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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璃打量着莫芸的陶瓷盒子, 它和【景璃】那个大小一样, 表面光滑细腻, 但是似乎摄像头并不是只有两个, 而是绕着盒子一圈共八个。
这意味着莫芸现在有八只眼睛，看来她对自己这种形态的适应比【景璃】要好得多了。而且更【景璃】不同，陶瓷盒子发出的声音不是模拟声音，而是她的原声, 景璃从小到大在光幕电视上听过无数次的声音。
而马尔克此刻正处于愣神的状态中, 他听见盒子发出的第一句话就愣住了。他认出这个声音, 跟他的前妻莫琪是一模一样的。他意识到, 眼前这个被装在陶瓷盒子里大脑, 原本是那个他深爱着的女alpha的镜像。
莫芸也注意到了马尔克, 她奇怪地问道：“你是谁？……没有金属手臂，你不是安东尼。艾伦？不, 他不可能在这里。”
马尔克清了清嗓子, 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你好, 司令官。我是这个宇宙里的安东尼.奎恩。不过我现在已经不叫这个名字了, 你可以叫我马尔克。”
“你好, 马尔克。”莫芸柔声说, “安东尼告诉我说你已经死了。”
“那只是一次技术性处理。”
莫芸了然地嗯了一声，并不追问却爽朗地笑起来, “没想到, 我这一辈子居然能见到三个版本的奎恩先生。真是有趣。”
景璃一点都不觉得有趣, 她心急火燎地提出了问题：“司令官阁下，你好，现在赶时间，我有问题想要问你。”
“嗯。”莫芸把注意力从马尔克身上收回来，“问吧，我猜到你们会来问我问题的。”
景璃问道：“阁下，我想知道，安东尼用来进行宇宙合并的装置在哪里？”
“哎，我知道你们会来问这个问题。但可惜，我没有确切的答案。安东尼从来没跟我说过。”
景璃心里不由得一沉，难道这一趟又是白费力气吗？她不死心的追问道：“但是阁下，你主政期间从没发现过什么端倪吗？”
“我明白你们迫切的想要毁掉合并装置，破坏宇宙的连接。但是很遗憾，他并没有告诉过我。而我还活着的时候，他已经掌控了大半个银河系，我无法监控到他究竟在那几个星球上做了些什么。”
景璃失望透顶，她恼火地在舱室内走了几步，猛地一拳砸在舱壁上发出一声巨响。门外的士兵相互对视一眼，但没有奎恩先生的指令，他们却不敢开门查看究竟。
“你冷静点。”马尔克说。
“她是司令官，却什么都不知道！”景璃生气地说，“难怪联邦政}府会输得一塌糊涂！”
马尔克充满歉意地对莫芸说：“对不起，司令官，她无意冒犯，只是太着急了。”
莫芸不以为意地说：“我理解。她是叛军首领身边长大的，对我这个态度了并不奇怪。而且，她说的也没错，我确实败给了安东尼。”
景璃稍稍冷静下来，其实莫芸的失败并不完全是她个人的能力问题，腐朽堕落的人类联邦政}府如同一艘千疮百孔即将沉没的巨轮，再优秀的船长也无法挽回败局。
“抱歉，是我失礼了。”景璃说。
“不要紧。”
景璃又接着说：“司令官，你和安东尼是老对手，你可能是这个世界上最熟悉他的人。你如果是他，你会把合并装置放在哪里？”
“我如果是他？”莫芸沉思几秒钟，“如果我是他的话，也许……”
“也许？也许什么？”
“我必须要说这只是我的推测，可能未必准确。”莫芸说。
“不要紧，”马尔克说，“你先说说看。”
“卫星。”莫芸说。
“卫星？”
“是的。我不知道这个宇宙里那四颗星球是什么样的情况，但是在我的宇宙里，我知道它们都有自己的卫星。如果我是他的话，我会把合并装置放在那里。”莫芸解释说，“这四颗星球现在一团乱，你们的关注点也都在上面。我猜你们没有在它们上面找到合并装置的踪迹。”
确实如此。在四个星球撤人的同时，白羽让所有军团士兵如果发现奇怪的装备就即可上报，迄今为止并没有受到与合并装置有关的报告。
莫芸又接着说：“卫星距离四颗行星的距离不远，其内核能够给合并装置提供能量，也不会在合并的时候被毁掉。”
