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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府后院的花园中,各色花儿争相斗艳,姹紫嫣红。
最为吸人眼球的莫过于一棵苍劲的桐树,淡紫色的桐花堆成一簇,无数花团被枝桠高高擎向苍穹,结出紫色的云霞。
现下是府中最美的时节,满园沁香。瑛华悠哉的靠在桐树下的躺椅上,手中团扇轻摇。午后的太阳照在桐花树上,在她身上投下细碎斑斓的光影。
余光中,花门下一前一后进来两道欣长不俗的身影,她赶紧坐起身来,灵动的眼睛望向二人。
看到聂忘舒时,她略微一愣,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他今日稀奇的穿了男装,竟然有些不好辨认了。
“公主,聂堂主来了。”
夏泽回禀后,聂忘舒恭顺叩地,行了大礼,“忘舒叩见公主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快起来吧。”瑛华浅浅一笑,经此磨难,看他的眼神也多了些许亲近。
聂忘舒徐徐起身,眼波在她身上迅疾的寻睃一圈——
藕粉打底的盘锦彩绣软缎裙,发髻简单的插一碧玉花丝步摇,秀美的脸上略施粉黛,整个人依旧环姿艳逸。或许因为伤势初愈,元气还未恢复往日,身上少了些骄横,平添了不少温柔之气。
见她别无二样,高悬的心这才放下,聂忘舒叹道:“我就知道小殿下一定逢凶化吉的。”
瑛华莞尔,“这次还要多谢聂堂主相助,否则,我现在恐怕已经出殡了。”
“切不可乱言。”聂忘舒蹙起眉头,“我这边也只是辅助,多亏夏泽照顾的精细,小殿下才能这么快康复。”
闻言,瑛华神色微变,瞥了一眼夏泽,旋即将目光收回,话锋一转道:“我以后就叫你忘舒吧,这样显得亲近。”
“好。”
微风席卷而来,携起浓郁的花香。瑛华跟聂忘舒相视莞尔,佳人才子,如画中光景一般。
一直沉默的夏泽抿了下薄唇,此时此刻他感觉自己有些多余,公主已经好久没有对他这么笑过了。
不该有的醋意横生在心间,他攥了下拳头,复又松开。
“这次南下形势如何?”瑛华转入正题。
聂忘舒敛正神色说:“此次时间紧迫,日夜奔波也只走了四路。这四路中运盐商线已经确定,如小殿下所言,期间有不少官员明着暗着来找过我,我都逐一跟他们会了面。名册我已经整好,请小殿下过目。”
说着,他自衣襟掏出一本绯红薄记,呈给了瑛华。
瑛华接过来仔细审看,从县到路,足足有二三十人牵扯其中,条件各异,都想分一杯羹。半晌后,她冷哂道:“立州路的漕司还真是大胃口,敢要一成。”
想到那个肥头大耳的男人,聂忘舒眉宇间裹挟出一丝鄙夷,“一成倒也无妨,但他不肯答应我的条件,要求盐贩入立州路时必须过称,这无疑耽误了我们的人力和时间。”
“既想要利润,又不肯给特权,跟空手套白狼有何两讲?”瑛华眸色渐冷,“贩盐路上盐体必定有些损耗,他掐着斤两,想必还要坑你一笔。”
聂忘舒颔首道:“没错,我看他这点要求都不允,就没再给他谈太子的事。此人贪心过重,想来不可委以重任。”
他顿了顿,“小殿下觉得此人该如何处置?”
“怎么处置,”瑛华想都没想,红唇扬出曼妙的弧度,“当然是换一个乖巧的了。”
聂忘舒当下了然,“小殿下放心,不出几日,他就看不到春日的太阳了。”
一点就透。
瑛华甚是满意,将薄记阖上,“对了,还有一件事需要你帮个忙。”
“小殿下尽管吩咐。”
“江家倒了,但江伯爻还没招供,敕剌人现在还是下落不明。”瑛华黛眉一拢,眼底有阴鸷划过,“官府的搜捕太慢了,你派人去查一查京郊附近有没有这些年刚搬来的人家,事无巨细的禀告给我。”
夏泽听罢,神色一怔,“公主,你又要插手这些?”
