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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璃皱眉盯着顾文，只觉得他看着自己的眼神目光炯炯, 别有深意。只是她不明白, 顾文到底是什么意思？
白羽皱了皱眉头，觉得向外发散的性激素难以想象, “如果是这样的话, 又会发生什么情况呢？”
顾文从景璃身上移开目光, 看向白羽，他淡淡地笑了笑。
“其实这种外激素分泌的现象，在宇宙之中非常普遍。比如说常见的蚕蛾，棉红铃虫，雌虫会分泌出性信息素, 来引诱雄性前来交尾；蜘蛛也会分泌出类似其他昆虫的性信息素, 目的是为了让其他昆虫自投罗网。“
“我不太明白。”白羽摊开手掌, “这说明什么？如果人类的性信息素向外释放的话……也会这样, 引诱异性？”
顾文点头，“如果oga的性信息素向外释放的话, 确实会如此, 会引起异性——主要是alpha——异常强烈的结合的欲望。”
白羽皱起眉头, 不明白这和他想要弄清楚的问题有什么关系。
顾文自然看出了白羽的疑惑, 他又接着进一步解释说，“信息素的种类很多，并非只有性信息素一种。比如白蚁。他们能释放出一种聚集信息素, 召集族群集合在一起, 协调合作、抵御外敌或者突破敌人的防御。”
“所以呢？”白羽忍不住问道, “我还是不太明白。”
顾文站起身来，绕过小圆桌，走到白羽身后站定。
“白队长，冒犯一下，”顾文说，将骨节分明的手指伸向白羽的后颈。
“等等！”景璃眼明手快，一把抓住顾文的手腕，目光锐利地看他，“你做什么？！”
在景璃看来，后颈是oga腺体所在的位置，这是一个非常私密的地方。即便在这个没有信息素的宇宙里，她也不愿意别人碰白羽的这个位置。哪怕对方同样是个oga也不行。
“我只是给白队长示意一下，”顾文平板地说，“没有别的意思。”
“那也——”
“没关系，景璃。”白羽插话进来，“顾博士没有恶意，就让他给我示意一下好了。”
“可是——”
白羽奇怪地看着景璃，不明白她为什么要阻止，他握了握她的手，轻声说：“不要紧的。”
景璃咬了咬嘴唇，最终还是缓缓地放开了顾文的手。她只能不去看顾文的动作，把注意力集中在白羽脸上。
顾文面无表情地揉了揉被捏痛的手腕，然后将手探向白羽的后颈，在椎骨上方重重地按了一下。
景璃紧盯着白羽。他脸色平静，似乎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并没有出现她触碰他时那种复杂难耐的神色。她心里松了一口气，接着又升起一点隐秘的欢欣：白羽只对她的触碰有反应。
“我不知道你们是否知道，”顾文的声音从他们上方传来，“其实在人类的这个位置，是有一条释放信息素的腺体的。”
景璃惊讶地抬头，“真的？”
“是的。”谭正阳插话进来说，“我们的这个位置确实是有一条腺体的，只是在人类进化的过程中慢慢退化了，失去了原有的作用。”
“退化了？”
“对。”谭正阳说，“不知道从哪个时期开始，由于oga不明原因的不再通过腺体释放性激素，而是转向内刺激下丘脑，这才慢慢造成了包括abo三种性别的全部人类的信息素功能的衰退。但在远古时期，人类是可以借助信息素来传递重大信息的。”
“重大信息？就像那些动物一样，发情的时候向外发送求交}配的信息吗？”白羽皱眉问。
作为一个oga，他想象了一下那种情形，突然本能地感到很不自在，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在安全部的这几年，他见到了不少人性的丑恶面，他很清楚人类会在欲望的支配下做出多么可怕的事情来。
“对种族繁衍来说，交)配信息确实算是一种重大信息。”顾文说，“不过，就像我刚才说的，性信息素只是其中的一种，还有很多其他类别的信息素。白蚁、蜜蜂、蠊虫，这些释放聚集信息素的昆虫都是例子。”
谭正阳思索片刻，向顾文问道：“顾文，所以你的设想是，如果能够重新激活这条腺体，人类就可以再次利用起信息素来？”
“正是如此。”顾文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不过只有信息素，信息传递的效率很低。在现在这个时代，有无数通讯手段可以替代。我想要的，是极其高效的信息传递方式，甚至是强制性的。简而言之，就是类似于维京虫族那样的信息传递方式。”
顾文这话倒是让白羽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虫族的信息传递方式？你认为可以做到？”
“这正是我的研究课题。”顾文笑笑说，“我的设想是利用脑波——具体来说就是性别波——与人类的信息素效用叠加，以此来实现信息的传递。其实，两位，知道我接受谭教授的邀请过来的最根本原因是什么吗？”
“是什么？”景璃问。
“是因为谭教授告诉我，”顾文的一直清清淡淡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那些在白队长脸上出现的红色细纹，正是从后颈退化腺体的位置开始蔓延出来的。我有一种强烈的预感，我找到了一个印证我想法的活生生的例子。当然，最终的结果，还需要进一步的验证。”
“顾博士，你的意思是，”白羽看着顾文，“我之所以能看到景璃眼前的景象，是因为我的这条腺体突然又，呃，怎么说，又被激活了？”
“确实有这种可能。”顾文说，“四年前，我曾经遇到过一个腺体异常的案例，那个人就是会向外释放性信息素，所以退化的腺体是有可能再次产生作用的。”
“后来呢？”白羽问，“那个向外释放性信息素的人怎么样了？”
“他是一个oga，我也是一个oga，对我没有产生什么影响。”顾文说，“但对我的助理，一个alpha产生影响了。”
“然后呢？”
顾文脸色略微沉了沉，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太愉快的事情，但他很快又恢复了那副淡然的样子，“他们现在结婚了，孩子已经3岁了。”
白羽盯着顾文看了几秒钟，“但是，我周围的alpha或者beta并没有什么异常的反应。”
“虽然性信息素是通过后颈腺体释放的，但后颈腺体能够释放的，却并不仅仅是性信息素。”顾文说，“至于你，白队长，究竟是不是退化腺体再次激活，需要进行检测才知道。所以，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希望能对你再进行一次检查，不过，需要进行腺体的活体取样。”起舞中文 .
