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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洁微微一笑，话语间依旧很温和。
“我很好，阿愿姐姐，你还好吗？”
“我也很好。”
“不好意思，阿愿姐姐，你住院的那些日子，我都没能去好好看过你。”
程愿笑一笑，摸了摸身边孩子们的头，孩子们一窝蜂散开了，把说话的场地让给她们。
“俞老师，我知道，再多的安慰说多了也很疲劳，但是我还是想说，一切都会过去的，你要坚强。”
俞洁点点头，没再说什么，也没有提及刘年一个字。
她向程愿摇了摇手里的塑料袋子，“阿愿姐姐，要一起去北山吗？”
“这是？”
“百合花的种子。之前地震，北山滑坡，阿愿姐姐你之前种下的那片百合花土地都被冲毁了。我本来想趁着你回来之前，去北山山坡再种上一批，现在你回来了，正好，一起去吧。”
程愿微微讶异。
俞洁又笑道：“去参加省赛之前，我们不是说好了么，要给这片花田浇水，看着它长大开花的。”
程愿看着她的笑靥，心里涌过了许多的思绪。
“俞老师……”
“哎呀，走吧，一起去吧，现在还来得及。”
俞洁上前挽住了她的胳膊，和往常一样，很亲昵。
她带着她往前走，边走边说话，声音轻快，像是好久未见叙旧一般，温馨可亲。
程愿怔怔地跟着她的步伐出了学校。
外头太阳很大，一向怕晒的俞洁却不惧这烈日，哪怕从山路一直往下走，她的额头渗出了汗迹，她也一脸轻快模样。
程愿许多的话便憋在了心里。
一路到了北山山坡。
她离开学校之前那片已经发芽的百合花土壤已经被冲刷下来的泥土给覆盖住了，相当于先前的心血都被消灭得干干净净。
那片绿色的小芽，全然变回了黑漆漆的土壤地。
程愿很失落。
“怎么会这个样子？”
“没关系，我们重新种植。”
俞洁信心满满，蹲下来拨弄塑料袋里的种子。
程愿则发现那片土壤好像被翻新过了。
她奇道：“俞老师，这地是不是重新耕过了？”
“是啊，滑坡之后，阿愿姐姐你的花苗都没了，乡里有乡亲们知道你在这种了百合花，所以自发来这里给你垦过地。”
乡亲们知道，那是园子小学程老师的花田，所以帮忙重新翻垦了一下土壤。
一如乡亲们知道程老师重伤住院，自发点燃爱心蜡烛为她祈祷平安一样。
乡民的爱，朴实而真诚。
俞洁将一粒种子埋进土地里，“乡亲们说，程老师啊有一天肯定会再回来给那些孩子们上课的，所以他们先帮你把这地给垦好，这样的话，等你下次来播种，就直接把种子洒进去就好了。”
程愿心里动容。
俞洁又说：“他们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来报答你的教书之情，这些土地的翻垦，是他们唯一能为你做的。”
“我何德何能。”
“你值得，阿愿姐姐。”
她们将一袋子种子重新播种在了土壤里，又浇了水。
烈日当头，她们都累得满头汗水。
程愿擦一擦脸上的汗迹，笑道：“我们两个也真是，挑个傍晚的时间也好，怎么就在正午炎热的时候来播种。”
俞洁拍拍手上的泥土，看向那一片土壤，眼里有期冀。
“希望夏天的时候，能看到百合花绽放。”
对于俞洁来说，那是生的希望。
程愿看向她，忽然就明白了，俞洁是在别的事物上寻找一个精神寄托。
她宽慰道：“会的，无论何时何地，只要有希望，那就有一个好的结果。”
俞洁也看向她，四目相对，她微微一笑。
不管曾经失去了什么，生活还是得继续。
经历了那场地震和生离死别的残酷现实之后，日子好像过得更快了一些。
五月底，洛北甯忙完了陆搜基地一切的遗留事宜后，终于休假了。
他打算回泽州一趟，也打算带程愿回家见父母。
程愿自那次地震受伤后没有跟随父母回泽州，所以这一次她跟学校请了三天假期，加上周末，一共休了五天小长假，陪洛北甯一起回了趟老家。
走之前，洛北甯和程愿怕俞洁一个人还念着刘年的事情，怕她心情不好，便邀请她一起休假，去泽州散散心。
俞洁婉拒了，越是心里过不去，她越是不想休假。
只有忙碌，才会让她短暂的忘记那些撕心裂肺的伤痛。
程愿休假离开园子小学的那一天傍晚，俞洁站在校门口送别她。
待到程愿离开，俞洁还站在原地，她望着程愿远去的方向，又似乎望到了更远的地方，她久久未动。
晚风吹起她挽起来的长发，衬得她满身孤寂哀伤。
赵立宛抱着书从操场上路过，见到俞洁的身影，忽然觉得她这个模样像极了程愿刚来学校时候的样子。
他觉得很奇怪，喃喃自语道：“真是怪事，怎么觉得俞老师越来越像以前的程老师了？”
*
程愿和洛北甯回泽州那天，下雨了。
湿漉漉的天气，两人心情却很好。
林长东一家三口来接他们。
洛南玉很开心，抱着樱樱，朝走出机场的他们挥手。
樱樱也格外开朗，洛北甯一走过来，她就扑了上去。
“舅舅！”
洛北甯抱起她，满脸的亲昵，“樱樱，好久没见，想舅舅吗？”
“想舅舅。”
程愿近前来和樱樱打了个招呼。
樱樱甜甜笑道：“也想舅妈。”
洛南玉哈哈笑，“林颖之已经让你们原地结婚了。”
林长东上前来拿过他们的行李箱，“来，跟着我走，去车库。”
五人其乐融融，一派温馨。
他们先去了林长东和洛南玉的家。
洛南玉说：“爸妈知道你们回来，但我想着让你们先在我们这里住一晚，明天我们一起去爸妈家吃饭。”
“床已经给你们铺好了。”林长东一惯体贴入微，“今天下雨，也没地方去，今天就在家里休息休息吧。待会儿要吃什么？我去超市买点菜，想吃什么就和我说。”
“谢谢姐夫，不用这么客气的。”洛北甯对林长东礼貌一笑，“反倒是我和阿愿，麻烦你和姐了。”
“哪里的话，都是一家人，你回来一趟不容易，是应该要好好招待一下。”
客厅里，洛南玉开了电视，程愿正陪樱樱看动画片。
洛南玉给她泡了茶，是上次从乌水镇拿回来的熏豆茶。
“来，程愿，尝尝看，和你奶奶泡的是不是一个味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