瑛华心里有气,本不想理他,见他满眼忧虑,还是不忍他担心,便出言安抚:“放心吧,这次我不会亲自上阵。搜捕到敕剌余孽是大功一件,必须要握在我们手上,我要用它换一个人。”
她又开始缜密布局,夏泽心里五味陈杂。
他不想让公主在权势中越陷越深,然而她身居高位,凡事身不由己。他爱她,又无法潇洒离开,唯有选择默默守在她身后。
一阵风儿拂过,桐花砸在夏泽的宽肩上,继而跌落在地。他回过神来,正色道:“是,我知道了。”
聂忘舒这才开口:“小殿下怀疑敕剌人躲在京郊?”
“对。”瑛华点头,“城里逐家逐户搜的差不多了,没发现什么异常。上次夏泽被关在京郊,那个破房子地处偏僻,一般人很难找到那里。那些余孽想来应该对京郊颇为熟悉,或许落脚点就在那附近,进京与江伯爻串通也方便。”
聂忘舒想想有理,“好,明日我就派人仔细排查。”
“一定要快,这次我们要跟官府抢时间。”
“是。”
说了这么多,再加上春季本就干燥,瑛华觉得有些渴,端起小几上的护心茶喝了几口。放下茶盏时,方才的肃然已经消失不见,笑吟吟说:“忘舒劳碌这么久,想来也是疲惫,不如今天就留下来用晚膳吧。”
一听用膳,聂忘舒倍感窘迫,想到上次吐到天昏地暗的悲惨经历,他还有些瑟瑟发抖。
“宫里分来几个新厨,做菜甚是可口,我叫他们置办一桌,给你接风洗尘。”
他正思考该怎么推脱,听到这话瞬间松了口气,面上浮起和煦的笑,“是,那忘舒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只要不吃小殿下做的饭,怎么都可以。
***
晚宴设在公主府清芷阁的花厅里,虽然只有三人用膳,厨房还是准备了诸多精巧的菜品,共二十八道,整齐摆在圆桌上。
瑛华坐在正首位置,聂忘舒乃是主宾,由夏泽作陪。
“这祥龙双飞和佛手金卷据说是新厨的拿手菜,忘舒快尝一尝吧。”
瑛华热忱招待,忘舒忘舒叫的温柔至极,手里也不消停,一下下给他夹着菜。
眼看聂忘舒的盘子各色吃食堆成了小山,夏泽神色低落,食欲消失殆尽,拿着象牙箸拨弄着碗里的米粒。
两人谈笑风生,唯独他全程静默,像是空气一样,没有任何存在感。
余光瞥到他黯然伤神,瑛华心底浮出报复的快-感。
“这个是蜂蜜桂圆,你尝尝。”她夹起桂圆放到聂忘舒嘴边,忽然又觉得这个举动有点轻浮,正要将桂圆放到他盘子里,谁知聂忘舒对男女之事没有什么避嫌,很自然的就将桂圆咬进嘴里。
他一边嚼着,一边呜呜隆隆说:“嗯,好吃。”
“……那就多吃点。”瑛华扯起嘴角干笑一下,冷不丁有些心虚,不易察觉的看了眼夏泽。
夏泽沉着脸,死死咬着薄唇,半晌后把象牙箸一撂,起身道:“我吃饱了,先下去了。”
丢下一句话,人转身就离开了花厅。
“欸,怎么走了?你都没吃什么呢!”聂忘舒愕然的朝花厅外喊了一句,并未得到回应,继而看向瑛华:“小殿下,夏泽怎么了这是?”
瑛华意味深长的看了眼花厅门外,“可能他不饿吧,我们吃。”
“……哦。”
夏泽一走,瑛华瞬间没了劲头,失神的舀着莲子羹。方才本想气气他,谁知玩过了火,好像把他给惹怒了。
都怪聂忘舒,怎么就把那桂圆给吃了?
她皱起眉头,开始胡乱甩锅。
聂忘舒夹了只虾饺放嘴里,眸光一直乜着她,很快察觉了异常,凑到她身边小声问:“小殿下,你们闹别扭了?”
“……算是吧,他帮着太子糊弄我。”瑛华瘪嘴,将事情原委告诉了他。
听完来龙去脉,聂忘舒笑道:“这有什么大不了的,三人行必有我师,身为姐夫教一下未来小舅子,不是很正常吗?”
