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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千风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的无极宗,他回过神来的时候,无极宗主峰的风居殿已经近在眼前。
风居殿高大气派,很符合无极宗掌门亲传弟子的身份,或许他还是未来的无极宗宗主。
只是这些对他来说都是虚名,就像这风居殿,外面看着很有气势,其实内里空空荡荡,若非还有些必要的陈设,实在看不出来是人住的地方。
风居殿外,简追正例行请离瑶佩师姐,见到东千风回来他立刻迎上来。
今日的主人好像又与往日不太一样,看着更加安静,更加冰冷,才走进他三尺以内,简追就感受到一股直逼三魂的寒意。
他不得已退出三尺外,这才拱手弯腰:“主人。”
东千风站在这里没有动,简追也只好站在远处等吩咐。
这时还未离去的瑶佩拿着一瓶酒上前,欣喜地说道:“东师兄回来了?此行可还顺利?路师妹可还好?”
“哦,对了,这是你上次新酿的墨杏酒,已经好了,不知你何时要用,所以自作主张替你换了墨玉瓶。正好我那灵植峰上新熟了几个灵果,也帮你加了一个,应该是师兄想要的味道,师兄可要尝尝?”
东千风本来没听见她在说什么,直到听见“路师妹”。
往日听见这句,他内心定然会有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波动,但今日听着,好像只觉得她只是师妹而已。
他还记得过去种种,甚至记得自己在照月城如何失态,不过一场大雪,他与她就变成了真正的师兄妹了?
原来不论心中有怎样的情都必须主动淡忘,才能到达淡情圆满之境。
还得感谢路师妹,助他道心圆满。
想到这里东千风神识回清,他垂下眼眸,见到一只白玉手哆哆嗦嗦地递过来一个黑玉瓶。
是他酿的墨杏酒。
东千风给了手的主人一个眼神,便起步走进风居殿。
瑶佩还在原地尴尬地举着酒,有些失落地小声说:“我送的东西你不要,可这是你自己的呀。”
她一说完,手上的酒瓶就被一股灵气托举到空中。
瑶佩脸上露出欣喜,还未眨眼又黯淡下去。
走远的东千风一挥衣袖,拔开瓶塞,瓶内的酒水顺着灵气流到他手上团成一个球。
他手掌微动,掌上的酒便燃烧起来,火焰给他冷峻的脸添上一片暖色,但他的眼神始终冰冷。
不一会儿,墨杏酒被烧干,他也进了殿消失在瑶佩眼前。
简追将墨玉瓶还给她:“瑶佩师姐,请回吧。”
“多谢。”瑶佩苦笑着回了简追一个礼节,拿着瓶子默默地离开。
他根本没听见我在说什么吧,那眼里没有任何人。
这种失望对她来说几乎成了习惯,熟练地藏起伤心,她又和以往一样往流云峰走。
路上碰到同门,她收拾好脸色等着她们过来打招呼。
可是瑶佩常年与灵草为伍,一身气息很容易就混入了路边的灵草,远处的同门沉迷于说闲话根本没有注意到她。
“今日我又见到瑶佩师姐往主峰去了。是不是东师兄要回来了?前阵子不都传他们是一对儿吗?”
“嗐,那都是谣传,你没看这段时间,东师兄根本不带搭理她的。”
“倒也是,瑶佩师姐虽然也算是人美心善,但是资质一般。再看咱们东师兄,谁都知道是天之骄子啊,又是宗主爱徒,咱连嫉妒的资格都没有。”
“总之就是不配呗,我看你也没多喜欢瑶师姐啊,嘴上说得好听。也没见你向着她啊,虚伪。”
“嗐,你们可看出来了,咱谁不是这样,不都是贪图瑶师姐的灵草,说了几句场面话吗?”
几人正在窃笑,一个陌生少年皮笑肉不笑地出面说道:
“那诸位以后可别再违心说场面话了,我刚刚用了留影石,以后别说师姐,就是整个灵植峰,都不会再劳烦你们开口。”
刚刚还聊得欢快的几人突然安静下来,见这位少年修为不俗,又一身灵草香,暗道恐怕是灵植峰的人。
于是一男修拿出一袋灵石,笑眯眯地凑上去腆着脸开口:
“这位师兄见谅,我们都是瞎说的,小小意思,师兄高抬贵手。”
少年不接,推开他的手,维持着原有的笑说道:“好走不送。”
他拒绝的意思这么明显,几人只能推搡着离开。
等到他们离开,少年前行几步,向着瑶佩行了个礼,热忱地喊:“瑶师姐。”
他行礼时袖口挪动,露出腕上的红绳,瑶佩看着这红绳才回忆起这个人:“秋谷?你怎会在这里?”
