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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芈翊珩听到这话抿了抿嘴，突然朗声笑了起来。
“哈哈”
声音竟是这般澄澈悦耳。
他这一笑，芈哲琛和芈辰逸兄弟二人都看呆了。
打小芈翊珩就是一位灵动貌美的男子，特别在他及冠之后，更是越发的丰神昳丽，俊美无匹，不仅如此他自幼性情温润，待人宽和，深受朝官和宫人的爱戴，不知晃了多少贵女的眼。
相应的，那些大喜大悲大怒大哀的表情几乎从未在他面上出现过，芈辰逸无论何时见到他，都是一副温和笑意的模样。
芈辰逸一度讨厌他这样面具般的笑，讨厌他温和无怒的性子，觉得他娘们兮兮的。
所以当这种发自内心的笑意自芈翊珩脸上荡开后，在场的宫女婢子皆无法再移开眼，芈辰逸也觉得心里乱了一拍，为了掩盖心虚，他狂吠了起来。
“阿珩，你笑甚！我说要去杀敌不对吗！是男人就该上战场，就该血气方刚！我才不要像你这般，整天窝在小小的书房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像个小娘们！”
此言一出，芈哲琛立马冷下来脸，阴沉沉的瞪着他：“快给给阿珩道歉！”
这厢芈翊珩收了笑，依旧温文尔雅：“无妨无妨，阿辰还是个孩子。”
“我不是小孩子了！我现在是皇叔！是长辈了！”芈辰逸叫嚣得更厉害了些。
“我是觉得阿辰现在还小，上战场杀敌怕是会拿不起刀，不若…陛下您寻个师父给阿辰，让他练上几年，等十七八了，及冠之后他想去的话再去罢。”
对于芈翊珩的话，芈哲琛很少有反对意见，所以芈辰逸参军的梦想便被人为的搁浅推迟了。
这下芈辰逸越发讨厌芈翊珩了，简直讨厌到看到了他就想躲得远远的！讨厌到希望别人也不要喜欢他。
后来他的心愿好像被天上的神仙听到了，有些宫人和百官看向芈翊珩的眼神怪异了起来，顺带着看向皇兄芈哲琛的眼神也怪了起来。
几日后，钢铁直男芈辰逸学到了一个新词儿，分桃，就是两位男子相爱。
芈辰逸觉得他快被那些宫人笑死了，芈翊珩才不喜欢男人呢，他喜欢女子，并且那个女子还是皇兄的侧妃，娴才人。
娴才人他也是知晓的，自幼跟在皇兄身边的宫女，好像是皇兄刚被封为太子没多久便纳了她为宫里的夫人，登基后便封了才人的位分。
前些年还誕下了七皇子芈莫汝。
但芈翊珩喜欢娴才人他是亲眼看到的。
那时皇兄刚登基，整日忙得不得了。
有次便看见娴才人与芈翊珩在一个水池边偶遇闲聊，虽然二人相隔的距离很远，像是陌生人的距离，但芈辰逸依然感觉那天的芈翊珩很不一般。
往日温和冷淡的性子竟多了几分迫切羞涩的感觉，素日伸展的手都在背后紧紧的握着，抬眼间好看的剑眉还带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二人之间的氛围如此怪异，怪异到芈辰逸都觉得不太对劲，当时芈辰逸觉得他是听戏本子听多了，产生了代入感。
但是皇兄会不会喜欢男人？！
芈辰逸有些惊慌起来，好像十几年来皇兄从未有过一日离开过芈翊珩，就连迎娶正妃当日也和芈翊珩待到很晚才去的新房。
所以……
没等芈辰逸想明白，芈翊珩突然不见了，消失了。
不仅他人消失了，就连大家对他的记忆也消失了，阖宮上下没人再讨论这个美如谪仙温润如玉的皇子，好像他从未出现在皇宫里一般。
那时芈辰逸已经过了十四岁了，没了芈翊珩在旁边聒噪，他再度向皇兄提起去军营的事情。
那日皇兄挑着笑看着他：“一直没问你，为何要去军营。”
“我想帮皇兄，成为皇兄手里最锋利的武器，最离不开的武器，我想如阿珩一般受得皇兄重视。”
这是芈辰逸的心里话，他嫉妒阿珩十几年了，嫉妒皇兄重视他，嫉妒他在皇兄心中的地位。
“好。”
此后芈辰逸十四岁的芈辰逸便从一位娇皇子变成了小士兵，开始了在沙场里摸爬滚打，刀口舔血的生活。
参军三个月后，快到十五岁生辰的芈辰逸亲身参与了一场肉搏战。
那天他手上的刀第一次沾了人血，他身上的金色盔甲第一次沾了脑浆，数以千计的破败尸首，断肢残骸，在他面前出现。
厮杀了一天一夜后，他看着浑身的暗红突然想念起芈翊珩来。
他觉得，阿珩是不愿他过早看到这些血腥残忍，不想让他早早涉险才会阻止他年幼参军。
就在他有点想念阿珩，觉得他不是那么讨厌的时候，一个熟人给他带来了一封信，阿珩的绝笔信。
信很短，是在恳求他照顾娴才人的儿子，芈莫汝，同时要他将一枚玉佩交到芈莫汝手上。
“所以阿珩是去哪里了。”芈辰逸收下玉佩烧了信，望着满目沧桑憔悴的青昌。
这是哑奴的名字，很文气丁点不像一位侍卫，一听就是阿珩起的。
青昌无话，只是转身就走。
或许芈辰逸不敢去想心中的那个答案，他当场拼死拷打青昌，势要让他说出芈翊珩的下落来。
最后，打累了的芈辰逸直接割掉了青昌的舌头：“既然不想说，那一辈子也不要说好了。”
看着断舌芈辰逸好像还没解气，直到把青昌的眼睛划瞎，脸全割烂才从愤怒中清醒了些。
半年后芈辰逸回了一次皇城，再一次见到了芈莫汝。
那时的芈莫汝已中毒，刚从阎王爷那里夺回来一条小命，因着毒素双腿无法行走，整个人瘦的像个骷髅架子般缩在轮椅里，顶着一双黑亮的眼睛瞅着芈辰逸。
半点活力也无，看得芈辰逸讨厌得很，就像看到娘们兮兮的芈翊珩一样的讨厌！
他把玉佩塞进芈莫汝手里掉头就走。
哼，就这德行能不能活全靠天命，他才管不了！
此后芈辰逸便住在了边境，不曾回来，直到他发现有人上密报说他谋反。
他才裹着十多年的旧伤和十多年的战功归来。
没成想，他第一个见到的人竟然是芈莫汝的小娘子，还被这个小他十几岁的小丫头给救了。
马车上，芈辰逸舔了舔唇，将怀里的人儿抱得紧了些，心里冒出一个无耻的想法。
阿珩，老子受你委托保了莫汝平安十几年，如今收点保护费什么的也不为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