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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听完她的话，沉默了，没有任何情绪。
临走前，宋予恩给皇上又抛下了一句话，若想走出梦魇，必定放下往事。
……
霍北在边疆地区已经有两天了，自那天柳环自缢后，霍南跟霍北就没再见过，而现在，边塞一轮弯月像弯刀在天边割开了一道裂痕。
隐隐出现了银白色，渐变的黑色。
“回世子，军报边塞军饷愈来愈少，需要支援。”暗卫单膝跪地，把近些天因为敌军偷袭导致众多士兵吃不上油水的事报出。
霍北淡漠地看了眼暗卫，持笔在宣纸写了几字：“宋予恩，可有传信过来？”
“并未。”暗卫毫不留情道。
说完这句话，他感觉到一抹幽怨的视线在他身边徘徊，仿是市井里被夫婿遗忘的妇人。
“现在驻扎边疆的士兵有多少？”霍北写着字，淡淡道。
从霍南主营地这一带到其他城池，最多也有几万兵马，若是速报到京城，皇上未必能给出那么多军饷。
暗卫一五一十讲出，霍北放下了毛笔，他躺在银白虎皮椅上，面色有些清冷和疲态，睫毛轻动了下，睁开眼：“自给自足。”
他只说了这四字，暗卫也听得一头雾水。
直到第二日，才明白了自给自足的真正意思。边疆多是些带有杂草的土地，但土地并不肥沃，很难开垦。
霍北在京城中曾手下有一位极其厉害的水稻大师，只要是在他手里的田地，不过两日便能肥沃，开垦出一片粮食。
他并未把那大师叫到边疆，霍北在那大师学过些，很多种粮食，培育土地的知识，他都是学过的。
于是这天，他看日子正好，叫来暗卫在营帐后一片荒地，开垦。
这事引来了士兵围观，他们俱是好奇，全部围在旁边看着，想知道这是做什么，这事很快闹到了霍南那里。
霍南本是在为军饷发愁，从边疆派最快的马抵达京城，也需要整整一个月，到时士兵早就饿死了。
他这几日也没怎么吃饭，为了多些口粮，收紧了裤腰带。本是想到了迂回战术，让部分士兵节省口粮，由三餐变两餐。
可现在因为上次敌军偷袭主营地，军营中人心惶惶，都紧绷着心怕再有人来犯，若是在这时让他们节省口粮，还怎么打仗。
壮兵也许全成了瘦鸡仔了。
“你说什么，霍北在营帐后面种地？”霍南听到下首将领的话，惊的站起。
他抱着好奇心去了营帐后面，看到霍北带来的暗卫全在地上开垦，他清冷的如一支莲花，站一旁无所事事。
“将军……来了！”
有人听到这话，迅速让开一条路，霍南走进去，背着手看了眼霍北，也没说话。
“你说这连将军都来了，世子也不打招呼，是不是真因为那个女人？”
“要我说，世子心高气傲，惹了将军心有不快也是正常。”
“此话怎讲？”
“你看他来军营才几日，就想在营帐后面开垦出一片田地，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世子在京城素来十指不沾阳春水，这种劳苦活也是在一旁看着，其心不就是想做做样子，给将军难堪吗？”
“确实，我娘当年在地里种庄稼，从开垦到播种，再到结果也是要两三季的，就算开垦出一片田地，等粮食出来，咱们全饿死完了。”
“也不全对，据说有些粮食种下便能长出。”
“你们可别说了，这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边疆这片要塞连草都长不出，怎么可能会长出粮食。”
霍南听他们说得有理有据的，懒懒的看了那几个士兵一眼：“有这心思嚼舌根，倒不如好好打仗！”
那几位士兵也就没再吭声了，暗卫倒腾了半天，走到霍北前已是满头大汗：“世子，如何？”
“还不行……”霍北淡然的看了眼那片土地。
暗卫们听到这话，长抱怨了会儿，但还是翻着土。
就这样他们在日头下干了一上午，人群也散完了，连霍南都不相信霍北能种出什么田地，除了鲜有几人会驻足观看，也就没什么人了。
到了夜晚，霍北倚在虎皮椅上小憩着，暗卫走进来“世子，已经一天了，你来看看这土地如何？”
他睁开眸，看了眼暗卫，眸子微微淡出一片喜色：“明日播种……”
“是！”暗卫听到这话心情愉悦，马上从营帐离开了。
霍北在那人离开之际，把桌上的信打开，是宋予恩寄来的，上面写有只是寥寥三行字，安好？什么时候回来？我想你了。
简易的三句，让霍北心弦全乱，他本是想把军饷的事情替父兄做完，再走，可看到这封信，心已经大半跑到了京城。
霍北把这封信放进抽屉，拿出一张信纸，展开写了整整四张。
写罢，他走出营地，暗卫隐出，霍北把这信递给那暗卫。
“你说……世子能种出田地来吗？”离霍北不远处，一个士兵轻摇着汤水，问道。
围坐在另一边的士兵，看到汤水里少有的米有些怒色：“你说咱们镇守边疆……连个油腥都看不到，天天喝这些水……”
“我听说……京城吃得都是什么大鱼大肉，那肉都能冒出好几升的油了。”另一位士兵舀着汤，细咂着汤水仿佛是把汤水幻想成了京城中的美食。
那对面的士兵笑了笑，脸有些清瘦，看样子是饿了几天：“我听营帐里的将领们说，皇上支援我们是无望了。”
“别这么说……”一位看样子年纪较大的，替那位舀许多米的汤水，递给他：“皇上是不会抛弃我们的。”
而那个问霍北能否种出田地的士兵，突兀地垂下头：“我倒是有些希望世子能种出地了……”
所有人听到这话，摇了摇头，看着这汤水俱是一副临上沙场，毫无生气的模样。
霍北眸子微微波动，他走进营帐，看到霍南正坐在他那虎皮椅子上。
“你有什么办法？”霍南在他进来，便是说了这句话。
霍北看了眼霍南，没有多余的表情：“自给自足。”