也不怪瑶佩一时没有记起他,秋谷虽然还是原来的样貌,但整个人气质已经大变。
他身形好像更加高大,瓷白的脸好像有了棱角,精致的五官更加立体,眼神少了懵懂,多了一丝坚毅。
很难再把他和从前那个热情羞涩的小少年联系起来。
瑶佩今日见到的两个熟人都与从前大不相同,还有前日见到的青琅师姐,也是从未有过的落魄。
照月城一行于这几人来说不像是单纯的惩恶扬善,更像一场特殊的聚会,只是最后的散场好像很凄凉。
几人都回到宗内,但是带来这些变化的人还没回来。
路归月守了东千风九天,没等他醒来就离开照月城,是要去找知道长生界消息的人。
出了城门往东飞没多久,她敏锐地察觉到有人跟踪,绕进一片树林发动无踪,再出现时,苍云已经架上那人脖子。
“谁?”
跟在她身后的人穿着最常见的灰色法衣,转过身来是一张老实巴交的方脸。
“程不拾?”路归月意外地问:“你跟着我做什么?”
程不拾比她还意外。
他自君子剑圆满后已经结丹,何况身为散修常年与危险打交道,隐匿手段自然是要比一般宗门弟子强一些。
路归月以筑基五层神识,居然能发现他。
程不拾被她发现后心中羞窘,本就不知如何开口,又因好奇只顾着打量路归月,便没有回话。
二人站在林中树枝上,路归月衣袂飘飘,拧眉问道:
“我虽说算计过你,但也帮了你,不说与你有恩,起码也不该是仇人。你这么跟踪我也是你的君子之道?”
明明修为远差一大截,通身气势比他还要足,确切的说,她好像从未因为修为的差距退缩过。
程不拾被她这态度唬住,老老实实回答:
“你不是要去长生界吗?我是来给你送东西的。就当还你助我修道之恩。”
“你怎么会知道?”路归月没等他拿出东西,狐疑地问道。
她与程不拾没什么交情,行事也一向谨慎,他应该不可能知道,除非……
“有人让你过来的?”
路归月蓝色的眼睛盯着他,好像知道他一切秘密。
程不拾感觉额角渗出一滴汗,这帮宗门弟子一个比一个精,恁的难处。
他一个穷散修,哪儿来什么长生界的东西,还不是受人之拖才过来。
只是还没想好怎么在不暴露的情况下开口,就被她发现了。
纵使她已经猜到什么,程不拾碍于承诺也不能说。
路归月比他还精明,他只得直说:“我答应了他不会告诉你的,总之东西在这里,要不要都随你。”
程不拾拿出一块不规则的棕色树皮,上面有长生界的指引。
路归月见问不出什么,拿上它转身就走。
“你收下了?”程不拾原以为她这么谨慎,应该不会收来路不明的东西。
路归月背对着程不拾回道:
“我为何不要?既然给我这东西,不管他是谁,我们总会再见的。这东西我既然拿得起,自然也还得起。”
红色的背影在树叶间闪烁几下,就消失在程不拾眼前。
程不拾回忆着昨晚,不由说道:“果然如他所言。”
那时程不拾在结丹关键时刻,发现他身上还残留着洛琼的一丝情魄,想来是洛佘利用他修问月剑所留。
正以为自己要死于非命的时候,阵法内飞来一柄仙剑,替他斩断了这丝情魄。
飞来的仙剑正是他曾经送给洛琼的那一把,被重铸过后没了繁复的花纹,仍然通体雪白,贵气十足,最重要的是,重铸并没影响其中的剑灵。
它不仅好好的,看到程不拾还主动认主。
这仙剑的剑灵因程不拾而生,兜兜转转又回到他手中,成了他的所有物。
既然是他自己的东西,干预他结丹也就不会有什么额外因果。
他不知何人有如此手段重铸仙剑,只知仙剑带来这块树皮,要他送给路归月。
程不拾也不知这段时间招谁惹谁了,碰到的一个个都先斩后奏,根本不给他选择的机会。
都已经受了对方的恩,这个忙必然是要帮的。
他认命地拿着树皮隔空问道:“无端给她,她会要吗?”
没想到这一问触发了树皮上的传音阵,那头回道:“你莫要多言,她会要的。”
对方有意遮掩,程不拾听不出他的身份,只觉得他一开口就冷得很。
树皮上的传音阵消失之前,他仿佛还听见一句话。
“本就是她的东西换的,如此也算两清。”
这话程不拾到是懂,路归月杀了洛琼,这仙剑本就归她所有。
对面的人拿了她的仙剑,又让他还一块树皮,确实可以说是两清。
“罢了,理不清他们这些弯弯绕绕,总归得益的是我。”
程不拾这才连夜出发,紧赶慢赶追上了路归月。
作者有话要说:瑶佩:怎么回事?哪个负心汉一口气负了仨?
感谢看到这里的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