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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景书沉默了片刻，有一个瞬间。她觉得他说的话是对的。
当年爸爸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中学老师。工资不高，收入也一般，妈妈的公司也是经常亏损，加上爸爸的病，每个月吃药就要支出好大一部分钱，所以那些年他们家的生活过的有些拮据。
那时奶奶去世没多久。爸爸为了操办奶奶的丧事。把家里能挪动的钱全部都拿出来了，所以在爸爸晕倒的时候送进医院，他们甚至没有能够支付的起住院费用的现金。
贫穷是万恶之源，他们那个时候若是不那么贫困，或许就不用接受席风所谓的施舍，只要不进行他们说的那个手术。爸爸现如今或许还身体健康的活在世上。
杀人凶手是席风，但其实归根结底造成父亲去世的悲剧他主要原因还是在于钱。
她真的对钱没有太明确的概念，小的时候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只知道有了它就能够去商店换很多自己喜欢吃的零食，只要拿出它，所有长相凶恶的人都瞬间能够推出一脸和煦的笑容。
那个时候万万想不到，正是因为这一张张看似轻薄的纸，却能够让无数家庭破碎。
现如今她并不缺钱，可是想得到的东西用钱根本买不到。
错过了最需要的那段时候，之后无论补偿多少都是无济于事。
“或许席风真的罪大恶极，可是归其根本，若是当初我们不接受他的施舍，就不会发生这一起起的悲剧。”
所有人都觉得这个世界上还是好人多，尤其当绝望的时候，有人伸出手愿意拉你一把，借助了他的力气重新站起来，便以为他是这世间最善良的人。
可是事实上却是真正愿意伸手拉你一把的陌生人，却不一定全都是怀揣着纯真的善意。
拿走了别人的东西，是一定要在另一方面用同等代价还回来的。
“难道说他害了这么多人的生命，现在竟然要我们反过来向他道歉吗？”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杀人不偿命的道理。
席风做出来的事。必须要让整个席家来还。
“我只是希望你能够清醒些，席风的确有罪，可是就算他有罪，也应该是交给法律惩罚他，而不是私下报复，你这样做，和席风又有什么分别呢？”
“我只在乎他有没有付出代价。”不管是把自己变成什么样的人，只要能让席风付出代价，就都是值得的。
“你去世的父母也一定不希望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冤冤相报何时了？你如果真的掌握了证据，大可以交给警方。让他们去调查。”
法律是最公允的。也只有通过法律让事情的真相得以昭告天下，这样受害者才不会无辜受害，犯下罪孽的人也可以得到惩罚。
“我只相信我自己。”对方说完，便冷漠的挂断了电话，虞景书低头看了一眼已经黑屏的手机，轻叹了口气。
道不同不相为谋，看来她始终无法劝说他放下仇恨。
不过从另一个方面，她也可以确定，他的确没有掌握到什么实质性的证据。
如果他手里有可以捏住席风死穴的证据，必定已经拿着她大动干戈了，现如今，他还只是像一个偷窥者一样在背后观察着这一切，就说明报仇目前只不过还是他的计划而已，可扣了，他只能算得上是一个只知道吠叫却被栓住了链子的家犬。
席风既然能够把这件事情做的滴水不漏，想必对自己不利的证据也基本都让他毁的差不多了，剩下的唯一一个能够直接指认他的证据应当就是那个人所说的关于之前手术记录的文件。
只不过那些文件应该都被席风存放在他认为最为保险的地方，那个人竟然一开始就找她合作，那就说明尽管他已经能够做到对席家的人动作行程了如指掌，却还是难以入侵到他们的生活之中，他需要一个能够完全让席家放下防备的人。
而她就是被他选中的这个人。
他苦心经营筹划了这么多年，调查到席风留下了手术记录的文件，可是依旧没有办法，接近席家拿到那份文件。
看来，尽管他对席家已经了如执掌，可惜依旧还是渗透不进席家的墙。
至于以后如何，也不是她能管的了的事。席家究竟能否保的住那份文件，也与她无关了。
她还是狠不下心来放弃当年的事。可是席风把事情做的这样绝。如果不接近席家拿到那份文件，势必无法找到能够定罪的证据。
接近席家就代表着要接近席樾，可是她并不想利用任何一个和当年之事无关的人。
现在摆在她面前的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放弃复仇远走高飞，要么继续留在席樾身边。找到能够让席风伏法的证据。
要么对不起爸爸，要么对不起席樾，眼下她只能从孝心和良心中间选一个。
这似乎是一个两难全的问题。
虞景书眉头紧皱，楼梯间安全门门后，一道清俊的身影站在那里良久。
赵蔚澜自虞景书走到楼梯间开始接电话的时候便已经站在这里。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清晰地落进他耳朵里。
虽然听不清手机对面另一个人的声音，可是根据虞景书说话的语气和内容，他已经差不多猜到两个人在说什么。
原来他们组成了一个复仇联盟，可惜现在联盟内部出现了分歧。虞景书原本就同另一个合作对象志不同道不合，现在她单方面的想退出，然而对方并不同意。
他竟然一直不知道这件事情除了虞景书之外，还有另外一个当年的受害者知情。
这样看来，当年的事情终究隐瞒不了太长时间，西风苦心将这件事情遮盖了十五年之久，可是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这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件违法的事情能够做到天衣无缝。
只是遗憾当年所有参与这件事情的医生，晚年恐怕也不能够幸福了。
其中就包括他最爱的人，他的爸爸。
赵蔚澜神情复杂，此刻他不知是该为这件事情终于能够大白于天下而感到欣慰，还是为父亲日后将要面对的问题而感觉到忧虑。
但是不管怎样。真相还是应该被说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