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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第八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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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越凌的设定中,方宇涵这个迷途知返的传奇帝王,跟出身边陲少数民族的容妃,那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早期各有误会,互相不待见;后期因为种种原因,被迫朝夕相处。共同经历难关,从而产生初步的革命友情。
    再后来,于战场上重逢,在纷飞的战火与悲壮的战场氛围衬托下,这场景毫无疑问能成为情侣感情突飞猛进的催化剂。
    回到朝堂之后,国家百废待兴,朝堂积弊已久,想要成功扭转颓势谈何容易?每一次政策的推广都必然会面临各种阻碍。
    加上方宇涵天性冷漠,不善与人沟通,更不会对臣子解释自己所思所虑,所以注定很难与下属相处和谐。
    这种时候,容妃善解人意的解语花属性就能很好地发挥作用。
    最初安排人选的时候,越凌就重点考察过。容妃此人,性格独立坚强。最难得的是,她是个极善长察言观色的女子。
    不需要方宇涵主动表达什么,她仅凭些微举动表情,就能领悟出对方的真实想法。这样的对象,最适合方宇涵这种沟通废。
    至于方宇涵这边,越凌也毫不担心。
    在这男人眼中,“剧情合理,符合逻辑”比什么都重要。只要跟他摆事实讲道理,证明这一切就是最符合逻辑的选择,他就会接受,并乖乖照做。
    越凌相信自己给他设计的这条感情路线,有理有据,合情合理,水到渠成,逻辑完美到无可指摘。
    她实在想不出来,这么一条顺风顺水宽广笔直的剧情线,方宇涵竟还能搞崩了?
    至于自己牺牲的那段戏码,简直是在男女主感情线中,女配退场的最完美安排。
    既然是先婚后爱的戏码,前期就必须有一个横亘在两人之间的白月光、前女友。
    一个阴魂不散的白月光存在着,才能为这对情侣不断制造冲突和矛盾,使他们的感情在解决冲突矛盾的过程中稳步提升——这才能达成她最后想达到的效果。
    越凌懂得,感情这种事情,不能太过一帆风顺。总得有些障碍,才能引发情侣之间的危机意识,从而保持感情的鲜活。
    要不然,按照方宇涵的真实性格,用不了一星期,就能把新婚燕尔直接转化成老夫老妻,言情文变成种田文……
    那他这情劫历得还有啥意义?等脱离了这世界,依旧是冷冰冰的机器人一个。
    本来,越凌觉着一切进展,都还挺顺利的。
    眼看着方宇涵就要另立新后了——他已经都能为了新皇后,与群臣据理力争了!
    甚至还前无古人地“创新”,搞出单独的皇后陵来给她,就为了能在百年之后和容妃一生一世一双人。
    这完美的感情线眼看就要水到渠成了,谁知景明却突然冲出来凑了回热闹。
    越凌很想告诉这便宜儿子:她真的不介意死后埋在哪儿。
    更何况,归根到底,也就只是埋件衣服装个样子,都不用她本人往里填。
    就算不给她安排这么个专门坑位,她也一点都不介意!
    想想方宇涵也够意思了,给她安排了独栋住宅呢~~这男人实在是太懂了,还明白有了新欢再想离婚,得净身出户,把房产留给女方。
    但是眼看着景明都带兵逼宫来了,越凌就只能诈尸出来收拾残局了——总不能为了感情线跌宕起伏,就让皇室父子相残吧?
    景明这孩子也真是!好好的皇太子不当,跑去边关带兵打仗也就算了,毕竟历练一番,增加一些政治资本,早点掌握军权,这对他成为下一任皇帝确实有好处。
    可越凌说什么也没想到,他竟然做出带兵逼宫这种出格的事来!