“没问题。”白羽几乎是想都没想地立刻答应了，“什么时候？现在？”
“你愿意现在就进行，那是最好的，谭教授这里设备齐全。”
景璃默默地垂下眼眸，虽然面上平静如初，手里却渗出了冷汗。
真是糟糕。
她注入的alpha信息素并没有被白羽代谢出来，如果顾文进行检测，肯定会被检查出来。那么，那些不属于白羽的alpha信息素从何而来，就值得深究了。白羽一定会联想到，她之前咬他的那一口。
这么一来，她的处境就非常不妙了，她得赶紧想个说辞。
这时，顾文的目光又落在了景璃身上，“信息的传递，是需要两个节点的。一个发送端，一个是接收端。所以——”
“你认为我这个发送端的腺体也苏醒了？”景璃问。
顾文点头，“一切皆有可能。过去我的研究都是从oga入手的，因为这个性别对人类进化有特别重大的作用。不过，也许我忽略了对其他性别的研究。不知道景璃小姐，你是否愿意——”
“我看不必了。”白羽却直接打断了顾文的话，“出现红色细纹的人是我，等我的检查结果出来再说吧。”
顾文看看白羽又看看景璃，微皱起眉头。
谭正阳适时插话解围说：“看得出来，白队长对女朋友很关心，可以理解，活体取样多少是会对身体造成伤害的。”
白羽站起身，抬手看了看光脑上的时间，“时间不早了，我们现在开始吗？”
***
景璃坐在观察室外面，透过玻璃墙壁注视着里面的情形。
谭正阳说活体取样会对人体造成伤害，现在她知道到底指的是什么了。
在玻璃墙壁的那一边，白羽坐在一张高脚凳上，三条皮索系在背部，将他绑在高脚凳和支架上，头正好放在面前的一块支架上。他的嘴里还咬着一条白色的毛巾，双手被锁在两个固定在地面的栏杆上。
顾文站在白羽身后，他戴着口罩，换上了外科医生的手术服，手里握住一支小巧的手术刀，轻巧、缓慢地剥开了白羽的椎骨上面的皮肤。
白羽身体猛地弹起来，双手收紧，额头上青筋暴起，牙齿紧咬住毛巾。
“我的天哪！这根本不是取样！这是酷刑！”景璃恼火地说，按捺不住想要推门冲进去，把那个顾文给揍一顿。
谭正阳一把拉住她：“冷静，冷静！这是没办法的事情！”
“没办法？就不能用麻醉剂吗？”
“确实不能。”谭正阳解释说，“会破坏腺体的活性，你知道那条腺体本来就是已经退化了的，麻醉剂下去，什么结果都检测不到。”
“妈的！”景璃骂了一句。
她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咬着手指，又站到玻璃墙壁面前。
这时，顾文又开始切开肌肉，白羽闷哼着，双手不自觉地挣扎起来，锁链被拉得哗哗直响，隔着一层强化玻璃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这情景谭正阳也有点看不下去了，他别开眼睛，盯着脚下的地板，等锁链碰撞的声音平息下去。
“索樾跟我说过，白队长想借此找到打败虫族的方法。”谭正阳说，“我当时挺惊讶的，一个安全部的作战分队指挥官为什么要这么关心这个，这根本不是他的分内之事。”
景璃没说话，匆匆地扫了一眼白羽，他浑身冒汗，已经惨白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
“我更没想到，”谭正阳说，“他会愿意为了这个目的，做到……这种地步。”
“他就是这样的人，”景璃说，“目标非常明确。为了这个目标，他会尽自己一切努力的。”
“目标？打败虫族吗？”
“对。把它们赶到银河系旋臂边缘去。”
“那他没能加入一线军队真是可惜了。”
景璃点点头，没能进入机甲甲级部队，这大概是白羽最大的遗憾。而他现在所做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在弥补自己的遗憾。
她又回头看了一眼，白羽一脸的汗水，闭着眼睛，近乎虚脱地靠在支架上。
顾文正用手术刀将切下来的很小的一块腺体组织放进培养皿中。他满意地端详了培养皿中的小肉块几秒钟，然后开始给白羽缝合伤口。
景璃看着白羽，下意识地握了握拳头。
她已经决定要把金勋伯爵的爵位搞到手，那么上战场、刷军功就是必经之路。虽然，她的最终目的是为了自己的任务铺路，但是，既然白羽这么想要打败维京虫族的话，那她可以帮忙。
景璃不会为了十字星帝国而战，但她可以为了白羽的心愿一搏。
就当……是她完成任务离开之后，送给他的礼物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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