这话说的瑛华有些羞赧,“教导一下倒是无妨,我就是看不惯他骗我。”
“这世上有很多善意的谎言,小殿下不必那么较真,初心是好的就算了。”聂忘舒语重心长说:“这冷战最伤感情了,你还不如揍他一顿,打完骂完照常恩爱。”
“揍他?”瑛华抬手撑着头,无奈道:“我怎么舍得。”
要揍的话,那天晚上就扇他了,还用憋这么久?
见她左右为难,心头存着滞气,聂忘舒勾勾唇角,“小殿下莫要烦心了,这事交给我吧,我保准让他好好给你请罪。”
话落,他那双俏而长的眼眸微微上扬,像只狡黠的狐狸。
瑛华懵懂的忽闪了一下羽睫,怎么觉得这笑容有些来者不善呢?
***
晚宴过后,聂忘舒准备回金银坊了,瑛华身子不便,就让夏泽相送。
二人纵穿公主府,夏泽一直走在前面,连句话都没给他说。
但看那阴郁的表情就知道他在生闷气,聂忘舒挑了下眉毛,快步追上,与他比肩同行。
“夏泽,你不会吃我醋了吧?”
“……”
夏泽冷冷瞥他一眼,随后将目光放正。
“朋友妻不可欺,虽然我仪表堂堂,但是我不会挖你墙角的,你放心吧。”聂忘舒好言宽慰。
明朗的月色下,夜风微含料峭,卷起二人沉坠的衣角。夏泽听着,倏然笑了,“就是挖墙脚,也得看挖不挖的动。”
这话火-药味很浓,聂忘舒有些不服。
在他看来,夏泽这人长的俊,武功好,现在家世也不俗,唯独就是性子不太活络,有时还特别倔强。若他想挖墙脚,还真能挖的动,有哪个女人不喜欢柔情蜜意?
这么想着,他唇边扬起冷笑,“就你这哄女人的功夫,若我真使使劲儿,你未必守得住小殿下。”
“你……”
夏泽戛然停止步子,眼角眉梢浸上寒凉。
锐如利刃的目光仿佛要将他千刀万剐,聂忘舒赶紧换上笑脸,用娇滴滴的语气说:“开玩笑的啦,奴家怎么舍得抢你心头好呢。”
瞪他半晌,夏泽冷哼,“算你识趣。”
“小殿下都给我说了,你们俩闹别扭了是吧?”聂忘舒往夏泽身边凑凑,神神秘秘的问:“对待生气的女人,最好的解决办法是什么,你知道吗?”
夏泽捻着指腹,忍了又忍,还是没有耐住好奇心,“是什么?”
聂忘舒意味深长的笑笑,与他贴耳嘀咕。
很快夏泽的脸颊就染上绯红,“这还需要你说,我又不是不知道,可现在公主的身体刚好一点,不能这样。”
“你啊,能不能别这么死板?”聂忘舒扶额叹气,“偶尔那么一次,无伤大雅,你慢点就是了。”
“……说得轻巧。”
夏泽肆无忌惮的翻了个白眼,男女之事哪有那么好控制的?一旦进了那温柔乡就身不由己。他就是想轻,公主也不容他,娇-喘细细的妙人只能让人为之疯狂。
聂忘舒是个眼尖的,将他暗藏的玄机尽收眼底,故作惊讶的捂住嘴,“莫非你慢不了?真没想到,我们夏泽还是个脱裤子就变禽-兽的人啊!”
心思被戳穿,夏泽额角一跳,怒道:“滚!”
***
入夜后,夏泽抱着臂弯躺在榻上,凝着窗棂发呆。
眼睁睁看着心爱的人冷落自己,再这样下去,他要疯了。
该怎么办呢?
不停的寻找出路,不停碰壁,他在榻上翻来覆去,辗转难眠,唇边时不时叹气。
昏暗中瑛华徐徐睁开眼睛,无奈的折起身,“夏泽,你干什么呢?弄这么大动静,还不快睡觉?”
浅声埋怨让夏泽更加郁闷,一个冲动就从榻上坐起来,“我倒是想睡,睡不着怎么办?”
