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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日下午三点半，虞景书离开了医院，开车到了琴心咖啡馆，推门进去，侧方墙角处的桌子，正是他们约定的七号桌。
虞景书抬步走过去，在桌前坐下。
她对面放了杯咖啡，还升腾着微微的热气。
“女士，需要点些什么？”服务生拿着菜单出现在她旁边，虞景书愣了愣，微微抬头。
“一杯温水。”她微微凝眉，视线在那咖啡杯上定住，“点咖啡的那位客人，他去哪里了？”
“这是客人在网络上下的单，我们也不知道呢。”
说完，侍应生去前台给她倒了一杯热水，再过来时，手里拿了个小小的信封。
“女士，这是点单的那位寄存在这里的，说是您会过来取。”
虞景书接过信封，放在手里捏了捏，一个细细长长像钢笔一样的东西，她打开看了眼，是一根带有录音功能的中性笔。
此刻咖啡厅没有什么客人，她好奇心又太重，实在是等不到去别的地方打开它，干脆按开开关，放在耳边播放。
“哈喽，虞医生，你终究还是按捺不住好奇来了。”对方的声音经过后期加工变成了诡异的童音，完全辨别不出性别甚至年龄，她微微皱着眉，继续听下去，“在此之前，你可能觉得我是在炸你，但是我现在告诉你，十五年前你父亲虞舒华就死在仁心医院，是被席风害死的。你现在相信我了吗？”
虞景书抿着唇，屏住呼吸听着录音笔里沙沙的电流声。
他到底是谁？
“你肯定相信我了，对不对？”
“我有办法帮你报复席风。席家家大业大，就算是席樾因为心脏病死在手术台上，席家照样可以培养出下一个继承人，让他们付出代价的致命关键就在于，将席家整个摧毁。”稚嫩却诡异的童音在此时发出阵阵畅快的笑声，似乎他已经预想到报仇成功的场景，“席家书房的保险柜里，有关于席风这么多年来研究适合席樾病情的新型手术的所有资料，包括你父亲的病历和实验数据，只要你能够拿到它，把它交给我，我就有办法让席家陷入万劫不复。”
“席樾不是最亲近你吗？作为席风的孙子，被你利用复仇，也算是替席风还债了。”
“你若是心软，席风还会继续找别的人来实验手术，届时受害的人，远不止虞舒华一个。”
“我等你的好消息。”
声音到此戛然而止，随着录音笔里沙沙的电流声也消失，整个音频播放完毕，虞景书将录音笔重新装回信封，放进了大衣口袋里。
面前的温水已经凉透，虞景书拿起杯子来，仰头喝干，却仍觉得喉中干涩。
她的确想复仇，也的确对席家的人恨之入骨，录音笔里那人的意思很明确，接近席樾，让他放下防备，找到能进入席家书房的机会，偷出那些资料。
“你若是心软，受害的人将远不止虞舒华一个。”
虞景书双手交握放在腿上，过度用力的指节已经青白，那一句话如同雷霆一般在她大脑中崩裂，一遍一遍击打着她的软弱和犹豫，最终将它们击的粉碎。
最终，似乎下定决心一般，她长吐出一口气，起身结账，离开了咖啡馆。
人总要为自己做过的事付出代价。
次日清晨，虞景书赶到医院时，前天夜里值夜班的小李正趴在桌子上补觉，她走到他桌子旁边，屈起指关节轻轻敲了敲他的桌面。
“我来了，你下班回去吧。”
小李这才起身，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把交班记录本递给她。
“昨天从骨科转过来一个特别鸡毛的病号，我腾了半晚上的床位，才把单人病房的床位腾给他，累死我了。”他站起身揉了揉发胀的后颈，“那景书姐我就先走了，你也躲着点一号病房那位。”
“嗯，”虞景书应声，打开电脑登录医院后台，这才发现，新来的病号转给她了。
她点开病号的个人信息，姓名后面，“席樾”两个字格外刺眼。
这种结果并不意外，她头疼的揉了揉眉心，脑海里又一次浮现出录音笔里的话。
她拿出钥匙，打开办公桌底下的抽屉，从最底下抽出一个文件夹出来。
泛黄的纸页，每一张都被妥善的夹在文件夹里，她一页一页的翻过去。
这是父亲去世她听到事情真相之后，她唯一想到那个时候能做的事，就是想办法去医院档案室把病历打印出来。
现在一页一页的翻着这份半真半假的病历，她的心里如同被万把刀刺过。
当年的赵医生也已退休，席风仍旧享受着他幸福的晚年生活，十五年前她的誓言好像一点进展都没有。
只要能报仇，背弃初心又如何？
门口有脚步声响起，她匆忙合上文件夹，回过头去，赵蔚澜正站在他侧后方。
“在看令妹的病历？”赵蔚澜貌似不经意的问，抬步走向办公桌前坐下来。
“嗯。”虞景书应声，把文件夹放回抽屉最底层，重新锁上抽屉。
面对着她而坐的赵蔚澜心脏微紧，他仍旧像平常一样拿着鼠标打开登录页面，才发现在她防备的回头看他之时，他掌心已经沁出了汗，滑的握不住鼠标。
病历首页患者姓名后面的“虞舒华”三个黑体大字分外显眼，他看的格外清楚。
他从未像此刻一般，宛若一个入室行窃的小偷，正在搜寻之时，主人突然回来。
这天没有手术，主任外出讲课，从查房开始，就只有虞景书赵蔚澜和小陈三个人。
三个人从一号病房查起，赵蔚澜走在最前面，似乎有些躲避席樾的心理，虞景书在门外站了半分钟，才走进去。
一进去，她就察觉到有道目光落在她头顶。
“虞医生，这位是刚从骨科转过来的患者，手术刚结束一周左右，是你的病人，要好好照看。”赵蔚澜例行公事的嘱咐着，虞景书点了点头。
“我知道。”
席樾靠在床边，腿上还包着纱布，半截腿露在外面，白净的让女生都嫉妒。
他视线流转，落在赵蔚澜身上，多了几分玩味的探寻，继而转向虞景书，静静的和她对视。
“新同事？”
那眼神似乎在这么问她。
虞景书挪开视线，不理会他。
三个人查完转身要离开的时候，旁边的周齐突然开腔了。
“虞医生，你等一下，我有些情况想咨询一下你。”
赵蔚澜脚步一顿，继而恢复正常，离开了病房。
脚步声渐渐远去，虞景书才折回身，在席樾床边站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