨天一样地没有开灯。
他垂下头，脸上的笑容早已经消失不见，整个人隐藏在黑暗中，看不清任何表情。
良久，屋子里才出现一声低低的叹息。
姜渊直接扑倒在床上，顿了两秒才翻过身，手臂抵在额上，开始发起呆来。
他的手机自昨天上飞机就一直处于关机状态，昨天晚上睡得急，手机也就一直没开，更别提今天早上起来太早，脑子昏昏沉沉压根就想不起来手机了。
姜渊伸手往枕头旁摸索了两下，提着手机竖着举到胸口，开机界面的光亮照得他不由自主地半眯起眼。
他扫了眼手机上方的电量，发现没必要充以后，才开始翻看起未接电话和未读消息来。
未读的电话总共3个，其中两个来着夏秋枫，一个来自于季年。
姜渊看到季年的电话还楞了下，上边显示的时间是半小时以前，只是不知道季年给他打电话干嘛，如果是有事情，那应该也不会只打一个。
他手机有些迟疑地在回拨建上晃了晃，最终想起了什么，还是收回手指点了返回，打算发条信息问问是不是有什么事。
季年其实很少会打电话过来，特别是在前段时间姜渊有意地回避以后，最近这一个多星期都没再打过来。
姜渊手指快速地点进聊天界面，来自季年的未读消息很多，姜渊直接拉到了最上边，开始一边看一边手指往下滑动。
前边倒是还好，看着季年让他注意身体的话，姜渊嘴角也略微翘了起来，可紧接着，当他点开那张图片的时候，嘴角的笑却是立马僵在了脸上。
“卧槽！”姜渊说着立马从床上坐了起来，因为起来得太急，头还晕了那么两秒。
屏幕上这很明显是季年跟其他人的聊天界面，原本姜渊是先看见季年在下边说的发错了，只是出于好奇，他还是把那张图给点开看了看。
这一看可不得了，他脑子里突然像走马灯似的飘过好几样东西，有那个礼物盒，也有剧组的那件外套，甚至还有昨天柳雯脸上敷着的那张面膜。
它们还恰巧都是同一种颜色，绿色。
都说右眼跳灾，姜渊脑子里的那些东西越清晰，他就感觉自己的眼皮越不受控制的跳动起来，连带着心里也多了几分烦躁。
姜渊把图片放大，盯着那个备注为马陆洋的头像看了许久，也不知道这人的头像是不是真人，这小寸头看着可不像是个好人啊，季年该不会被人给骗了吧。
他越想越觉得这种可能性还真的有，顿时抬手揉了揉自己酸麻的眼皮，咽着口水打算打字问问季年这人是什么情况。
只不过他的字才打了一半，屏幕上就突然多了条消息。
季年：【哥你收工了吗？我看你直播好像关了，是不是已经回酒店了啊。】
姜渊两下便踢掉鞋，把枕头竖着贴到床头，自己变成半躺在床上的姿势，在揉了几下额头后，才把没打完的字全部删掉，给人发了条很简短的消息过去。
姜渊：【嗯，刚到酒店。】
几乎是在他这消息发过去的同时，手机就开始震动起来，对着屏幕上的语音电话，姜渊下意识地点了接听。
“哥你吃饭了吗？”
熟悉的声音自手机里传来，季年的声音依旧清润，姜渊一时间也渐渐平静了下来，摸了摸自己的肚皮后，他开始睁眼说瞎话道：“刚吃完。”
“那就好，哥你这个工作结束了，大概什么时候回剧组啊？”
姜渊并没有立马回答季年的问题，而是疑惑地开口问道：“回剧组？怎么突然这么问？”
对于工作上的事情，一向都是他主动跟季年说，季年基本上都没问过他的具体行程，现在突然这么问起来了？
“没什么，就是看你今天身体好像不太舒服，现在这个天气拍戏也挺冷的，我买了点东西想给你寄过去，就是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剧组。”季年的声音不变，只是语气多了几分关心。
听到季年这么解释，姜渊偏过头，伸出手指搭上了床头那只黑色背包，接着开口说道：“这几天应该是回不去了，工作上有点变动，要是寄东西的话也可以，我到时候让夏秋枫帮忙拿一下就行。”
“这样啊，那你回去的话跟我说一声，我到时候再寄吧，最近工作很多的话，哥你也得更加注意休息。”
“嗯，知道了，我会的。”
等到季年的事情说得差不多了，姜渊才手指轻轻敲了两下手机外壳，状似不经意地开口：“对了，你刚才发错的那张图，那个开草场的是谁啊。”
“草场？什么草场？”
“就那个马啊鹿啊羊的。”
姜渊这话一出，电话里边的声音就突然沉默了两秒，紧接着便传来一声清晰的低笑，还有季年那语调很明显带着笑意的话：“那是a大的一个学生，也算是我师弟，最近在帮他弄论文资料，不过我跟他也不是很熟，不太清楚他有没有开草场。”
说这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季年又轻声笑了笑。
而姜渊则一点都没打算继续问下去，反正这原本也只是一个借口，他此时的大脑正在快速旋转，思考着接下来要怎么跟人说。
“是吗？我看他还说要给你送生日礼物，既然是陌生人的话，礼物就算他送了也不要收，保持点距离比较好。”
姜渊这话说得颇有一种给季年讲道理的感觉，他也很有自信可以说服季年，所以他说完以后就开始等着季年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复。
只是这个答复也未免太让他满意了点。
“好，我听你的。”季年回答的很快，还在姜渊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又补充了一句：“那哥你的礼物能收吗？”
姜渊眨了眨眼，手指在黑色背包上轻轻划了两下，开口笑道：“什么礼物不礼物的，我两这关系又不是礼物能代表的，不过倒是给你准备了一个惊喜。”
“真的吗？是什么惊喜。”
隔着手机，姜渊都能感觉到季年心情很好，于是便继续哄道：“都说了是惊喜，说出来可就不算了。”
......
挂断电话后，姜渊不由得笑着摇了摇头，搞了半天，季年是为了旁敲侧击地看他是不是忘记生日了啊。
想通这点以后，姜渊心情顿时好了起来，手指摸索着从背包里掏了颗糖出来，剥开丢进嘴里，一边吃着糖，一边把季年发的那张阳光照保存下来。
两分钟过后，姜渊一口嚼碎嘴里的糖，手指在相册里的某张截图上轻轻点了点，随即便把图发给了柳大经纪人。
他并没有切出与柳雯的聊天界面，而是在等着对方的回复，只是他等到的不是消息发来的震动，而是房门被敲响的‘叩叩’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