    因为要铺设剧情,越凌介入这个世界的时间比方宇涵要早不少,那段时间里,她与大皇子景明确实有过接触。
    在教养大皇子方面,她一贯秉承的是朱皇后那种:教育上严格要求,物质上尽量保证,态度上绝不亲近——标准的正宫嫡母姿态。
    越凌一直认为,大皇子对她的态度里:尊重?有。信任?有。
    但亲近孺慕——那真没有。
    那孩子在她面前,一直表现得也都是恭顺严谨,从未过分亲密。
    她绞尽脑汁也料想不到,景明皇子会在她的下葬问题上有这么大的反弹。
    可事已至此……她也只能诈尸跳出来解决一下了。
    三年历练,景明早已不是当初那天真的皇子,他身后更有朱天佑支持,实力不容小觑。
    然而方宇涵更不是省油的灯——只有越凌知道,他并不是那早年昏聩,中途醒悟的中兴之主景元帝,而是一位货真价实的神祗。
    方宇涵当国师的那个世界里,越凌曾经做过他的弟子。她比任何人都更清楚方宇涵的能力。
    不过三年经营,整个苍炎国便已牢牢掌控在方宇涵的手中。
    能被景明带兵逼到永安城下,不过是他没有防备过那两人。
    即便如此,他也绝不可能没有备下后手。
    若景明与方宇涵对上,只怕毫无胜算可言。
    这两人要真斗起来,苍炎国好不容易才得来的天下太平,眼看又要泡汤。
    更要命的是:这两个人,都不能输。
    方宇涵是这世界的位面之子。他若输了,这世界的主线任务就算玩完。
    ——当然,越凌相信方宇涵是不会输的。
    可是,景明要输了,也不行啊!
    景明帝是下一任皇帝,景元帝事业的继承者。
    如果两父子现在闹掰,导致景元帝后继无人……这世界的主线任务依然是要崩的啊啊啊~~!
    于是,越凌只能让李姑姑带着她匆匆忙忙赶回京城。
    总算还来得及——只要他们还没撕破脸皮,事情就有回旋的余地。
    越凌觉得,这件事情还算好解决。
    眼下百姓们还不知道真相,也尚未发生真正的流血冲突。
    只要摆平景明跟方宇涵,让他们接受这个事实,然后化干戈为玉帛,这事也就过去了。
    毕竟双方的矛盾实质上就是个误会:景明不知道她还活着,更不知道她并不介意皇后之位和皇陵的坑位问题——他怨恨景元帝的基础要素,从一开始就不存在。
    至于方宇涵……可能比较难搞,需要她多费唇舌解释一番。
    希望他能看在这孩子纯粹是爱母心切,至纯至孝的份上,网开一面,不要跟孩子一般计较。
    谁让方宇涵这个便宜爹,当得本来就忒不负责任。之前原主从未尽过一天父亲之责,后面方宇涵来了之后,也完全没有补救一下的打算。
    实在不能怪这孩子满腔孝心就只能扑在皇后娘娘一个人的身上——但凡他对孩子好点,以景明皇子的懂事体贴程度,对于后娘的接受度何到于低成这样?
    结果,方宇涵却突然告诉她:没有后娘,没有新皇后,没有容妃……
    那她之前苦心经营,帮他铺垫了这么久的感情戏,究竟是为了啥?
    啊!为、了、啥?!
    “陛下,可否有劳您为臣妾解释一下,为何容妃会不在宫中?”越凌狠狠按住自己脑门上蹦出的青筋,一字一句咬着牙问道。
    方宇涵抿了抿唇,没有回答的意思。
    他也不知道,事情究竟是如何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的。
    方宇涵不笨,他从一开始就看明白,容妃应该就是他在这个世界的cp。
    与以前那些世界里让他觉得无比尴尬,十分不符合逻辑的cp相比,容妃的存在无疑是合情合理的。
    容妃虽是原主后宫中的妃子,但她与原主之间的感情犹如一张白纸。就算彼此之间开始时曾有过不太愉快的印象,但那都无伤大雅,后期很快能弥补回来。
    容妃天性聪慧敏锐,为人善解人意。既不会过分粘人让他心烦,也不至于冷漠疏离以致冷场,与她相处可谓如沐春风。
    更何况她识大体,懂进退,从不曾做过让方宇涵为难的事。
    既然她是唯一与景元帝同甘共苦,共历难关之人,那共同经历风雨之后,最终走到一起,似乎也是水到渠成般理所当然的。
    至于朱皇后,方宇涵从未放在心上。
    他并不觉得朱皇后的存在,会是他与容妃之间的障碍。