“怎么会睡不着?”
“公主明知故问呢?”夏泽深吸一口气,反正都成这样了,索性破罐子破摔,“平时不爱搭理我也就算了,可你今天竟然当着我的面喂聂忘舒吃东西,至我于何处?你都没喂过我!”
话到末尾,他发泄似的将枕头扔在地上。
这个举动简直像个受气的小媳妇,瑛华抿起唇,努力憋住笑意,“我又不是故意的,我想收回来,谁知道他吃了。”
风清云淡的回答让夏泽忿忿不满,“既然公主那么喜欢聂忘舒,以后让他来当驸马好了。”
呵,开始撂挑子不干了?
瑛华若有似无的弯起唇角,“好呀,就听你的。”
“……你敢!”
榻上的人神色阴沉,寒眸灼灼,好像要将人生吞活剥似的。瑛华迎难而上,对上他的目光,“我这几天忍着不削你,你还长脾气了是吧?怎么对我说话呢?”
“没办法,谁让公主故意气我。”
“故意的又怎样?”她不以为意的挑起眉毛,“谁让你先气我?”
听到这话,夏泽眸色晦暗,“对于太子的事我已经道歉了,如果公主不满意,可以使劲罚我。”
“我这不是在罚吗?”
“就不能换个方式?”
“不能。”瑛华微抬下巴,得意洋洋说:“因为我发现这个惩罚方式对你最为管用。”
“你……”
夏泽瞬间被噎了一下。
她说的没错,这种惩罚不打不骂,却能将人折磨透顶。毕竟习惯了光明,就再也接受不了黑暗。
多日的忍耐在此时到达了极限,魂魄无比想要突破这种禁锢。夏泽倏然起身走到她面前,高大的身影遮住了绢灯的光线。
瑛华仰头看他,对方那张脸隐在昏暗中,俊美如同夜魅,带着夺魂摄魄的意蕴。
“……你想干什么?”她低声呢喃,心尖儿不停轻颤。
夏泽缄口不言,右膝跪在床沿上,俯身朝她慢慢迫近。
那张俊脸在她眼前慢慢放大,她蜷了蜷手指,红润的嘴唇翕动一下,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夏泽咬住。两个人随之倒在床上,瞬间跌入红尘万丈。
大而有力的手将瑛华的腕子扣在头顶,她挣扎了几下,很快就放弃了抵抗,被他引领着在泥泞中越陷越深,捶打出无数水光。
冬眠多时的小松鼠被春雷唤醒,肚子饥饿到想要吞噬一切,然而焦急等待后,食物来到嘴边左右引-诱,惹得小松鼠垂涎三尺,却迟迟不肯入它腹。最终残忍离去,徒留空虚和哀叹。
夏泽呼吸沉重的从她身上起来,半句话都没说,又回到自己榻上,用被子蒙上了头。
床上又变的空荡起来,瑛华拢着中衣襟,迷离还未散去的眼眸浮出重重哀怨——
戛然而止,真是讨厌!
就没见他这么作过!
***
这一晚两个人都没有睡安稳,尤其是夏泽,浑身焦热难耐。
天还没亮,他就穿好衣裳来到院中走刀。灰蒙的天色下,利刃劈空斩风,行走四身,势如蛟龙出海,所到之处绿叶崩落,花簇纷飞。
唯有这种时候,他才能心无旁骛。
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夏泽才停下动作,沉沉喘着粗气,满地花枝狼藉。
肩膀忽然有什么东西滴落,他侧头一看,眸中愠怒更盛,直接将手中的刀砸到高处的枝桠上。一只潜藏在绿叶中的鸟儿受到了惊吓,旋即扑楞着翅膀飞走了。
他发现一个问题,只要是两人生了嫌隙,他就必遭鸟粪袭击。
“烦死人。”夏泽皱眉低叱,躬身捡起佩刀收入鞘中,看了眼红门紧闭的寝殿,抬步往阑华苑走。
待他的身影消失在宫门口时,瑛华这才从将眼神从窗户缝中收回来,慵懒的坐在榻上。没想到一向沉稳夏泽还有这么幼稚的时候,跟一个鸟儿置气。
不过这鸟儿真会拉呢,她抿嘴笑笑,心里的郁闷泯灭了不少。
挺秀的身影回来时,瑛华早就上了床,闭眼装睡。隐约觉得夏泽看她很久,才替她掖起被角,动作非常轻,生怕惊醒了她。
一声叹气后,夏泽离开了寝殿。
瑛华徐徐抬起眼睫,有些惘然的看向花纱幔帐。昨天的事让她现在还念念不忘,她突然好想念他身上的味道,好想抱着他,好想掌控他。
这个想法如同春笋破土,在心里迅速膨胀,她忍不住怀疑,夏泽不会对她欲擒故纵吧?
