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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办法，他一直这样，不说话，我们从早问到现在，他一个字都不说。哪里人，家里有什么人，他一概不说。”警察合上记录本。
“同志，我陪他玩会儿。这孩子可能害怕，您放心，我不会把他弄丢。就在那里，那棵梧桐树下，我带他去说会儿话。”米欣儿去牵孩子的手，他往后缩了缩。米欣儿再牵，他犹豫了片刻，慢慢勾住了米欣儿的手指。
剩下的一只眼睛，又看了警察几眼，一步三回头的跟着米欣儿去了梧桐树下。
“你是不是害怕警察叔叔？”米欣儿打开袋子，拿出一盒牛奶，插上吸管，放到小孩手里。
小家伙看了她几眼，又去看警察，再回头时张嘴含住吸管，听见里面出来“嗤嗤”的声音，米欣儿帮他把空牛奶盒拿走，又给他一包鲜奶蛋糕。
“你不要怕，阿姨会保护你。看，阿姨特地给你买了鞋，上次，你被人拉走，阿姨心里内疚。没能及时救你出来，怪阿姨没本事，不够聪明。
如果你的爸爸妈妈找不到你，以后，阿姨会来看你。你想要什么，就告诉阿姨。你再不用害怕，坏人都被抓走了。”
米欣儿碎碎念，孩子的嘴动了动，米欣儿仿佛听见有人叫阿姨，声音微弱，细小，像蚊子哼哼。但是她听见了，孩子在喊她。
“哎，真好！阿姨听见了。”米欣儿眼睛一酸，眼泪涌上眼眶。这么小的孩子，竟然被人贩子拐来当挣钱的工具，可恶。
她蹲下身子，帮孩子穿新鞋。小孩的脚好多冻伤，现在寒冬已过，但小孩的伤还没有好，有的地方化脓了。米欣儿拿卫生纸帮他擦去脏污，今天没有买冻伤膏，她掏出护手霜，帮他抹了好多在脚上，滋润下皲裂的脚跟。
“这个你装衣兜里，洗澡后涂点。别看只是护手霜，但天天擦，它能让你脚后跟的裂口软和、合拢。明天我来时，再给你买冻伤膏。”米欣儿细心的帮孩子收拾，轻柔的给他换上新买的球鞋。
小孩紧绷的小脸，有了微微的笑意。
可能已经有志愿者来过，孩子除了皮肤黝黑，有些伤口外，小脸很干净，头发也理的利索。
当米欣儿笑眯眯的看着他时，他还略带微笑和羞涩，站起来走了两步，试了试脚上的新鞋是否舒服。
这个孩子，只怕心里承受过巨大的痛苦，所以很难对外人敞开心扉。
米欣儿学过心理学，受过创伤的儿童，要试着先做朋友，解除他心里的戒备，然后再一点点，一点点的去和他谈心，打开他心里的纠结。
警察见小孩情绪好转，走了过来，想继续追问一些问题，谁知道小孩看到警察后，小脸立马回归到冰点，老老实实坐着，一言不发。好像刚刚那个试图说话的孩子，不是他，而是别人。
米欣儿轻轻摇头，警察立马转身装作没看见，离开了。
“阿姨今天还有工作，明天再来看你，好不好？”
小孩嘴动了动，但没有发出声音，看着米欣儿，点点头，依依不舍。
“浩南，小初，我们回去吧？”米欣儿回头，看见小男孩站在梧桐树下，一直盯着她看。当米欣儿走到福利院大门时，她看见小男孩身体前驱了下，似乎想要追上她。
“我明天来看你，等我。”米欣儿挥挥手，小男孩脚动了两步，慢慢抬手臂，挥了两下，无力的垂下胳膊。
福利院的情形，让米欣儿心情压抑，她想起天桥下那个老人突然消失的右手，拉了简浩南非要去弄个究竟。
三个人抱着双臂，跺着脚站在天桥下，虽然冬天结束，可初春的寒冷一点儿也不逊色冬天。
天桥下老人还在，依旧是平躺在被褥上，一床黑黝黝的被子从脚盖到心口。他的右手臂一直举着，当然，只有手臂，没有右手。
“我不骗你们，那天我和刘淼经过时，我真的看见他有手。”米欣儿小声说着。
“会不会看错了，他有左手。”廖小初隔了个两米的距离，围着老人观察了一遍。
“不会，我亲眼所见，他双手扛着蛇皮口袋。两只手都有，绝对有。他还铺了被子，如果只有一只手，那应该很笨拙。”米欣儿仔细回想，绝对没有错。
“眼花了吧？”简浩南也不信，一个人的手怎么会突然消失？眼前的老人真真切切只有一只右手臂，没有右手。
“跟你们说不清楚，反正我没有撒谎。今天非得弄清楚，不然，我好奇睡不着。”米欣儿干脆蹲下身子，抱膝目不转睛的盯着老人。
有年轻人路过，给老人乞讨的碗里放一块两块的零钱。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廖小初腿都麻木了，简浩南也不停的搓手掌。米欣儿依旧坚持，要弄出真相，大家只得继续陪着她。
街上的行人一阵阵的多，一阵阵的少。
就在米欣儿快要放弃时，老人动了。他趁着没有人的时候，突然起来了。
米欣儿赶紧拍打身边的简浩南和廖小初。
三个人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老人坐起来，然后用左手在右手的断肢处往外拔。一个皮肤色的假臂，咻一下拔掉了。老人的右手完整无缺的呈现在大家的眼前，米欣儿惊呆了，简浩南惊呆了，廖小初惊呆了。
好半天，三个人你望望我，我看看你，惊呼了一声，“我的个娘嗳！”
老人才不管是谁的娘，麻溜的收拾着床铺，叠好，放到蛇皮袋里。地上的破碗他捡起里面的钱数了数，满意的把钱装进裤兜里，破碗放到了天桥下面的石墩子处。
至于他用来伪装自己的假肢，则被高规格的单独存放在一个小布袋里，挂在脖子上。只见他用两只手把蛇皮袋提起来，用了一把巧劲儿，甩到了肩上，扛着，旁若无人的经过米欣儿身边。
“他？他？”米欣儿叹为观止，天下还有这样的老人？
“他生意还挺好。”简浩南嘲笑的看了看天桥，看来天桥上有很多西洋景呢！
“我要举报他，让他装不成残疾人。”米欣儿突然气呼呼的直嚷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