马尔克和景璃对视了一眼，不得不说莫芸说得很有道理。
虽然这些卫星上有守备军的基地，但在帝国版图内部，守备军的管理经常有疏漏。景璃想起来，以前她和崔倩等人去风暴焦点救杜俊宏时，就轻松地骗过了守备军的盘查。如果安东尼处心积虑要钻空子的话，是绝对办得到。
景璃立即接通身上的通讯器，将合并装置可能在几个星球的卫星上的消息发给了白羽。
“谢谢你的帮助，司令官阁下。”马尔克对莫芸说，“这里不宜久留，我们得带你离开。对于这场战争，我们还有很多地方需要你的帮忙。”
“抱歉，”莫芸说，“但是我不能离开。”
“为什么？”马尔克说，“我们可以帮助你，司令官，你现在这样……”
“不，”莫芸说，“我已经一百多岁了，生命是种什么样的形态对我来说已经不是一个问题了。你看我现在有八个视觉输入口，而我的大脑居然也慢慢适应了，挺有意思的，对不对？”
“我没觉得这有什么有意思的。”景璃说。
莫云轻轻地叹了口气：“我不知道安东尼是否跟你说过，我曾经辜负过他的信任。如果我那个时候……也许他不会变成现在这样。可惜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景璃，你会阻止他的，是吗？”
“我会的。”
“那祝你成功。我已经没什么可帮助你们的了。”
“但是……”
“你们听我说，”莫芸打断他们，“我不熟悉这个宇宙，我给不了你们更多有用的建议了。而且我跟安东尼是斗了一辈子的老对手。我可能是最熟悉他的人，而他也是最了解我的人。他死了，我会很寂寞的。就像我死了，他无法忍受一样。”
马尔克说：“司令官，很抱歉，但是我得到的命令是——”
“听着，如果你们带我走，会让自己、自己深爱的人都陷入非常危险的境地的。安东尼不会善罢甘休的。”莫芸说，“不仅如此，我敢保证他会加快宇宙合并的速度。不仅你们没有时间去阻止他，还有可能引起两个宇宙的崩塌。”她顿了顿，语气十分坚决，“我的理由够充分了吗？”
景璃看着陶瓷盒子，感到无话可说。她向马尔克微微点点头，示意莫芸说的那些后果，安东尼确实是干得出来的。
“好了，你们的问题我回答了，你们快走吧。”莫芸催促道，“趁着安东尼现在还没有发现你们，赶快走。”
“但是，你真的愿意就这样吗？”马尔克不死心地说。
“谢谢你的关心，奎恩先生。”莫芸说，“但你们真的该走了。”文笔书吧 ebshuba.
景璃叹息了一声，抓起马尔克的手臂把他拉起来，“你没法让她改变主意的，走吧。”
他们打开舱门，迈步出去，却突然愣住。
安东尼带着几个士兵正站在舱门外，堵住了景璃和马尔克的去路。士兵们手中的脉冲枪对准了两人。
“安东尼。”景璃惊讶地说。
“呵，你的鬼主意还挺多。”安东尼轻笑了下，手指尖捏着一枚刚刚从右手皮肤里抠出来的追踪器。他指尖微微用力，将追踪器捏得粉碎。
安东尼顿了顿，注意到了景璃身边的马尔克，脸上露出了几分意外的神色，“哦？原来你没有死？”
马尔克咧嘴一笑，“还没到时候呢。”
“那就是现在了。”安东尼冷冷地说。
他挥了挥手，身侧的士兵立即开火。
在安东尼挥手的同时，马尔克抓住景璃推着她闪身退回到先前的舱室中，飞快地关上舱门。他把景璃拉到舱壁边上，在她的手腕扣上了一个两指宽的镌刻着凤凰军团徽章的银色手镯。
景璃不解地看着手镯，但她还来不及提问，就感到一股热浪向自己涌来。摄像机室的舱门抵抗不住高能脉冲枪的攻击，被炸成了碎片。
景璃举枪还击。
突然，她瞥见马尔克的手腕上也有一个相同的银色手镯，他在手镯上按了两下。流动的金属从手镯里涌出来，向洪水一样瞬间将马尔克全身包裹起来，接着棱角突起，变成了一副太空作战盔甲的样子。
一道耀眼的光束从发出马尔克手臂上的炮口发出，将舱壁连带着摄像机一起轰得粉碎！
下一秒钟，舱室里的空气爆涌而出，将景璃和所有的一切吸入了真空，而正要跨进舱门的士兵和安东尼也未能幸免，全都被裹挟着卷入了广阔无垠的宇宙之中。
景璃无法呼吸，浑身剧痛，舌尖上的液体跳跃着沸腾起来，肺里的空气不可抑制地从口鼻中冲了出去，毛细血管破裂，皮肤因为承受体内的压力而变得极度紧绷。