    朱皇后是个爱国家胜过爱夫婿的人。她的选择从来都是为了苍炎这国家,从不曾为了景元帝这个人。
    这是一个真正母仪天下的皇后,但并不是适合相伴一生的爱人。
    那是一般小说设定中,白月光一般的存在。
    她完美,高尚,没有任何瑕疵。
    一般来说,男主角们总会对这样的女子念念不忘,以至于忘了自己身边真正存在着的人,等到失去再去追悔莫及。
    方宇涵觉得,自己绝不会犯这样愚蠢的错误。他很清楚:谁才是那个能陪他走到最后的人。
    朱皇后固然让人尊敬,可他打从一开始就清楚:哪怕朱皇后不死,两人之间也不可能发展出感情。
    重回永安城之后,方宇涵原本以为,他与容妃的感情会按步就班,顺理成章地发展下去。
    等朱皇后的死被世人遗忘,他与容妃便会走入正轨,最终成为一对人人称羡的神仙眷侣。
    方宇涵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这三年来,他几乎每天下朝之后,都会去容妃那里坐坐。
    容妃很有品位,学识也不错。无论什么话题,她都能应答得上,且言之有物。有时候,两人只是静静地坐在那下棋,也能打发半日时光。
    两人三观相合,性情相投,配合默契……任谁来看,他们都是一对极其恩爱的神仙眷侣。
    方宇涵对容妃很好,各处朝贡也总捡最好的,优先给容妃送去;有什么稀奇玩意儿,也都先尽着给容妃挑选。
    整个后宫,除了容妃之外,再无第二位女主子。后宫从上到下,都听从容妃的调遣安排,没人能给她脸色瞧。
    容妃也不负众望,将后宫打理得井井有条。
    冬日,以后宫女眷之名施粥赈灾;春日,她带领命妇祭拜……
    她并未成为名正言顺的皇后,但是作为皇帝伴侣应尽的职责,她一向都完成得很好。
    半年前,就在方宇涵以为,他与容妃的感情进展顺利的时候,容妃却突然请他过去。
    到了容妃处,只见她手中拎着一个小小的包裹,四周箱笼被收拾得整齐干净——竟是一副要轻装远行的模样。
    “陛下。”容妃难得郑重其事地对方宇涵施了一礼,道:“臣妾打算离开京城了,希望陛下恩准。”
    方宇涵闻言,迅速拧紧了眉头:“离开京城?你这是什么意思?”
    容妃不慌不忙,微微笑道:“如今朝堂已稳,国家安泰,四夷平定,君臣相得。陛下现在,已经不需要臣妾了。”
    方宇涵皱眉:“怎么会不需要?你帮朕打理后宫,处理与豪门内眷们之间的关系,我们不是一向配合得很好吗?”
    容妃轻轻摇头,笑道:“陛下后宫干净,本没什么需要费心打理的。臣妾负责的那些仪式祭祀之事,陛下只需再选一位贵女,便可替代。若实在不行,从江南接一位稳重些的娘娘回来,也尽够了。并不是非臣妾不可。”
    “你为什么会想要离开?难道朕待你不好吗?”方宇涵问道。
    听闻容妃执意要走,他的心中却并无愤慨之意,只是平添了几分困惑。
    “陛下待臣妾很好。”容妃道,“好到臣妾差一点就以为——陛下爱上臣妾了。”
    方宇涵闻言,再次蹙起眉头。
    差一点——那意思很明白,容妃最终得出的结论是:他并不爱她。
    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这些年来,他对容妃十分尊敬,处处体贴,凡事以她优先,从不让任何人为难她。
    即使如此,容妃却依旧认为这不是爱?
    “朕当然是爱你的。”方宇涵正了正神色,郑重道。
    现在这个世界,和之前几个世界不一样。这一次,他可是认认真真走了感情线的。
    他与容妃在敌营同甘共苦,回到都城之后共同努力重建国家。他给了容妃充分的信任与权力,也从未让任何女人有机会到她面前给她添堵。
    哪怕朝堂政务再忙,他也会时不时带容妃出去赏景游玩。
    非但如此,他还在宫中为容妃修建了单独的宫殿。整个后宫中一应侍从宫女,皆由容妃自行安排。
    除了尚未立她为后之外——其余能给的,他都给足了容妃。
    作者有话要说:女主终于翻车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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