思来想去,她还得崩一崩,不能怂。
瑛华起身后,除了吃药用膳,又是跟夏泽几乎没什么交流的一天。她没有收回金印和令牌,兀自躲懒。夏泽除了要照顾他,还得要处理公主府的事宜,忙的不可开交。
傍晚时分,聂忘舒提着红木食盒来到了公主府。
瑛华备好了佳肴,三人依旧是按照昨日的次序就坐,只不过这次她格外安稳,自顾自的夹着菜,两个男人谁都没顾。
吃得差不多了,聂忘舒才开口:“小殿下,我已经将堂口的人洒到了京郊,装扮成各色人士开始摸排了。”
“很好。”瑛华打起精神,“一定要尽快抓到破绽。”
“是。”
余光瞥到矮凳上放的食盒,她狐疑道:“忘舒,这是什么?”
“小殿下不说,我都把这事忘记了。”聂忘舒恍然大悟似,笑眯眯的将食盒打开,拿出来一把精致的鹅嘴银酒壶,其上镶嵌各色宝石,堪称一绝,“我今天特别带了好酒,是秦凤路的特酿,想跟夏泽喝上两杯呢。”
夏泽一怔,想都没想,“我不喝。”
“干嘛要拒绝?”聂忘舒扭捏作态,谈笑间尽是妩媚,“你我都好久没喝一杯了,酒又不多,这一小壶还能醉了不成?”
“不喝。”
依旧是斩钉截铁的拒绝。
聂忘舒求助的看向瑛华,“小殿下,你看夏泽,也太没人情味了吧?”
眼看酒壶的确也不大,这些时日夏泽也一直闷闷不乐,瑛华心想就让他放纵一次,便说:“你就陪着忘舒喝几杯吧,我先回去歇着了,免得扫了你们的兴致。”
“公主,我不想……”
夏泽还没说完,嘴就被一只小笼包堵住。瑛华无甚喜怒的将筷子放下,乜他一眼,眸中光影潋滟万千。
待娉婷的身影离开后,他这才回过神来,将塞嘴的小笼包拿下来,浅浅咬了一口。
这算是……
喂他了吗?
“欸,你怎么脸红了?”
聂忘舒那张妖娆的脸晃进余光,夏泽将小笼包吃掉,呷了口茶水,这才说:“好端端的,喝什么酒?我先说好,喝多误事,我只能陪你一杯。”
没想到聂忘舒竟然爽快的应了,“好,听你的。酒不在多,关键在于情谊。”
他一双眼眸湛亮如星,微微弯起,分外透彻。
夏泽有些心慌,总觉得这里头有些花花肠子。聂忘舒一向是个沾酒必多的人,只要他肯作陪,总会想着法的灌他。
今天这么善解人意,委实有些不对劲。
银壶一抬,清亮的水线跌入杯盏,聂忘舒推给他一杯,“尝一尝吧,可是美酒哦。”
“……”
夏泽警觉的看他一眼,修长的两只夹住杯盏晃了晃,随后又拿来银壶摩挲一番,不是阴阳壶。
“怎么,害怕我给你下毒?”聂忘舒爽朗的笑起来,率先干了一杯。
赶鸭子上架,夏泽也不好再推脱,端起杯盏抵在唇畔,好看的喉结随之滚了滚。
入口辛辣至极,他不禁皱起眉问:“怎么有股怪味儿?”
“怎么可能?是你吃包子吃的吧。”聂忘舒天真无害的眨眨眼,左手揽住他的肩膀,右手捏住他的手,“别想逃酒!”