这时，马尔克抓住她的手腕，按动手镯，温热的金属涌出覆盖了住她的全身。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氧气从口鼻和皮肤注入身体里，景璃终于缓过劲儿来。
“你没事吧？”马尔克的声音突兀地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景璃没有回答，她惊讶地看着自己的身体，发觉那上面覆盖着的并不是平常那种固态的盔甲，而似乎是一层液体？
一层泛着柔光的金属在她的身体上塑造出盔甲的外形，但它们却是像水银一样在流动着！从她的心脏位置出发，如同大海里的洋流一样，在身体表面循环流动。
不过，慢慢地，金属流动的速度变缓，随着她的呼吸而逐渐平稳了下来，汹涌的洋流变成了轻缓的小溪。
“这是什么东西？”景璃问道。
“待会儿再解释。”马尔克说，金属盔甲的背囊喷出一道火焰，他向真空中一个不断向远处滑行的白色小点冲去。
那是莫芸的陶瓷盒子。在刚才运输船舱壁破裂的时候，莫芸也和其他人一起被吸入了真空。
景璃虽然缓过劲来，但她还控制不了身体外的奇异盔甲，只能一边打着旋一边沿着惯性轨迹向宇宙深处飞去。
两具在真空中被窒息冻僵的士兵尸体从她眼前飘过，他们的身体因为压力和血管破裂而变得又红又肿。
在不远处又闪过几道亮光，景璃依稀辨认出那是马尔克和安东尼在交火。
马尔克本来就要追上莫芸的陶瓷盒子，不料安东尼突然半道里杀出，抢先抓住了盒子，还回身给了他一枪。幸亏他的盔甲及时主动防御竖起光盾挡住了攻击。
马尔克惊奇地看着安东尼。
他的身体上覆盖着一层淡蓝色的光晕，虽然处于真空环境下却并丝毫没有受到影响。他依旧西装革履，英俊不凡，只是神情阴冷，唇角扭曲，眼底的红光亮得像是地狱里狂暴的火焰。
“你真该死。”安东尼冷冷地说。
马尔克听不见安东尼的声音，但读懂了他的嘴型。
“我只想要帮她。”
安东尼才不管马尔克说什么，他举起左手，高能粒子流瞬间在掌心聚合，向马尔克激射而去。
马尔克在对方抬手的一瞬间就有所防备，他闪身避过，随即举枪还击。
两人在亿万熠熠生辉的星光中打得难分难解，一时之间分不出胜负。
此时的景璃还在不停地打着圈，两人交战的场景在她眼前时隐时现。
突然间，她瞥见一块舱壁碎片以极高的速度朝她砸了过来！
景璃咒骂了一句，焦虑地试图控制住自己，但身上的盔甲却不听使唤。她虽然不止一次地穿着单兵盔甲在真空中作战，但正常的太空作战盔甲都是有智能系统辅助的，而此刻这诡秘的盔甲连个通讯器都没有，她完全无法控制。
眼看着舱壁碎片扑面而来，景璃什么都来不及多想，所有精力都集中在一个念头上：躲开。
她本能地向旁边一扑，盔甲的背囊奇迹般的自动向反方向喷出火焰，将她从舱壁碎片前推开了。
虽然这一扑用力过猛，让景璃向着躲避的方向极速地飞向宇宙深处，但她已经明白了操控方式。她小心地计算好身体动作的力度，才终于渐渐地掌握了控制这身盔甲的诀窍。
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之后，景璃抬头向安东尼和马尔克看去。
人类的神经反射快不过高能光束，只能从对方的动作中进行预判。而在真空中的无法借力，没有智能系统的辅助，姿态动作的调整都比需要大脑精确的计算。
但显然，这两人都是此中高手。
景璃目瞪口呆地看着交战的两人，只见两人的身影在群星之巅交错纵横，快得如同闪电。炫目的光线不断地划破漆黑的太空，扑向对面的敌人，同时也在景璃的视网膜上留下一个刺状光球般的残影。
无论哪一个宇宙里的“奎恩”都不是善茬。
就在两人打得不可开交的时候，一艘巡洋舰突然从遥远的距离迁跃到运输船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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