夏泽还没反应过来,抵在唇边的酒就被他硬生生灌进喉咙。
“咳咳……”夏泽捂着嘴干咳一阵,辛辣自上而下坠入胃中,他忍不住埋怨道:“什么美酒,分明跟药差不多!”
“瞎说。”聂忘舒勾唇一笑,看他的眼神有些耐人寻味,“行了,酒也尝了,我就先告辞了。”
“……”
精致的银壶又被聂忘舒放回食盒,临走时,他与夏泽耳语:“晚上,稳住。”
简短的四个字让夏泽怔然无声,这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
春夜,天上彩云追月,地上翦翦轻风抚院而过,裹挟着清凉的花香,沁人心脾。
瑛华去沐浴了,偌大的寝殿只剩下夏泽一人。
他身着中衣躺在榻上,身体愈发热起来。自从喝了那杯酒,他就开始难受。坚持到现在,感觉越来越强烈,仿佛是束缚了很久的笼中鸟,挣扎着想要突破羁系。
「晚上,稳住。」
他心里渐渐明朗,聂忘舒给他喝的,根本就不是一杯酒。
眼看自己中招了,他赶紧从榻上爬起来,想要出去吹个凉风,谁知门在这时候不合时宜的打开了。
“公主,慢着点。”翠羽搀着瑛华进了寝殿,旋即告退了。
门再次阖上,窸窣的脚步声渐渐逼近,夏泽背身躺在榻上,揪心的攥紧了拳头。他心里暗叹,千万别过来。
然而他现在这个状态,瑛华无法置他于不顾。她站在榻前,眉心隆成了小山。虽然两人冷战许久,但她不睡,他也不会睡。
今儿这是怎么了?
难不成,还在为聂忘舒的事耿耿于怀?
瑛华坐在榻边,探着身子窥视,惶惶睁大了眼睛,“夏泽,你的脸怎么这么红?身体不舒服吗?”
终究还是爱着的人,再怎么赌气也无法视若无睹。她忍不住担忧起来,摊手覆向他的额头。还好,只是有些微热。
她不知这个简单的动作让夏泽开始神魂颠倒,他一直隐忍,在此刻就要破功了。
清雅的淡香萦绕而来,柔滑如缎的发丝全都垂在他的脖颈处,带来抓心挠肝的微痒。他燥热难耐,耳后都跟着通红一片。
神志愈发恍惚,仪容韶秀的面庞仿佛带着钩子,一下下将他拉入罪恶的深渊。想要公主的感觉到达了顶峰,他看她就像看到了猎物,恨不得扑上去将她吃干抹净。
攥紧的手上青筋爆出,夏泽强撑意志说:“我没事,公主离我远点。”
他是好意,不想碰她。但这话乍听起来的确有些伤人,瑛华拗脾气瞬间上来,置气道:“你好大的胆子!本宫好心好意关心你,你竟敢让我离远点?我偏不!”
吃了江伯爻的亏,她现在恨死了热脸贴人冷屁股,越想越气,故意往夏泽身上压了压。
殊不知她的酥软彻底浇灭了夏泽最后的理智,借着东风,他不想再克制下去,一个翻身将她压在榻上,动作颇为强硬。
面前的男人半阖眼眸,脸上绯红飘散,斜襟微敞,露出白皙好看的锁骨,踟蹰的神色显得又禁又欲。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瑛华惊愕万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双手抵着他的胸膛,声色娇柔如同一只跌落在陷阱中的小鹿,“你要干什么?”
“我让你走,你非不走。”夏泽眸中烟波旖旎,手覆在她的衣襟上,用力一扯。嘶啦一声,系带崩断。
如此放浪形骸,情动如潮,瑛华难得的羞红了脸,“你……讨厌!”
夏泽充耳不闻,疯狂摧残着身下美艳的娇花。直到娇花耐不住要凋谢时,这才付在她耳畔说:“我忍不住了,现在就得要你。”
沉澈的嗓音落地,疾风骤雨席卷而来。
噼啪的雨滴坠入大地,周围很快变成了泥淖。但坚毅的人仍在奔跑,迎难而上,步履愈发急促,追逐着前面的光亮。
雨势断断续续下了整夜,直到天快亮才渐渐消歇。
作者有话要说:夏泽:有点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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